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洵傅子隐居山林,不在儒家授业了。”英俊的太子将话题转移到儒家的师叔祖身上。
寒玉子从容淡定地回答:“老师早年便有意退隐山林平淡生活,今年我接手掌门,他老人家才离开这里,隐居山林。”
“是吗。”太子叹息。“本以为今日可以见见尊师,可惜错过了机会,实属一生遗憾。”
“太子殿下不必可惜,我已将今日比武论道告知老师,他老人家听说太子会来,回信说会回来和太子一见。”
“真的吗?”重获希望的太子没了刚才的失落,惊喜地望着寒玉子。
寒玉子点头:“是的,再过一会儿,他老人家应该到了。”
洵傅子名声传遍天下,有贤圣之称,位列三贤圣之一,与大胤的那位老太钟齐名,平生仅收了三个学生,每一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有物的人物,今日他的三个学生都在,他怎能不来。
.......
“我说,儒家的人是不是都是木头人?一个一个跪坐着也不腰酸背痛,练过的就是不一样。”大厅外,一棵参天梧桐树被篱笆圈在草地上种着,树上猫腰弯着两个人。因为枝叶繁茂,竟无人发现。韩亮雪趴在像手臂一样向上弯曲的树干,一只手牢牢地抓着树干,另一只小心地拨开挡住视线的繁叶,她很庆幸这棵树种在这里,在她位置上,通过窗户就能看清大厅的情况,所有人的位置一览无余。
段千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南楚的太子清风明月,如一尊玉像在那里和寒玉子阔阔而谈。他笑道:“死丫头,看得那么专注,莫非对南楚太子动情了?”
小雪闻言,收回目光,拿斜眼瞥了身旁这人一下,小声道:“狗嘴吐不出象牙,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多看了一眼那男的,你就说我动情,脑子坏透了。”她继续看下面那谈笑风生的太子,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说真的,这个太子给我的感觉很怪,让我很不舒服。”
“怎么怪法?”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烦闷的摇摇头。“就是很怪,特别像那个人给我的感觉。”
“谁?”段千言挑眉,看向她。“大胤的太子。”“君白?”
“嗯,是他。”小雪点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这两人给我的感觉很相似。他俩都是那种温润如玉的公子,偏偏若仙,都有完美如谪仙的样貌气质,也都有举世之才......可是,可是我看他们总有一种很怪的感觉,就是觉得这俩人很不简单,并非外表那般简单,他们好像在隐藏什么,就像是用他们的言谈举止在欺骗所有人,不让别人发现真正的他们。”
“妳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满君白?”段千言对这年纪轻轻的丫头颇为不解,他对她也是有这种很怪的感觉。现在听她说的这些话,更是觉得她也是那种极力隐匿自身的人。
小雪并未发现身旁的人在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只一心在君白和皇原身上。“对呀。我就是因为这个很讨厌君白,他是个有心机的男人,十分懂得伪装自己,用仙度翩翩的样子欺骗所有人的眼睛。现在,我觉得我又讨厌上另一个男人了。”
段千言闻言,失笑:“妳只见了太子皇原一面,怎么就讨厌上人家了。”
“谁让他跟君白一样。”倔强的丫头用鼻子哼唧。
段千言摇摇头,无奈。“真是不可理喻的丫头。”
两人就这样偷瞄窗户里的人,全不在意自己身处龙威将军严守儒家的危险中。幸亏二人轻功都不错,内息被掩藏的很好,屋里的人和窗外把守的将士都没有发现这两个狡猾的猫。
......
