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刚一晃眼,狼骑军在陶应和陶基的率领下移驻梧县,就已经过去了五月有余,在这五个来月的时间里,狼骑军虽已经大变样,但还不能说是精锐,现在主要缺的就是一场实战了,唯有见过血并活下来的才能称之为精锐!再说到徐州五郡和徐州周边的情况,也发生了不少变化。
战火停歇之后,经历了曹军之乱的徐州五郡当然开始了恢复元气,但是因为人口大量减少的缘故,人力和物力一起匮乏,经济和民生的恢复速度十分之缓慢,继而连累被曹军重创的徐州军队主力,导致徐州军主力的重建过程步履维艰,计划中的重建规模一再削减,想要恢复到战前的鼎盛状态,简直不知要到何年何时。
现在的徐州官军实力锐减,境内的大小军阀和豪强盗匪自然乘机坐大,盘踞在开阳一带的臧霸乘机把队伍规模扩充到了两万两千余人,实力反过来压过了徐州主力;而广陵这边,徐州军头号叛徒笮融也乘机招降纳叛,壮大实力,聚集了一万多乌合之众在广陵一带作威作福,还无比狂妄的喊出了打进彭城捉陶谦、献给曹操保徐州的口号,陶谦痛恨这个叛徒入骨,奈何元气大伤,实力不足,也只好强压怒火装聋作哑了。
不过相对于小富则安的臧霸和外强中干的笮融来说,徐州境内真正让陶家父子寝食难安的人,还是咱们的刘备刘皇叔!和书上写的一样,咱们的刘皇叔在小沛可以说是勤政爱民,广布恩德,与民秋毫无犯不说,还轻徭役薄赋税,尽量给小沛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很快就尽得小沛民心,弄得徐州五郡无家可归的难民流民纷纷涌向小沛,徐州士民官兵个个心向刘皇叔。
相比之下,刚刚经历了曹兵之乱,陶谦父子还要向徐州百姓征粮征税的无耻行径,自然就让徐州百姓士绅万分不满了,有苦难言的陶谦父子,自然也就更加的寝食难安。
陶应此时要做的就是尽快的增强自己的实力,而后掌控徐州!
六月十二这天,离开彭城已经五月有余的陶应,领着三十轻骑回到了彭城。陶应这次是突然决定回来的,事前没有知会任何人,包括陶谦都没有禀奏一声,把狼骑军暂时交给了堂弟陶基,清晨从梧县出发,下午就抵达了彭城。
陶应不可能不回来,因为收到消息,六月九号这一天,治中徐方利用徐州百官尽聚刺史府的机会,忽然向陶谦提出了立嫡之事,建议年过六旬又体弱多病的陶谦早立嗣子,并且直接建议陶谦立长子陶商为嗣。而徐方在三国历史上虽然籍籍无名,在陶谦时代的徐州却是大名鼎鼎,与已经被害广陵太守赵昱并称徐州二骏,在徐州士林中的声望,甚至还远远超过了同是徐州人的王郎和张昭——当然也超过了诸葛正太,所以徐方带了头后,立即在徐州官员中赢得了无数的响应,部分文武官员纷纷出言附和,煽动陶谦立陶商为嗣。
以徐方为首的徐州官员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正所谓知子莫若父,没有人比陶谦更清楚大儿子陶商的德行,也没有人比陶谦更清楚把徐州传给陶商的后果,所以陶谦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拒绝徐方等人的请求。但陶谦这时候又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陶谦没有断然宣布暂时不考虑立嫡,而是提起了陶应的名字,要徐州官员比较陶商和陶应的长短——当然,这也不排除是陶谦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考虑立嫡的问题了,所以才拿出两个儿子来比较。
陶谦提到陶应的名字,结果自然正中糜竺和糜芳兄弟下怀,两兄弟率先开炮,历数历朝历代废长立幼带来的各种杯具,坚决反对陶谦做出茶几选择,请求陶谦不要迟疑观望,应当立即确立陶商为嫡,以便将来继承徐州牧大位。徐方也领着一大帮腐儒帮腔,坚决反对陶谦废长立幼,鼓动陶谦立即确立陶商,把理不直气不壮的陶谦驳得哑口无言。
让糜竺兄弟等人失望与意外的是,眼看他们的大计出现一线曙光时,没有担任任何官职的陶谦长子陶商收到消息,竟然直闯刺史府大厅,当中表明自己绝无继位之心,还请求陶谦确立为徐州立下了大功的陶应为嫡,将来让陶应继位,自己这个做兄长的情愿给弟弟当帮凶走狗。然后遭到以糜竺兄弟为首的徐州文武官员坚决反对后,陶应的好大哥陶商竟然要拔剑自刎,表明自己绝无夺嫡心思,陶谦乘机喝住陶商与徐州百官,决定暂不考虑立嫡之事,这才把一场立嫡风波暂时平息了下去。而收到这样的消息,陶应自然是非得赶回徐州一趟不可了。
急匆匆的进了徐州城,又急匆匆的回到自己家中,陶应刚一进门就撞见了陶谦身边的头号亲信曹宏。见陶应突然出现,事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曹宏当然是大吃一惊,忙迎上前来行礼道:“末将曹宏,见过公子,公子何时回的徐州,为何末将竟然一无所知?”
