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帝在位二十一年,励精图治,国泰民安。宜宣二百一十年,秦明帝陨,太子继位,是为秦德帝。可德帝好色,宠信奸臣,大将军蒙冤贬至苏州,军权旁落,边关战火连天却无人可挡,是以,前朝大臣远赴流放之地,意图扶秦宣登位,又相继找回苏州被奸臣陷害的大将军,打着“清君侧,除奸臣”的旗帜兵分两路,各司其职。
白州的宫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周围都是骑兵,为首的是一名容颜绝丽的女子,一袭红衣在白日下张扬至极,她身后跟着一整支军队,围观的百姓中又有谁能想到这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娃竟是大名鼎鼎的浮屠首领,传说中的玉面罗刹。
马车中茶香萦绕,男女对立而坐,手执茶杯,玉手一圈一圈地摩挲着杯底,男子面如冠玉,女子清丽秀雅,两人相谈甚欢。
白洲距离尚京不过三日路程,但这一路上埋伏倒是不少,若没有言欢和浮屠军护着,秦宣怕是都不能活着走进皇宫。
言欢一柄长剑搁在明帝脖颈处:“将退位诏书签了,陛下还能少受些苦。”
“朕签了可能活着?”
“陛下若是不签现在就能没命,还是别和臣讨价还价了吧。”她将长剑又往脖颈处移了几分。
明帝吓得不轻,只得将书签了:“朕签了,能放了朕了吧!”而她却长剑一挥,就这样明帝崩了,宫妃许是未见过这般模样,发出一阵失叫声,她听得烦了,又许是见秦宣护看苏染染的模样生气,道了句“哥,这里交给你了”便大步跨向殿外。“言欢,他是我兄长,你怎能将他杀了?”秦宣问她,可她并未言语,伸手接过一柄骨伞便离去了。
言安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整治朝廷,拔去毒瘤,而此时边关也已传来捷报,称夷族愿俯首为臣与秦结百年之好,而言家父子也不日归朝。
尚京的夜晚孤寂得很,虽灯火通明,却少了边关那股气息。离开皇宫后,言欢去了将军府,昔日的繁华早已不在,府中的仆人也已离去,只有管家和往日忠心的几个奴仆留在此地。言欢伸手敲了敲红漆门,片刻后门缓缓打开,门后是一位粗衣麻布的奴仆,许是见她太过惊讶,直到良久后才将她恭敬地迎进府中。
“许管家,小姐回来了。”那奴仆对着厢房喊道,全然没注意言欢身后还有一白衣男子。
奴仆话音刚落,老人从厢房快步走出来,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身体却健朗,“小姐回来了。”许管家一脸高兴地看着她。
“许叔,三年不见,您还是那么俊郎。”言欢打趣道。
“小姐说笑了,将军与公子没回来吗?”许管家将言欢领进主厅,她打量了一会说:“约莫二三日后会回京,这三年辛苦许叔了。”
许管家给她和白衣男子上了茶,问:“他是?”
“我营中一能人异士,本领可多着呢。”言欢用含笑的眼眸看着他。
白衣男子对管家恭敬的行了礼:“在下楚时。”
许管家见他长得眉清目秀,俊朗非凡,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得极好,点头颔首便退了下去。
楚时抿了口热茶,嗓音清冷:“将军为何不告诉他。”
楚时口中的他指的自是秦宣,“明帝登基两年,虽不学无术,但起码会有些势力,若他不死,旧势力难以铲除。”
“可皇家争权,向来是手刃父兄,将军何必亲自动手。”
言欢叹了口气,也不怕他笑话:“自然是舍不呗!若秦宣杀了明帝,日后国泰民安,成了明君,也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于他,我不舍。”
楚时看着她,这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女将军在秦宣面前竟是如此模样,他心疼,却无能为力,只能守在她身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替她挡住所有伤害,“楚时,他喜欢苏染染。”
“我知道。”他看见言欢眼中的落寞之意。
“小时候,父兄本是不让我习武的,我体寒,边关又冷,可我最终还是参军了,因为秦宣。我记得第一次见秦宣时,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在御花园被奴婢欺负也不知道还手,当时同我一处的还有苏染染,我心想怎会有如此懦弱的人,便帮了他一把,我走近了看他,看他身上都是伤,想扶他去太医院,竟不成想他用极厌恶的眼神看我,”说到此处她面容温和,最后竟笑了起未,又悠悠说:“当时我真替自己不值,便将扶他的手收了回去,后来苏染染去扶他时,他却只是面容冷淡,并无厌恶之意,日后我每次进宫都会去看他,可他的目光却永远只停留在苏染染的身上,回到边关后,我拼了命的练武杀敌,就想有一日能保护他,但是现在,我好像发现,有些事情一开始输了就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