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满目的碧绿让人完全分辨不清方向,唯有跟着黑魂不停地往前走。黑魂倒是轻车熟路,看来这个滴翠草原他已经走过无数次了。经过昨天那些事应付的范围,杜宇对这个滴翠草原的看法已经不再是那么单纯了,潜藏的危险远远比超过他能够应付的范围,谨慎、小心、如临大敌,这些都是杜宇不得不做的无奈举动。
太阳的光芒开始黯淡了下去,杜宇他们走了已经接近有一天了,眼看这暮色将临,皓月将辉。不过总算黑魂的承诺兑现了,在远处的前方真的出现了一座城镇。在沉沉的暮色中,城镇之中点点火光预示着人类的存在。
“什么人!”
城镇其实可以说是一个城寨,周围被石块浇注的墙围了起来,足足有五、六米高的城墙不知道有多长,总之杜宇左右望去是没有望到城墙延伸的尽头。正对着杜宇二人的前方城墙中央有扇门,不过现在处于紧闭的状态。门上两个尖顶的箭楼,箭楼的守卫听见外面的响动,从窗口探出头来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要进城,却看到城墙下有一个浑身漆黑连脸都看不见的家伙和一个穿的不知道叫什么衣服的奇怪家伙。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么奇怪的人,守卫的警觉心立刻提了起来。
“旅人。”杜宇没有贸然说话,说话的是黑魂。
“旅人?”守卫握住弓箭的手稍微松了一下,但抬头看看月亮已经停在空中,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黑魂那身如同宗教教徒般的打扮,语气很不友善地回答道,“天已经太晚了,不能开门了。而且根据中央七王国联合发布的禁令,驿城是不能让你们这种迷信的宗教教徒进来的。”
“迷信的宗教教徒?”
黑魂明显是一愣,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看杜宇,但杜宇的穿着打扮只能称得上是怪异而已,收回目光撇到自己的黑袍下摆的时候才猛地醒悟原来守卫说的就是自己。
“我不是什么迷信的宗教教徒。我只是滴翠草原上的一个过客而已,请赶快开门让我们进去。”黑魂的语气也有些不悦。
“不行!”
守卫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点通融的意思。虽然这些驿城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的管辖,但是如果是中央七王国的通令的话,还没有哪个驿城敢置若罔闻,更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驿城守卫了。
守卫摆明了要将杜宇二人拦在城外,杜宇看看箭楼上手执弓箭丝毫不肯放松的守卫,再看看低头沉思的黑魂,动了动嘴唇,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他明白黑魂应该有办法的。
“我有中央七王国颁发的‘行天符’。”黑魂眼望着守卫,沉声回答,右手伸进左袖中掏出了一块东西朝楼上扬了扬。
“行天符?”
守卫皱了皱眉头,这个名词他倒是听说过,只不过那仅仅是听说而已,这个传闻中的“行天符”经过是第二界中心那七个王国一致认可,只会赐予对七王国有极大贡献的功臣以及重要的王公贵族,持有“行天符”的人不仅可以在各处畅行无阻,更是一个人高贵身份的象征。但自从七国交恶以来,已经收回了大部分的“行天符”了,现在拥有“行天符”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而这些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一个区区的驿城守卫敢得罪的。
守卫心中自是一惊,但夜色也晚,看不清楚,加上职责所在,而且心中也有些怀疑,带着些不信任的口气朝黑魂喊道:“我们要验符,你等一下……”
说完,守卫就要转身准备找个篮子,要吊下去让黑魂将“行天符”放入篮中。
黑魂却有些不耐烦了,守卫这种婆婆妈妈的态度让他心烦不已,他可没那么多耐心,右手将“行天符”往空一抛,戴着黑色手套右手食指倏地抬起指向刚开始下落的“行天符”。
“嗖——”“笃——”
两个连在一切的拟声词出现得是如此突然,守卫还没有转过身去呢,下垂的眼帘处似乎有一道光闪过,从下而上,好像是一只飞鸟一样,擦过自己的头部,直接飞到了窗棂上。
出于职业习惯,守卫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偷袭,顾不得细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噔噔噔”退后几步,“嚓——”地一声,迅速无比的弯腰伸手,防身匕首已经从靴桶中拔了出来,护在身前,神色紧张地地望着窗子。
“给我出来!”守卫大叫。
没有预料中的刺客,没有刚才猜测的暗器,窗棂上只有一块浅黄色的木牌,木牌下方钻了个圆孔,圆孔中穿过一根金属链子,现在在守卫的目光下晃动着,反射着箭楼内昏黄的灯光。
“妈的!路克,你吵什么吵?不知道我在睡觉吗?”