“刚到,有点急事回来,未及向父亲禀报,所以将军不知道。”陶应回答很简练,又问道:“曹将军,父亲在那里?我要见他?”
“主公正在后府阅读公文!”曹宏立即答道。
“忘了还有件事再麻烦将军,一会能不能请你派人去一趟别驾府,知会陶应的兄长一声,就说陶应已经回来了。”
曹宏点头哈腰的答道:“二公子放心,末将一会就安排人去别驾府,让大公子知道二公子已经回来的消息。”
一路进到陶谦所在的后房,陶应第一眼就看到陶谦端坐在书案旁边,正在翻看着堆积如山的竹简,陶应不敢怠慢,赶紧小跑到书案前双膝跪下,行礼道:“孩儿陶应,拜见父亲,百余日不见,父亲身体安否?”
“应儿,你回来了?”见次子突然出现,陶谦先是一惊,然后赶紧站起身来,双手搀起陶应,欢喜万分的问道:“吾儿何时回的彭城?为何不派人通知为父一声,为父也和与你兄长到城外迎接你啊?”
“孩儿思念父亲,临时起意返回彭城探望父亲,所以未及向父亲禀奏。”陶应一边随口鬼扯,一边细心打量陶谦近况,而让陶应松了口气的是,三个多月不见,陶谦的病情已经有了明显好转,哮喘和咳嗽明显减少,脸色也多了几分红润,精神矍铄了许多——由此可以判断,这个便宜老爸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蹬脚扯自己后腿了。
“好,好,好。”满意之下,陶谦连连拍着陶应的肩膀称赞,又笑道:“吾儿,其实为父也觉得你应该要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你能回来得这么快,看来,吾儿的消息也很灵通啊。好,好。”
陶应有些脸红,恬不知耻的解释道:“父亲误会了,其实就是没有那件事,孩儿也早就打算回来探望父亲了,只是军务和政事实在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
“没关系,为父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吾儿用不着过多挂念。”陶应慈祥一笑,懒得揭穿亲生儿子的虚伪面目,又笑道:“再说了,吾儿不是经常来信询问为父病情吗?有这份心就行了,为父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陶谦把陶应按到书案另一侧坐下,然后陶谦自己坐到陶应对面,微笑着开门见山的向陶应问道:“吾儿急急而回,可是为了前日徐州百官奏请为父立嗣之事?”
“孩儿不敢欺瞒父亲,孩儿确是为此而来。”陶应没有必要在陶谦面前装傻,直接就点头承认。
“那吾儿是何打算?”陶谦笑笑,问道:“为父若依百官之请,将汝兄长立为嗣子,吾儿是赞同,还是反对?”
“孩儿反对。”陶应的直接反对让陶谦万分意外,也有些不满,还好陶应又补充道:“父亲,孩儿绝非为了与兄争夺嫡位才反对父亲立嗣,孩儿只是认为,倘若父亲立嗣,那么不管父亲是立兄长为嗣,还是立孩儿为嗣,都要中大耳贼奸计。”
“中刘玄德奸计?”陶谦银白的眉毛一扬,道:“吾儿有话尽管说,直言无讳。”
“那孩儿就斗胆陈述了。”陶应也不知道陶谦有没有看穿刘备的诡计,尽量小心的缓缓说道:“依孩儿之见,徐州百官奏请父亲立嗣,幕后必是出自大耳贼指使,而父亲一旦中计宣布立嗣,那么不管父亲是选择兄长,还是选择孩儿,都将正中大耳贼下怀,为大耳贼侵吞徐州提供可乘之机。父亲,不知你对此可有察觉?”
陶谦不动声色,道:“吾儿可细细说来,不必询问为父意见。”
“孩儿遵命。”陶应更是小心,道:“孩儿认为,倘若父亲立兄长为嗣,那么大耳贼必然全力拉拢兄长,先以酒色财气腐蚀,阿谀谄媚奉承,全力讨得兄长欢心,获得兄长信任,继而挑拨兄长与孩儿的手足之情,唆使兄长与孩儿骨肉相残,大耳贼乘机坐收渔利。”
“届时,孩儿如果沉不住气,对父亲的州牧之位生出贪心,做出大逆不道的悖逆之事,那么大耳贼立即师出有名,以武力诛杀孩儿,削弱我们陶家力量,大耳贼再夺徐州易如反掌。而孩儿如果沉住了气,情愿奉兄长为主,大耳贼也无其所谓,大耳贼只要控制住兄长,就可以利用兄长的名义先将孩儿兵权剥夺,然后将孩儿流放至穷乡僻壤,远离徐州机枢。甚至直接诛杀,永除后患,继而嫁祸兄长,再以为孩儿报仇的名义起兵夺城,对大耳贼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夺占徐州的快捷之计。”
陶谦笑了,而后道:“吾儿,看得比为父还透彻,不错!为父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