皇原太子终于等到一直想见的贤圣。
洵傅子毫无阻拦的直接来到太子面前,本来以他这样的老者,除了儒家几位德高位重的人外,其他的人大概没几个见过他,甚至说这世上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容。但他一身不怒而严的气度让买个见到他的人都不自觉地倏然起敬;是故,把守在外面的将士们都无人阻拦他这堂而皇之地进入。
一路通畅无阻的贤圣缓缓站在众人面前,面对一国太子,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原,洵傅子依旧是来时那般淡定沉着,不行礼、不言语,只那样站着,就让所有人尤生尊敬之意。
这位松姿鹤骨的贤圣身旁还站了个同样老态龙钟的老者,也是静默不语,风度翩然。
“儒家长者,果真如传闻那般仙风道骨,一派正气。”良久,太子起身对这两位不打招呼就突兀进入大厅的老者躬身作揖。太子都对贤圣如此尊重,其他人更是紧随其后,纷纷起身对贤圣行礼。
“老师。”
寒玉子,言行一及那位儒家子弟口中的大师叔齐声叫道。
“老师。”
还有两道男声与他们三人同时响起。只见儒家的三师叔和二师叔对洵傅子身旁的那位老者行师尊之礼。此人正是洵傅子的同门师弟,也是二师叔和三师叔的老师——无相。
南楚有句广为流传的话,文人墨士无一不所知。“南楚高楼危塔,与洵师无相齐平”。顾名思义,说的是南楚那座闻名的华山顶峰建造的云楼塔,洵傅子和无相的才名与高耸入云的云楼塔齐平,这名声太大,地位德高位重,今世人由衷敬佩。
许多文人很想拜入洵傅子无相的门下,但贤圣之人哪能那般简单,一生只收了三个学生的洵傅子早在将掌门之位交托寒玉子时就和师弟无相宣布从此再不收徒。本想和师弟隐世的洵傅子才出去不到一年,就收到学生寒玉子的书信,知道太子和龙威将军将来儒家,他立刻联想到前不久的星海月楼一事,心知此次比武论道不凡,他终是决定回来了。
无相的小弟子——三师叔,最是谦虚稳重,颇有长者之风。同样厌倦了世俗,跟他两个老人家一道去隐居,这次太子拜访,他最先回儒家,帮寒玉子打理儒家。说来,五杰之中,除了言行一颇受洵傅子和无相另眼青睐外,三师叔也受二位老者重视。三师叔不同于同门他人,他无父无母,是无相在儒家大门口捡到的男婴。那年闹饥荒,下着大雪,他就这样被无相带回儒家,从小由无相养育成人,自然是无相最得意的学生,虽说二师叔拜师晚他几年,但年长于他,所以他被学生们尊称为三师叔。大概世上也只有无相老师和寒玉子他们同辈人才会唤他的名字——元生。因为无相捡到他的第二天就是新年伊始,所以无姓无名的他有了自己的名字,元生,意为元年出生。可是洵傅子却叫他无元,一直将他当作无相的儿子,对此众人无任何反对,也习惯了这称呼。
.......
太子礼让洵傅子,要尊为首位,不过特别看重礼节与辈位的贤圣谢绝太子好意,只坐于寒玉子的位子。如此一来,玩世不恭的二皇子的对面就跪坐了两位老者,他对此特别不满,一脸的嫌弃,好像不想看见老人家似的把脸偏向窗户;用折扇挡在侧脸旁,扇面上的杏林桃花刚好对着洵傅子和无相展开艳丽芬芳的春花之意。
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二皇子扇后的嘴角若有若无地挂起一抹邪邪的笑,连眼角都是妖异的精光。他不言不语,让人捉摸不透,虽行为举止大失雅兴,可这会儿大伙的注意力都在二位老者和首位上的那个人身上,无人关注他这位南楚的二皇子。
.......
树上的小雪向后缩缩脖子,扭过头,不再看下面难能一见的儒学大家的晓谈大会。
段千言注意到她这会儿子的不正常行为,低声问她:“死丫头,妳怎么不看了?”
“一群老迂腐的家伙有什么好看的。”她小声喃喃。“我们回去吧。出来这么久,老江会生气的。”
“是妳硬要跟着我来这儿的,不是妳说的要想看看传闻中的儒学大家和皇原太子吗?怎么现在说来的是妳,说走的也是妳啊。”女人也太善变了,尤其是死丫头,让段千言很是无奈。本来打算一个人来这儿瞧瞧所谓的东淄五杰是怎样的人也,这丫头非要跟着来,说是也想开开眼界,其实是冲着男人来的,花痴的样子还是那样,对着长得好看点的男人就流口水,太没出息了。
小雪此刻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把自己想成了什么人,她也没心思和他争吵什么,破天荒地软求他快点离开。
段千言这下百思不得其解,问:“妳是不是惹了儒家的什么人了。”
“没有,绝对没有!”她摇头。
段千言挑眉:“妳做过什么对不起下面其中一人的事?”
