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接应他们的人也到了。只是来人令羽霖铃有些意外。
青年穿着一身灰布衣,赶着一辆小马车缓缓而来。“在下许忠,奉命前来协助大小姐。”好巧不巧,正是前段日子被从羽恒身边换下来的下人。
怪不得自己那么大的动作父亲都没过问,原来现在人手不够,借着自己把安插在羽恒身边的眼线调走。
一行人办成寻亲的富户,老爹儿子闺女儿,带着儿媳下人。本应是羽霖铃办为儿媳,不过她瞧见秋墨那得瑟的眼神,耍着赖与雪禾换了身份。
雪禾又给羽霖铃简单做了伪装。怕有高强之人一眼识出差错,也是为了小姐舒服一些,只沿着骨骼,微调了些眉目,又将肤色擦黑了些。
拾掇完了,正巧秋墨过来瞧见,还是赞了句好看。“怪不得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师妹就算是扮了丑,也比寻常女子入眼的很。”
他们乘着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向南,至于本该“追凶”的大宗师几人,自有安排伪装。
半月余,几人终于入了黔州境内。
虽然入了秋,此地天气依旧燥热。甚至多数地区已出现旱灾,庄家枯死。这也是羽霖铃第二次瞧见流民。
她儿时,宁国也有过天灾。荆州地动,大批难民迁址京城附近。朝廷却命人封锁城门,驱赶流民。流民暴动,疯的混在京中撒泼。她见那些本可怜的人们,凶相毕露,如同强盗一般烧杀抢掠。
父亲也是因接受处理那件事,后受到提拔,成了如今的百官之首。
羽霖铃感到一些视线盯着他们的车马,便掀开帘子望去。车后不远处,有几个乞丐样子的人跟着。见有人探头望向他们,急忙拜求乞些粮食。
雪禾见他们可怜,不忍于心,本想掏些干粮。却被秋壑阻止了。那些若是普通乞丐还好,不过瞧样子,怕是流民过来试探他们的。若是他们有粮,过不了今晚,怕是就要被劫。
羽霖铃自然心知,虽然多有不忍,还是让许忠将车赶快了些。将那些甩在后面。心中却又疑虑,如今黔州旱灾四起,怎么不见朝廷有所对策。或是刺史不作为,并未下令安置政策。
路过林子时,一个黑影从林中窜出来,钻进了马车中。秋墨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刀阻拦。那黑影便不敢动弹了。
是个小妇人,眼中泛着泪。那把短刀架脖颈间,划破了肌肤,滴着血珠,身子颤抖着。这时,林中又追出一匹人马,见领头,竟是个锦衣捕快。
小妇人开口,言之不想连累羽霖铃一行人,自己下去自首,定与他们撇清干系。
羽霖铃却将她按下,将身后箱子中的衣物书本掏出来,让她藏进去。自己下了马车。
见那领头人物,怕是一般身份糊弄不过去了。羽霖铃照常上前行了个礼,询问这些人拦路缘由。见他们说是在追逃犯,要求搜车,不好直接阻拦,却想到个法子混过去。
“官爷,也不瞒您说。我们一行是主家派来,送一样东西给姑爷家。什么逃犯我们是没见着,不过搜车嘛。有些人,是朝廷也管不得的,希望我们别互相难堪。”
领头那人眉头一皱,询问他们从哪里来,又是送去何处人家。
羽霖铃亮出一块玉牌,牌上纹路巧妙,似乎是竹纹。那人见了玉牌,脸色骤变。江南淮竹家,大宗师坐镇。别说是他一个九品小官,就是朝中一品大人们,也要给分面子。不过想着那位的命令,他依旧坚持了要搜马车。
羽霖铃也不拦他,掀开帘子请他查看。见骑马立于车侧看不出深浅的秋壑,与车内身为七品高手的少年郎。他便更不敢怀疑几人身份。
车内,那个上锁的大箱子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羽霖铃说那便是他们护送的东西,钥匙在主人手里,他们也打不开。此事只好作罢。
待走远了,雪禾赶紧开了箱子扶那妇人起来。
“我瞧着你也不像是逃犯,那领头锦衣可是州府衙的捕快,他因何捉你。或者说,他为什么要你的命?”
那妇人低了俯身,跪下给羽霖铃磕了个头。众人这才瞧见那发丝遮挡下的半脸与颈部丑陋的疤痕。
“奴家命华鸢儿。本是州牧左大人府上的丫鬟,因着意外烫伤了脸,主母嫌奴家面丑,不愿奴家留下。大人念着奴家伺候多年,给奴家许了个好人家。”
那妇人说道此处哽咽起来。
“却不想,才成亲没多久,那些人便来杀了奴家的丈夫。夫君用特殊的小虫做信号,奴家才得以逃脱。至于理由,奴家左思右想也不知其故。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未曾得罪过什么大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