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应心里不断盘算着,然后向陶谦抱拳拱手说道:“请父亲准许孩儿前往开阳,亲自劝说臧霸。”
“吾儿真有把握说服臧宣高?”陶谦慎重问道。
“希望不大。”陶应回答,又拱手说道:“但凡有一线希望,孩儿也要全力以赴。再说,孩儿也早想前往开阳,与这位臧霸臧将军见上一面,了解他的情况,才能做到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陶谦没有立即答应,但考虑了片刻后,陶谦还是点了点头,道:“吾儿去吧,要时刻小心,人一定要平安的归来。”
“孩儿明白。”陶应恭敬答应,又请陶谦把钥匙交给自己,让自己带去开阳亲自交给臧霸保管,以示笼络诚意,陶谦也不疑忌儿子,含笑取出第三把钥匙,珍而重之的放到了陶应手里,并再三叮嘱陶应小心行事。
再说臧霸,黄巾之乱平定后,臧霸因为与陶谦帐下的大部分文武官员不和,率军出走琅琊郡,屯驻到了琅琊郡的郡治开阳一带,又先后招揽收服了孙观、吴敦、尹礼和昌豨等几支山贼流寇,实力迅速壮大,与徐州官军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曹操挥师杀进徐州后,臧霸虽然没有象徐州头号叛徒笮融那么忘恩负义,对陶谦落井下石,但也没有听从陶谦的命令,与徐州军队联手抗曹,选择了独力抗击曹军,替陶谦保住了开阳城,也保住了开阳的全城百姓,可谓有过也有功。
陶应为了谨慎起见,并没有冒冒失失的直接赶往开阳,而是先回了一趟梧县的狼骑军大营,做好了各种安排,之后才领上十余骑北上开阳与臧霸见面。
梧县距离开阳几百里路,虽说有些远,但好在有官道可通,加之地势平坦,没有山川河流阻隔,陶应一行又全是骑兵,所以陶应即便没有着急赶路,也只用了三天天时间就抵达了琅琊郡境内,又很礼貌的派出了一个亲兵先行前往开阳城,向臧霸知会自己的行程与来意,以免造成误会。
陶应的突然到访很是出乎臧霸和孙观等人的意料,尤其是与刘皇叔走得很近的孙观,当着陶应派来送信的亲兵就肆无忌惮的喊道:“陶应小儿来干什么?难道想来厮杀?他带来了多少兵马?”
“仲台,不得胡言乱语。”臧霸呵斥,又拿起陶应亲兵送来的书信,摇晃着说道:“二公子在书信上说得很清楚,他这次是奉父命前来拜访,有要事与我等协商。而且我军探马也探查得很清楚,二公子除了带有十名亲兵,什么军队都没带,他的身后也没有军队潜伏尾随,由此可见,二公子这一次确实是为了公事才登门拜访。”
“陶应小儿能有什么要事?”孙观不服气的大声冷笑,“该不会是又想把我们骗回徐州,去受那帮徐州名士的耻笑吧?还有让我们回去,又受那帮丹阳兵的欺负吧?”
面对孙观的狂妄叫嚣,陶应一手调教出来的亲兵沉默不语,脸上也是不动声色,真正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具有君子风范,但心中却是万分不满。还好,旁边臧霸的另一个左右手吴敦站了出来,向臧霸说道:“宣高兄,不管陶应公子来意如何,他既然执礼遣使,先行知会行踪,那我们就应该以礼相待。况且曹贼兵围徐州之时,是陶应公子孤身深入曹营向曹贼求和,为徐州百姓赴汤蹈火,换取曹贼退兵,如此英雄,我等不应慢怠。”
“曹贼退兵,是因为吕温侯出兵攻打兖州,曹贼不得不退兵去救兖州,与陶应小儿有何相干?”孙观大声反驳。
“就算曹贼是因为吕布退兵,陶公子的壮举都值得人敬佩。”吴敦也是反驳道:“我等屯驻开阳,是因为看不惯徐州那些豪门巨户的脸色,不满陶谦老儿偏袒徐州豪门和丹阳兵,与陶应公子却素无仇隙。而陶应公子舍身救徐州的义举又已名满天下,我等如果慢待于他,或是闭门不纳,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轻视?”
陶应的亲兵大喜,赶紧拱手告辞,去向陶应报信,但陶应的亲兵前脚刚走,臧霸却又向众将下令道:“各位兄弟,明天都和我一起去出城去迎接陶应公子。记住,要把旗帜打好了,武器带上,全副武装的去迎接陶二公子!”
