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烟的同时，沈有昌几乎是扑着冲向换气扇，手忙脚乱的打开了它，然后马上回来继续堵着排水口。
似乎是电线堵住了，换气扇并没响起来。
水已经溜走了一半。
“你看这个门要倒了，这外面的水就没必要继续堵着了。”
消防员突然让开身边的位置，直接走进浴缸，把浴缸中的水漫出了一大堆。
“我也进来。”
看着大门上面已经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沈有昌第一次体会到了被火围困的恐惧。
他以前一直觉得火灾不怎么样，家里有很多水的怕什么，没想到真的遇到这等事情的时候，才知道到底是有多绝望。
火灾，不是单纯被烧，而是在火里面被慢慢的缩小行动地盘，最后溺死在火海里。
“等下记得，憋气，把头埋下去，手机显示救援队快到了，到底能不能活下来，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消防员扶着沈有昌肩膀，生怕他听漏一个字不能理解这句话。
“好，大叔，如果活下来了，你可以算是我的半个救命恩人！”
两个人同时吸气，同时潜入水中，开始憋气。
……
外面，赵春香看着这栋居民楼，等着消防员扛着沈有昌出来，那是她唯一的希望，结果却等来了本来好端端的屋子变成火堆的样子。
消防员还没出来，他们什么时候出来呢，会不会已经在里面遇难了呢，如果遇难那么她跟儿子应该怎么办呢。
“又一栋房子烧起来了！”
居民们指指点点，几个激动的人在外面不停的泼水，怕是原来这栋楼里面的居民。
他们恨不得剩下的人都去拿脸盆帮他们，他们此时肯定恨死了那些吃瓜群众，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如果在场的每一份子都献出一点力量，那么这场大火还不是分分钟灭掉的事情？
“消防队呢！”
人群中突然有人崩溃了，水车进不来可以想别的办法啊！为什么要一直这样僵持着呢？！
“我的家都没了！我***的消防队！”
那个人越来越激动，坐在地上哭喊起来，他的情绪似乎影响了一片人，好多人都开始崩溃起来。
场面突然有点失控。
“你们别喊了！我刚刚给消防局打了个电话，救援快到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抬头，想要群起而攻之，谁料到天上突然传来了很明显的螺旋桨的声音。
“你们是不是**，救援怎么这么晚才到！”
底下有人朝天上吼去，回复他的只有螺旋桨的巨响。
直升机慢慢降落，从直升机上面掉下来一个梯子，然后一个人赤手空拳的从上面爬下来。
那个人稳稳的站到了地上，看着众人，顿时底下所有的人都没了声音。
那是一个少年，戴着半张银白色的面具，穿着长衫长裤，一袭风衣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只能依稀见到他的手指上有丝丝斑驳。
“救援晚了怎么了？我从京都赶过来，就花了……”少年看了看表，“花了半个多小时。”
“*的你知道这半个多小时内火又烧了多远么？还有你赤手空拳的过来灭什么火？”
有人质问道。
少年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他的愚昧无知。
他向着房子走去，那个人似乎被他的动作挑衅到了，扑上去想打他。
少年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不徐不慢的向前走。
那个人在碰到少年之前就被拉住了，他怒气冲冲的回头一看，是那位之前在马路上怒吼的那位。
“要是你阻拦他的救援工作，我不会在乎我是不是会被抓进去的，毕竟我女儿还在里面，我需要人救她出来。”
他的女儿躲在地下室，他们家在一楼，地下室烟飘不过去，也是石头构造的墙壁，相对比较安全。
那人没想到是个怂包，只会找民众机关的过失，面对这样赤裸裸的挑衅言语，他居然没了动静。
“但是你有没有眼睛，看看他怎么灭火？他手里连个水桶都没有！”
“安静点看着。”
男人示意他去看那个少年，怂包转头，看着那个少年一步步走近火房。
少年步频很慢，但是每一步都给人很稳重的感觉，他似乎有旁若无人的自信，慢慢的走进大门，一步步跨上台阶。
“你看他进去了。”
几百号人都看着门口，那几个还在燃烧的窗户，想看看究竟等到了什么奇迹。
等了十几秒之后，第一间房子的窗户上，火苗突兀的熄灭了。
众人大惊，这是什么灭火方式！
“那是我家！”
男子当即指着那扇窗户说道。
又过了十几秒，少年再一次出现在了大门口，他肩膀上扛着一个女生。
“啊那是我的女儿！”
那个之前在地上暴走的男人，一看到这一幕，直接冲上去接过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儿，然后跪在少年面前开始磕头。
“我这里只是救援，你还要带他去看医生呢。”
少年直接抽身进了还在燃烧的居民楼，他可经不住磕头。
被一语点破的男人，恍然大悟，赶紧拨打紧急救援电话，结果发现手机没电了。
“谁有手机，借我用一下，我的手机莫名其妙没电了。”
男人无助的抬起头，看着周围围观人群，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的。
“用我的吧。”
赵春香走上前去，递过手机，回头瞪了瞪围观的人群。
那些冷冰冰的人，怕不是机器人吧，没感情的那种。
男人打完电话迅速跑开，带着女儿先去附近的诊所里面看了一下伤势，医生说并无大碍，男人嘴里这才输出了一口气。
这时，赵春香还在看着少年救火。
这栋楼似乎没什么人住在里面了，知道火灾全都跑出来了，只有她丈夫跟那个消防员为了儿子跟她，冲了进去。
眼睁睁看着第五层楼的火被一间间灭掉，赵春香心提到了嗓子眼。
少年一步步从楼上走下来，左手跟右手各领了一个人，他抛下两个湿漉漉的人，然后走进旁边那间居民楼，也是相同操作。
赵春香扑了上去，一个妇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扛起两个人，往街口跑去，力气大的惊人。
原来刚刚那个男人已经告诉了她，救护队就在街口等着，不方便进来，怕有进无出，堵塞交通。
赵春香也走了，后面两栋楼一栋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了，另外一栋处于上风口，几乎没有被烧到多少，少年在处理完最后有点火苗之后，走了下来，站在了众人面前。
整个过程，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灭火的。
“你们一定都很心痛。”
少年缓缓开口。
“除去m你们里面的一些看热闹的人，在场大多数人都有所损失吧。”
“你们一定很讨厌我，为什么这么晚才赶过来。”
“就像刚刚那个大哥一样，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虽然他弱的像个碴子。”
他指的就是那位刚刚对着他发飙的怂包，现在那位怂包哪里还有敢说话的样子。
“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
少年当着众人的面，用自己的右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当着众人鞠了个躬。
人群直接肃静了下来。
原来那个少年，他右手的手指上有很严重的被烧伤的痕迹，他的那半边脸也被大火烧的坑坑洼洼的，应该就是火堆里面侥幸捡回一条命的人。
“不要去羡慕很厉害的人，他们基本都有惨不忍睹的过去……”
这就是少年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