她心虚地垂下脑袋,“没有啦。都说了没有,我们回去吧。”
见她这样子,段千言更加断定心中猜想,追问她:“妳该不会是招惹了太子还是二皇子?”就像妳那时招惹了我。他敢肯定,这死丫头绝对有可以把人气死的本事。
“哪有。”小雪抬眼望他,眼神澄澈坦然。“我那会儿子根本不知道这家伙会是南楚的皇子。”
“妳招惹了皇离。”段千言声音低沉,脸色也冷了几分。
小雪点点头。
那夜女扮男装闯入花楼,被那个协里邪气的男人识破伪装,小雪可没忘了男人差点杀了她,他的样子她怎可会忘了。所以刚才那男人在下面向这边看时,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心惊的同时她有种错觉,那人好像看见了她,吓得的她赶紧低下头,不再去看下面。
真是做梦也没料想到他竟是南楚的二皇子,当初极力阻止老江调查他,真是对了。
段千言很特不成钢地敲打她的头,“妳这死丫头还真会给人找麻烦,难怪妳爷爷老说教妳。”
“他不是我爷爷!”被打的头疼,她一下子没注意,声量有点大,脱口而出。“你再多说一句爷爷什么的,小心老娘咬死你。”
“闭嘴。”段千言猛地捂住她的嘴,同时警惕地瞥向下边——窗户里的那个男人正偏着这边,虽然有树叶挡着,可他总觉得这人有点邪,好像发现了他们。不,一定是发现了。”
他对着小雪的耳朵密语:“别出声,皇离大概发现了我们,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在他手下挣扎的小雪一听这话,不敢有所动弹,也不顾他捂着自己的那只手,拿眼神问他怎么办。
他轻笑,恶作剧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耳垂,动作暖味,声音更是暖味:“妳说我们要是这样抱着掉下去,会不会被当做**的,让儒家丢一次大脸。嗯?”
小雪听罢,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用眼神瞪他。这无耻的臭男人,又在戏弄她。
她到底是有多倒霉,第一次离开姐姐他们,就很“幸运”地先后认识了段千言和皇离,而且每次她都是要被对方杀的那个,太憋屈了。
段千言无视她吃人的眼神,一言不发地抱着她轻展轻功,成功地避开所有看守,离开儒家。
二人离开时,并未注意窗户里那男人的奇怪之处。
皇离那含着似笑非笑的眼睛一直看着那棵梧桐树,树上的两个猫已经不在了,他却是没失半点兴趣。看来他运气不错,无聊的儒家里竟然有两个有趣的人,这下不会枯燥乏味了。
段千言轻功卓越,没多久就抱着小雪回到老江的房间,从窗户外跳进去,把正在对账的老江吓了一跳;跺脚训斥小姐没了淑女风范,更直言不满段千言由着小姐胡来。
小雪懒得搭理老江的苦口婆心,抽出书桌上的纸叠中的一张纸,挥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两个字,举在老江面前,“立即着手查查这个人,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二皇子?皇离?”老江摸摸胡子,不明白小姐的意思,半晌停了对她的说教。“查他干嘛?”
“那天夜里识破我身份又差点儿杀了我的男人就是他。”
老江闻之,如雷霆击头,惊在原地,失声道:“什么?是他!”他暮地沉静下来,眉头干拧,须臾,说道:“几日前,郡长邀我去谈论星海月楼重顿货物一事,他也谈及过这次儒家的贵客中会有南楚皇室中人,他说他收到的皇诏上只写了太子和龙威将军的名字,并未有二皇子啊!”
小雪双臂环胸,炸了眨眼。“不在名单上却又出现在儒家,看来他是个不速之客。难怪他要躲在青楼,是不想被人发现踪迹,够狡猾的。”
“小姐还是别说人家了,妳自己惹的祸该怎么办?”一提起胡乱来的小姐,老江万般无奈。
段千言坐在窗边,默默不语,做个安静的幕布。
小雪对老江的说教烦不胜烦,“别说我了,反正那时候他又不知道我是谁,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他来东淄的目的是什么?”