“诺!”一大帮臧霸军丘八都是欢天喜地的抱拳答应。
第二天正午,晴空万里,刺眼的光芒照射在臧霸、孙观和吴敦等人身上,也让七百全副武装的甲士活活受罪,臧霸等人原想用武力震慑我们的陶二公子,可此刻他们都感到后悔了。
这不,才站了半个多时辰,原本整齐的琅琊臧霸军队伍就已经乱了,原来精神抖擞摩拳擦掌的琅琊军甲士也东倒西歪了,还有之前一直叫嚷着要把陶应吓出尿来的孙观,更是早早就躲到路旁的树林中猛灌水去了,最后臧霸、吴敦、尹礼、昌豨和孙盛等人也扛不住了,全都钻进了路旁的树林躲凉,仅派出几个斥候南下,去探察陶应队伍的位置。
还好,陶应一行的动作很快,又等了片刻,南下的斥候就飞马回报说陶应将至,臧霸等人只得又赶紧钻出树林,命令已经凌乱不堪的士兵重新整队,持戈执戟,全装肃立,又过片刻,十余骑便出现在了臧霸等人的视野之中,此外还有一队臧霸军斥候紧紧跟随,名为保护陶应北上,实为监视。
“哈哈哈哈哈!”一直反感陶应的孙观忽然狂笑起来,指着陶应的队伍大笑道:“各位兄弟,看到没有?和糜大人说的一样,陶应小儿果然骑的是北匈奴矮马,比驴高不了多少的北匈奴矮马!”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陶应一行十余骑骑乘的战马果然全都偏矮,比起旁边臧霸军百人将骑的普通战马都要矮上一个头,没有丝毫威严可言,孙观又喋喋不休的宣扬起从糜芳处听来的陶二公子选马过程,疯狂嘲笑陶应的有眼无珠,不懂军事,极尽贬低之能事。而臧霸和吴敦等人也不由对陶应生出了几分轻蔑,觉得陶应的书呆子名头果然名不虚传,对军旅之事一窍不通,竟然也敢自己建军,自己练兵。
孙观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陶应的队伍很快来到了臧霸的队伍面前,臧霸之前曾经与陶应见过几次面,对陶应的印象一直都是停留在白面书生那个阶段,这一次久别重逢,陶应给臧霸的新印象是黑了,也壮了,眼睛也有点神采了,只有陶应那一身儒生打扮,依稀还有一些当年那个书呆子陶二公子的模样。
“末将骑都尉臧霸,见过公子。”名誉上是陶谦部下的臧霸还算给面子,主动抢到了陶应马前,向陶应抱拳行礼,“四年未见,公子安否?”
“还算可以,宣高兄,你还是直接叫我明武吧,在你面前,小弟那敢自称公子?咦?”陶应嘴上象抹了蜜一样的客套着,又好象刚刚才发现臧霸等人身后的一千甲士一样,惊呼道:“宣高兄,你怎么带了这么多琅琊将士来迎接小弟,叫小弟如何敢当?”
“这……。”臧霸有些犹豫,不过臧霸也还算是反应敏捷,立即改口道:“公子不要误会,琅琊一带盗匪横行,为了确保公子安全,末将便带了一支队伍出城,前来迎接公子入城。”
“有劳宣高兄了,小弟实不敢当。”陶应就好象真没有看出臧霸的示威之意,又大声称赞道:“久闻兄长善于用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琅琊将士,个个勇猛无比,今日得见,小弟三生有幸矣!”
“宣高兄。”陶应又转向了臧霸,诚恳说道:“以前的情况应知道,你和各位将军是受了不少委屈,家父迫于无奈,也有愧对你们之处。但现在不同了,曹贼祸乱徐州之后,徐州军队元气大伤,徐州的门阀豪强也同样元气大伤,徐州上上下下,士子百姓,其实都在盼着宣高兄你能不念旧恶,率军回归,宣高兄你这次回去,自然也不会再受之前那些鸟气了。”
说到这,陶应微微一笑,补充道:“比方说,以前那些经常诋毁宣高兄为泰山贼的兄弟,现在就不敢说了吧?不仅不敢说,好象还主动积极的向宣高兄你们靠拢了吧?他们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宣高兄你们能回到徐州,保护徐州的百姓父老,也随带着保护他们的家业?”
琅琊军诸将默默点头,全知臧霸与陶应说的乃是实情,现在徐州军队元气大伤,内忧外患一起并至,急需臧霸这支生力军快速补充实力,现在琅琊军回到陶谦身边,陶谦肯定是全力善待,这点不容置疑——但将来呢?琅琊军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或者琅琊军在与敌人的血战中遭到了重创,陶谦还会善待出身寒微的臧霸等人吗?徐州那些门阀士族会不会又骑到臧霸等人头上拉屎撒尿,谁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