随着这声斥责,从箭楼内楼梯口出现的是一个中年大叔,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壶,晃悠悠地走上来,脚步声却是很重,情绪有些激动。本来他在楼下睡觉,却被守卫路克刚才的那声大叫给惊醒了。熟睡中被吵醒是件最让人愤怒的事情了,更何况吵醒自己的是一向被自己骑在头上的小兄弟,因此从凳子上摔下来之后,他顾不得身体各处的疼痛,立刻气冲冲地冲上了箭楼。
“队……队长,我……”被自己视为“恶魔”的队长一步步逼近自己,而且还是怒气冲冲的,立即明白自己不小心惊扰了队长的美梦,而这是他最最忌讳的,加上长久以来被欺压的阴影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可怜的路克守卫连句话也说不利落了。
看到自己手下这副熊样,本来就在气头上的中年大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右手酒壶交到左手,“嗵嗵嗵”几步上前,右手举起,握紧拳头狠狠地给路克无辜的头上来了一拳,愤怒之下的力量异常地强,路克一个踉跄,差点当场趴下。
这一拳打下去,原本愤怒的心情似乎也好了点,中年大叔队长又将酒壶交回右手,仰头“咕嘟咕嘟”地连灌了好几口酒,左手衣袖擦了擦嘴之后,打了个饱嗝:
“路克,你他妈的没事不准乱叫,知道不。”
“是……是……队长……”
“十八岁的花,要等我去摘,明天要是不过夜,看我把她家拆……”看到路克老实的样子,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一边在口中哼着自编的小调子,一边朝楼梯口走去,酒壶在手中一摇一晃的。
“队……队长,”眼看中年大叔又要下楼睡觉,守卫路克想到在城门外等待的杜宇和黑魂二人,看起来古里古怪的,他心中本来就有些忐忑,再看到那块自己根本就没注意到突然飞上来的木牌,有可能真的是传闻中的“行天符”,入夜之后擅开城门,这个罪名自己可承担不起,想到这里,路克连忙又叫住中年大叔,“外面有两个人说要进城。”
“晚上不开城门的,让他们明天再来。”
说完,中年大叔又要下楼,路克情急之下,再次喊住他:“队长,他们有中央七王国的‘行天符’。”
“行天符?!”听到这个,中年大叔的酒立刻醒了一大半,转过头看着部下,查询的眼光中完全没有了酗酒时的醉意。
被队长突然的认真吓了一跳,路克激灵了一下,不过好在神智尚清,明白如果自己表现出痴呆状的话换来的肯定是队长的老拳一顿,连忙指窗户,肃容点头:“是,队长,他们是这么说的,而且那块东西也是他们扔上来的。”
“妈妈的!你小子怎么不早说!”
拥有“行天符”的人可不是这区区的一个驿城可以得罪得起的,“咚”地一声,中年人手中的酒壶也摔在了地上,急急跑前几步,右手的拳头顺便再次毫不留情地给了路克一下子。
出完气,中年大叔将目光聚焦到已经深深嵌入窗棂的木牌,那根金属链子仍然在晃动着,仍然是一块平平常常的木牌,只是在中年大叔的眼中,这块木牌可远远不仅仅是一块木牌那么简单。
走到窗前,中年大叔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握住了木牌,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二次看到“行天符”,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也和路克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结果这种年少轻狂换来的却是半辈子在这个箭楼里当看守,好不容易混到一个队长的职位却还是离开不了这个箭楼,离开不了看守的命运。他这辈子得到的最大教训就是:千万不要得罪“行天符”的主人。
中年大叔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木牌的两边,用力往外拔,但木牌却是纹丝不动,仔细一看,木牌竟然深深地嵌进了窗棂。酒劲上来了,中年人的犟劲也上来了,双脚踩住地板,握住木牌使出了吃奶的劲,脸也涨地通红,但木牌却还是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