“妳想做什么?”老江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让我碰见他这个秘密潜行到这儿的皇子,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这么有趣的事我怎么会错过,一定要查清楚才行。”小雪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发现好玩事情的小狐狸,笑的明亮动人。
老江却在这笑容下生生地打个冷颤。果然,贪玩好事的小姐一定会给他带来无数麻烦,她比她姐姐还难伺候。
“有趣?”一旁的段千言突然轻笑起来,“我看妳是闲的没事去找麻烦,不要命了。”
“对,对,小姐不能去招惹皇室中人,会出人命的。”老江随声附和,心中对段千言顿生好感。
小雪白了这两个男人一眼,哼道:“谁不要命了,我只是想知道皇室的人来东淄有什么目的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嘛。”
一个多月前的星海月楼出航,现在的返航,太子的到来,还有段千言和皇离,这一切的一切,让小雪觉得有根隐藏起来的线在心中将这些毫不相干的事跟人串联起来,甚至隐隐觉得还与自己失踪半年的姐姐有些许关联。
她很想弄清楚这一切,迫切地寻找答案。
老江到底阻止不了小姐,任由她和段千言去查什么皇家阴谋。
园林一时半会沉寂几天,爱热闹的小姐不再和段千言斗嘴吵架,拉着人家埋在一堆书籍中找什么惊天阴谋,好几天不曾跨出房门一步,安静的让老江有点儿担忧;去看她是否魔障了,却被她撵了出来。小雪忙着查找真相,没工夫没时间理会老江,吩咐侍女把饭菜放在门口就行,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她。
她这几日的折腾虽让老江觉得自家小姐有了新的希望可以做好淑女,但同时担忧她会不会事半功倍,折腾的越来越不像话,而且......姓段的小子也在房里,着实让老江担心小姐的安危和名声。他想过,只要那小子敢对小姐做出什么人模狗样的事来,他就宰了这小子。
越想越不放心的老江好几天守在小姐房外,腰间别了一把大刀,样子跟文弱书生提刀杀鸡没什么区别;只是他这样年老体迈的身子一直耗在门外,让一干侍女仆人担心他的身体健康。
“老爷,已经十日了,你这样不眠不休地守在这里也不是事,回去吧。”热心的侍女劝慰。老江冷着脸,任谁说也绝不动摇内心坚守小姐的决心,还要再说什么的侍女刚开口就被一声超高尖叫打断。
“啊——”屋内爆发超出常人的叫声,以及另一道明显不耐烦的男声;“吵死啦。”
“小姐!”与此同时响起的第三道声音是老江。
“嘭”大门被人硬生生地从外面踢开。
屋里的两人被这惊响吓呆。还未看清里面的情况,老江一身怒气裹挟着秋日露气,冷声吼叫:“大胆小子!你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满屋寂静,气氛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半晌,小雪呐呐道:“老江?你怎么了?”
老江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家小姐坐在地上,满地书堆,段公子捧着几本书站在小姐面前,两人除了距离近点,没别的不好事发生;倒是小姐一头乱发披散身后,妆容不整,衣装不洁,样子有点儿像......鸡窝里的小母鸡。“你......你们在干嘛?”他张张嘴,不好意思告诉小姐他是来捉她和段公子的“奸情”。
小雪被问莫名:“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在查皇离啊。”
“小姐,妳还没放弃啊。”
几天几夜,废寝忘食,她都折腾了有一段时间,那什么皇家阴谋说到底有她什么事,不过是运气不好和那皇离有过过节,但她的好奇心太盛,非要查出二皇子隐秘来东淄和皇室打造星海月楼的秘密。这样极为重要的秘密怎么可能会从书中找出。她不死心,找不出大秘密,就去找小秘密,所以这几日她一直在查皇离的事,所有关于这位二皇子的事一概不放过。
“小姐啊!”老江无可奈何地抚额。
小雪一听这声长吁短叹,颇感头疼。老江又开始长篇大论的说教了,她耳朵又该被堵塞了。“老江,我要出去一趟,您老慢慢地和他聊啊!”为了不再头疼,她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才行,她指指段千言,还未等两个男人回应,一溜烟的绕过老江直奔门外,很快没了身影。
“小姐......”两个字卡在嗓子中间,老江没能叫住她,望了一眼遍地狼藉,再和段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要说什么,段公子就抢先出声对他说:“江老先生,多日打扰多有不便,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改日再聊。”语毕,只觉一阵凉风吹面的老江眨眨眼,就这么眨眼的功夫,段公子不再屋里,他下意识地看向被打开的窗户——秋风已经带了冬日的凉意,吹打的窗板啪啪作响。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他进来前,窗户是紧闭的。
.......
“你怎么才出来?”
