唯一让涂杰不明白的是梨老爷明明最疼爱二小姐,为什么又做出厌恶的样子?为什么不让二小姐过得比丫鬟还差劲?这点涂杰没有想明白。他也多次试探性地问过老爷,而老爷只是说那丫头不吉利,让她活着就不错了,不用好生待着。其实他不知道,那是梨老爷保护茹箬的方式。当年,王妃下的口谕是:“让那个含金命的丫头像猪狗一样活着,否则,我儿子有半分闪失,定让你们梨府诛九族!”所以,只有虐待茹箬,才是保护她。当时,没人知道。
涂杰只知道,梨老爷经常在夜里挑灯夜读,唉声连连。有时候,自己明明偷偷教着茹箬功夫,本以为会遭到梨老爷的训斥。谁知,梨老爷只是远远的望着,并不走近打扰,也没有呵斥,更没有授意涂杰不准教授二小姐。梨老爷远远的看过后,便把双手负在背后,一步一回头的离去。几次以后,涂杰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对二小姐的指点也更加拼尽全力。让涂杰意外的是,二小姐如此有慧根,任何动作只看一眼便能记全,根本不需要费力地指点。所以,但凡剑尺会的招式,二小姐全部会,有些地方甚至超过剑尺。涂杰可惜的是,二小姐的境遇,若是能光明正大来栽培二小姐,指不定哪一日就是人中龙凤了。诶,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往昔的一幕幕片段式地在眼前闪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昨日。
“师傅?”剑尺回过神后把同样走了神的师傅唤了回来,“师傅,你相信茹箬已经死了?我不相信,而且我遇到一个人,像极了她,直觉告诉我,就是她。所以,我一直叫她茹箬,她也告诉我她叫茹箬。只是她失忆了,记不得我,也记不得从前的事了。更棘手的是她脸上竟然多了一条伤疤,遇到月光就会消失。徒儿不解,故来询问师傅。”
“真得?你带来让我瞧瞧。莫非?”涂杰进入了沉思状。只见涂杰紧皱着眉,一脸地惊恐状:“莫非,是西域的一种蛊在作怪?”
剑尺紧绷的心绷得更紧了:“西域的蛊怎么会在她身上。虽然她记不起失踪这三年的事情,但是她肯定不会去西域,怎么会染上蛊?”
“这,容为师想想。”涂杰沉思着,思绪一下子飘到了那一年:“当年,老爷生意红火,曾组建过商队前往西域。也带回了很多西域的特产。生意是越做越红火。当今丞相还把老爷当成了座上宾,大力鼓励经商。就连当今圣上都对老爷开拓的这条“丝绸之路”大为赞赏。也是因为这样,二小姐的命格才上了公册,才会被你母妃选中,伴你长大。”
剑尺听到这,心里顿时酸涩了:丫头、为什么是让你为我吃苦,你知道吗?我多想被折磨的人是我,不是你。剑尺如是想着便有些恍惚。
“那时我就听老爷讲过,西域善养蛊,还有易容术。”涂杰的话把剑尺又拉了回来,“我想,我们要去见一个人。”
剑尺跟随师傅出了梨府大门,跨上汗血宝马一路飞奔,两旁的风声在耳旁呼啸而过,树木飞快地后移。这是通往凤阳城最近的密道。这是剑尺第一次走这条密道。只见涂杰驱马在前,剑尺尾随其后。马儿飞奔着,所到之处扬起阵阵灰尘。林子里有各色的鸟在鸣叫,却被马蹄声给淹没了。此刻的剑尺却是无心外物,一路随着师傅飞奔,希望可以快点达到目的地,早点解开谜团,早些让茹箬开心起来……心里这么想着,剑尺更是快马加鞭,丝毫不敢懈怠。
茹箬当然不知道剑尺去找师傅了,更不知道他为着自己的事儿如此奔波。若是知道,就不会有后来的误会和决裂了,不过这是后话。茹箬刚开始誊抄书目,箜篌便走了进来:“如意,别抄了,今日,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可是,还有好多呢,皇上给的期限也快到了,我想多帮帮你。”茹箬解释到。
只见箜篌一向淡漠的脸上闪现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微笑,转瞬便消失了。仿佛茹箬说错了,又是很有意思的说错了。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反倒让茹箬不好意思起来。怎么说茹箬现在的身份是府上的丫鬟,少爷吩咐的事哪里有不做的道理。但是又担心剑尺若是悄悄来了,寻不到自己会着急。于是嘴上答应了箜篌,手却在整理笔墨的时候写下了“等待回来”四个字放于书目上,这选自黄机的《柳梢青.征路迢迢》,剑尺若是见了,自会明白。此时箜篌已经转身踏出藏书阁,茹箬轻唤着:“箜篌,等等如意”,便急急跟了出去。
箜篌带茹箬去的是一处上林的农宅。三间朝南的屋子,一篱菜园茂盛。菜园旁边是茂密的竹林。四周环望,除了合欢花树以外就没有人家了。就是说这间农宅是世外桃源,一般的人是发现不了的。茹箬们刚打开院门走进院子,屋内就出来了一个小厮,年纪很小,不会说话,只能给他们比着手势。
“他是哑巴,也是一个孤儿,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不忘。是我收留他,把他安置在此处。帮我照看着这院子。我知道她迟早要回来,所以,一定不能让这里给荒废了。”箜篌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茹箬的眼睛,好像要看穿茹箬的双眼。此时,茹箬想起了那幅画,画里那个跟自己有着七分相像的姑娘。心里替箜篌感到难过起来,心想他一定又在思念她了。但是,立马转念一想,可不能让他误会了。
“少爷,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茹箬当然不能把见过那幅画像的事告诉箜篌,否则,会害了剑尺。
还没等茹箬回过神来,箜篌浅笑:“没什么,很久没来这院子了。物是人非啊。走,如意,随我一起进屋转转。”
“好”茹箬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