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面向东海水上宫殿的青云的眼神，如颜觉得青云似乎是误食了那三棵油桐上的树枝。
“我没事。”
啊这，你仿佛欺负我眼瞎一样。如颜心里头抹了一把汗，东海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要论仙界最发达的情报网，真是非北方守神朱雀神君莫属，当年这个东海青龙神君飞升的惊天大瓜，恐怕整个仙界除了当事者青云以外，没有人比如颜吃的更香了。
云雨殿（天上宫殿其中一个）。
“四方守神到！”
“臣等恭迎四方守神！”
东海还是妖界的范畴，自然是对位于仙界的最强战力的四方守神俯首称臣。
只是可惜山海森林的树木乃是上古火印烙刻下来，否则身为仙界的战力巅峰怎会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四方守神光临，小王未曾远迎，还请恕罪。”敖青雨从王座上起身，恭敬的作揖行礼。
白殷习惯性回礼，道：“此番前来突兀，未能予以通告，还请妖王大人莫要嫌我等唐突才是。”
“不敢，不敢。”敖青雨示意四位请上坐。
其实这等交际之事多半是为首的青云或是善交际的如颜开口，此一番客套话也是白殷从青云那里学来的。可是眼下一个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一个脸色阴沉看不清表情，洛言这种场合又是出了名的少言寡语，这等重任也只能在白殷肩上抗一抗了。
几人落座，白殷便道明来意：“实不相瞒，我们四人最近碰上了棘手的案情，一番探查，结果如……朱雀神君和青龙神君不慎受伤，早听闻东海气候宜人，宜养伤，想借此地养伤些时候，不知妖王大人可否应允……？”
其实这最后一句是真的客套话，你就是要敖青雨单独留青云修养那也是得当祖宗供奉着，更何况四人。就是跟青龙神君有再大仇，这梁子也是万万不能跟仙界结的，懂得自然懂。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敖青雨连忙举杯敬酒。不荣幸还能咋滴？
更何况……他还有话对他皇兄说。席间敖青雨向洛言敬酒，其实是为了观察旁边低头沉默不语的青云。今天青云沉默的出奇，洛言都比他说的多，或者说青云根本就没开口过。
白殷于当年的瓜肯定是不清楚整个事情经过的，只是看着其他两人对青云出身一事缄口不言，心中道有些内幕，想着等散了宴席再另行询问。
晚上。
几人早已离开仙界，自然也适应了昼夜的更替。白殷找到如颜的房间，敲敲门。
“进。”
“如颜，是我，白殷。”
白殷落座坐下，看到如颜病怏怏的躺在榻上，桌子上放着喝了一半的东海药师给熬的药剂。说句实在话，相处这些时日，她从未见如颜如此脆弱，那个坚强的朱雀神君人设俨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们比我都飞升早，不知当年青云飞升的事情，是否有所了解……？”
如颜苦笑了一下：“你说这个啊，那你今晚可要晚点走了，如果你想听完整版的话。”
“当然喽。”
“是这样，敖青雨这个位置，妖王，其实就是妖界的统帅，只不过妖界衰败的风雨飘摇，所以看起来没什么实权罢了。但是实际上对于整个妖界，人间界而言，还是很香的一个位置。毕竟成仙的几率可能比成妖王的几率小。
青云原本作敖姓，但原名是什么我不清楚，是妖族中皇族——龙族嫡子。如果世袭的话，按道理来讲是下一任妖王。但是前面说过，这个位置很香的，相应的，就肯定有人不甘于制度要搞事情了。”
“怎么说？难道敖青雨他……？”
“就是他，你没有具体听过，你也不知道他手段有多毒辣。长子三十几就早夭了（对妖来讲算早），但实际上是被下了药，浑身经脉尽数粉碎，流血而去。青云无心搞这些斗争，但是他的地位和出身就决定了他不找敖青雨不代表敖青雨不针对他。
所以在除掉了所有庶子或者可能威胁他王位的人后，开始为难青云了。青云其实生性淡薄，不愿意每天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并且醉心修炼，但是常言道斩草除根，以敖青雨的脾气是不会让青云舒舒服服的。
多次设计陷害后，青云遭到他爹，也就是上任妖王的诘问。青云懒的辩解，知道是他弟弟的计谋，扭头就走。基本上那时候他修炼也到瓶颈期间了，更是不问政事。致使他爹对他越来越不满，最后甚至将位置传给了敖青雨。驾崩当天旨意传出，不过这个驾崩很多人说也是敖青雨有一手。敖青雨还以伪造的旨意写了个类似谋逆之罪的罪名，具体是什么我忘了，反正已经是调动了几千羽林军，吞并了所有青云的势力以及军队，就在打开青云所居住的殿门的那一刻，青云飞升了~
我倒是很好奇，这上任妖王在天之灵要是真的在鬼界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会不会心中悔恨‘独孤（敖青雨）误我！’啊。
可笑的是敖青雨上位后推行的治理居然是重仁义礼智信忠孝悌义廉耻的。倒是将妖界文化水平推进了些，便于更多妖更好的融入人间。呵呵哒，这家伙干脆办个九十年义务教育算了。”
如颜摊了摊手，做出一个好无奈的手势。
“怪不得青云一副恨意难消的模样。”白殷若有所思。“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回房间去了。”
“安。”
“安。”
青云房间。
敲门声响起。
青云声音冷冽，这很少见，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的，令人猜不透话中的情绪情感。
“‘妖王大人’请进。”
“抱歉打扰青龙神君美梦了，我只是今夜无月难眠，特来找你谈谈心罢了。”
青云嘴角罕见的勾出扭曲的笑容。
“不敢当啊不敢当，谈心是给人疏通心事的，可不是给人添堵的，不管是谈话者还是倾听者，你说是不是？妖王大人？”
熬青雨讨好地笑笑，自行寻了个座位坐下了。“哥，你快别挖苦我了。”
青云随着他一同走到桌子旁，伸出手来直接给上了个满茶。
这赶客意思可谓不能再明显了。
熬青云显然也愣住了。“……你还恨我吗。”
青云看着窗外渐渐从乌云中显现的月亮，叹道：“一人独去，一人不留。乌云遮月有终。不多时便可以重赏月光澄碧、竹影斑驳、幽静迷人之夜景。现下庭下积水空明，月华如霜，君去留自便。”
敖青雨无奈作罢，悻悻离去。
翌日。
清早敖青雨便请了药师为朱雀神君进一步查探情况。药师交代几句后便离去了。敖青雨亲手给如颜熬上了药。
他给如颜倒了一杯茶水，之后做在榻边的凳子上。“小王有一事请教朱雀神君，不知……”
如颜微微一笑：“请讲。”
敖青雨突然愣了一下，如颜这一笑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如果你除去眼中的阴沉和杀意不看的话，还是挺温和的。
这半面妆女一般的笑容敖青雨不知如何回应，只好继续自己的问题。
“小王听闻，朱雀，凤，凰，同出一脉，并且在渡劫时候与其他神官儿不同，采用‘涅槃’的方式……因此，在必要时他们会选择自伤自残……我是说必要时……对吗？”
“……是。”
“而据我所知，上古时期确有一位令神界闻风丧胆的妖……其可谓是一生功绩满满……都记载在只有历代各界领主才能有幸目睹的书籍中，小王不才……”
如颜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不受控制的手打碎了仍有余温的茶杯和装有已经熬好的汤药的碗。
青云就像是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般，猛地推开门，正好看到这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