“已经够快了,妳那爷爷也够麻烦,成日唠叨也不嫌累,跟妳一样。”
“你能有点脑子吗,都说了八百遍,他不是我爷爷。”
“妳说我没脑子,嗯?”段千言狭长的眼眸闪烁着不明不暗的光,这后一字“嗯”尾音拖长。
小雪心里懊恼,她才是没脑子的那个,怎么又忘了这男人可是个残忍的主,她还是老实的做个胆小的小女子吧。“对不起,一时口快,别放在心上。”她蚊子似得哼唧。
将她的怯样尽收眼底,段千言的心里甭提多开心。他最喜捉弄这死丫头,懊恼又不敢发火的小模样让他忍俊不禁。“真的确定再去儒家。”他谈起正事。
她抬头,认真的点头:“嗯,一定要去。”
他无奈,她眼里坚定的光让他无法拒绝。“儒家近日可是有重兵把守,此行可是危险重重。”他再次问她,“妳真的要去?”
“去就是了,别问那么多。”小雪有点儿不耐烦,这人废起话来跟老江有的一拼。
段千言叹气,暗自摇摇头,抱起她,轻功一展,飞燕般掠过青墙红瓦、山林小楼,在园林府邸拼成的郊区上空穿梭自由。
小雪把头埋进段千言的怀中,任凭冷风吹打秀发,疯魔般飞舞。老实说,她轻功的确不如他,否则也不会被他困了三个月,不过幸好现在有他在身边,她出去办事才方便。
查了几日,总算让她找到了一点儿头绪。星海月楼的秘密连老江都打探不到,她舍弃了这个大谜团,转头投身到那个险些抓了自己的皇离身上找寻想要的真相。她以前没机会也没时间接触中原各国的事,所以费了不少时间才弄明白南楚皇室当下的情形。这位皇离皇子乃原景帝的第二个儿子,也是小儿子;自小万千宠爱于一身,原景帝对他可谓是宠溺之极,因此也养成了他骄奢叛逆玩世不恭的性子,虽天资聪慧,却一心贪玩,每每闯祸气得原景帝骂他不务正业,他骄纵的名声也越传越广;这让一些原本打算站在他那边的朝臣齐齐投向太子的阵营,但他本人却毫不在意。其实从他的名字上就可以得出他此生无缘登位称王......皇离、皇离,不就是皇位远离吗?原景帝虽宠爱小儿子,但抱予期望的却是大儿子皇原,甚至用自己名号的“原”字来给大儿子命名,这是明摆的宣布皇位继承人。难怪大臣们对封太子一事毫无异议,单凭太子德行功能来讲,的确是皇位继承的不二人选。至于皇离,大伙似乎对他的胡闹乱来从不在意,谁叫他有个随时随地替他收拾烂摊子的好兄长呢。
小雪觉得这些传闻和消息半真半假,从那天看见这两兄弟一眼后,她就深深觉得两人没一个好货,哥哥伪面,弟弟荒唐;跟大胤的那对亲兄弟一样,惹人厌烦。
皇家的人哪有多少亲情可讲,有的不过是君臣之别,权力之争。她敢打赌,南楚皇室并非表面简单,里面的深水多着呢;尤其是那位皇离皇子,那样的身手,那样的天资,她不信他无心皇位之意,很有可能他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实力,一直在皇家的阴暗处蛰伏,等待时机,给对手最大一击。想想宫廷权位相争,她就抑制不住的激动,她最喜欢看这些阴谋诡计的争斗,其中的曲折反转最是精彩无比,总让她有意料不到的惊喜。另外,她也想知道残酷的争斗后,谁胜谁败。
敏锐地感觉到怀里的丫头有什么不好的念头,段千言抱着她腰的手狠劲地掐了她一下腰肢。
“疼啊!”一声惨叫,小雪抬起幽怨的眼睛瞪上面的男人,“段千言,你抽什么疯?掐我干嘛?”腰上的肉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红了,她可是女孩子,这么粗鲁的对待她有违君子之风,更是小人之度。
段千言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妳在打什么坏主意我能不知道?这次去儒家,一切听我的,不准惹事。”
“我只是要去看看皇离兄弟要在东淄干什么而已,你别把我想的那么不靠谱行么?”她心惊,心道他怎么知道她要去秘查皇离的秘密。
“妳到底想知道皇离的什么事?”
“如果我说我只是好奇他而已,你信吗?”她没撒谎,这个世界上的事与她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段千言又瞥了她一眼,“只是满足好奇?不信。”
小雪不说话,低下头,半张脸隐于阴影中,看不出喜怒哀乐。
风还在吹,秋天快要结束,冬天要来临,再过几个月,新的一年就要重新转动四季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