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被子里的人迷迷糊糊睁了眼。眼睫毛扑扇扑扇，好像在努力想些什么，又好像没有。
江年脑海里猛然蹦出什么，冷不防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机，眯着眼划开手机屏幕。
唔，有些刺眼。
没有新回复的消息。
大概睡觉了吧。
江年嘀嘀咕咕，又闭上了眼睛。还不忘关掉手机的静音。想了想又把手机铃声的音量调到最低，把消息提醒的声音又调大一些，不厌其烦的把平时经常说话的几个对话框设置成免打扰。
应该够了吧。
江年醒了一些，但还是选择闭上眼。
想了又想又睁开眼。
还是把一切都调了回去，打开手机静音。
她怕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睡着的时间总是快的，大概醒来就能看到回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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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年是被枕头底下手机给震醒的。江年迷迷糊糊看都没看显示来电的名字就按下了接听键迷迷糊糊打了个呵切，头埋在枕头里半天没有声音。
隔了有一会儿，对方好似无奈的笑了笑。
“今天有空吗。”
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江年猛然睁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号码备注是昨天刚刚存下的。
江年从床上窜起来跑到客厅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还没醒？”
“醒了醒了，有空的。”
江年在电话这头小鸡啄米般点头，揉了揉眼睛。
抬头看了看客厅的钟，九点多了，但还不算太晚。
“那一会儿出来吧，我去接你，去吃今天的早中午饭。”
“啊？”江年有些懵
“不是说试试？”
江年突然清醒，脸有些发烫。把手边的水杯贴在脸上，想起昨天大义凛然发的五个字
“我们试试吧。”
突然羞耻的很。
时夜在电话那头无声轻笑，她还挺可爱的。但还是想逗逗她。
“怎么，反悔了？”
“没有，你先忙吧我好了给你打电话。路上滑你慢点儿开。”
江年迅速结束对话，恢复了平静，拍了拍脸，长出一口气。还是紧张得很的。
回过神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无比仔细地观察自己的脸
昨天睡的不算太晚，没有黑眼圈。敷过面膜，皮肤也还好。
应该，能见人。
江年化了个这几个月最认真的妆，要把自己脸上的每处瑕疵都尽数遮掉，好让自己看起来完美一些。
江年是娇小可人的款，可可爱爱，二十七了，还是感觉很小的样子。江年每次都自黑，大概是因为矮所以显得年轻。
站在衣柜前面犹犹豫豫，最后选了一件灯笼袖毛衣配及膝裙。
还是穿上了厚底增高鞋。
老师的职业需要老师有气势一些，所以江年的鞋柜里鲜少有平底鞋，最起码也是一双松糕鞋。
江年因为没满一米六，高考有很多管理类专业是不能报的，江年自嘲差点还没上大学就面对无业游民的未来。
自己已经好了，该给时夜打电话了。
深呼吸了几次，又喝了两口水，江年按下了那个电话号码。
嘟……
“喂，好了吗。”
“嗯我好了，你来吧。”
对面轻笑“已经在小区门口了，你下来就可以了。”
江年愣在了家门口，内心抓狂，她刚才在磨叽了那么长时间！时夜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到的，他等了多长时间了？只响了一声他就接电话了是不是因为已经等了很久了？完了完了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毁了……
江年还没出门就已经心如死灰……
既然还没见面就已经这样了，江年只好以最快的速度锁门按电梯然后冲出了单元门。
她想着，不要再让时夜等了。
江年今天换了个门出小区，为了不让时夜看见自己飞奔的傻呆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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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年敲响车窗的时候，时夜在车内闭着眼。江年开了车门钻进车里，带了外面的冷气。
她今天小心机地喷了英国香梨和小苍兰的香水在头发上和衣服内里，是让人心情轻松起来的的香气。
时夜调高了车内的温度，好让江年暖和起来。
小姑娘好像出来得很急，呼吸都快了许多，小脸儿红扑扑的。
不过很漂亮。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时夜忽然想起这句歌词
闭了闭眼，时夜忍住眼中的灰霾萧索
“今天很漂亮”
小姑娘的耳朵有些发红，不知因为是冷还没缓过来还是因为害羞，但回答倒是爽朗
“谢谢”
对面的女孩儿眨了眨眼，露出小白牙，笑的温暖，仿佛能融化许多不知名的东西。
时夜缓缓驱动了车子，喉结动了动
“我们先去吃饭，早上起来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江年这次是真的红了脸，嗫嚅了一句好就不在出声。想找个话题，却不知道和时夜说些什么。他们之间每次交谈好像都是时夜主导的，她反而被动了许多。想到这里，江年忽然想起什么，掏出了手机，划拉了几下屏幕。
有一条未读消息。
“好。”
江年弯了弯嘴角，自己还是在重要决定关键时刻还是挺有决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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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夜打开了车载音乐，江年听了几首又开始困。
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你喜欢听什么歌？”江年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
“陈奕迅……大概还有些英文歌，不过都听，没什么特别的喜欢的，听听而已，放松罢了。”
那大概就是对陈奕迅还算最喜欢，江年暗暗记下。
“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时夜之前了解到小姑娘还比较喜欢吃火锅，但是又不太吃辣。本想带她去吃火锅，热气会缓解很多尴尬。但是江年今天的味道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选择了另外一家早茶店。
店面外装饰很有韵味，江年先踏进店里，左看右看，没有靠窗的位置了。江年在前面撅了厥嘴，自己不起那么晚就好了，委屈巴巴的。不过忽然眼睛又一亮，有两个靠窗的位置上的人要走了。江年很快又眼睛弯弯的样子。
时夜随后进门，从侧面看到了小姑娘表情管理的全过程，撅嘴样子还挺可爱的。
店里走菜的速度很快，很快两个人之间就被打开蒸笼的水汽氤氲的不再那么真切。
江年咬了一口软软的小笼包，咂咂嘴，怪好吃的。两个人就这这家店的一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趁着气氛不错，江年定了定神，原本飘忽的目光聚在时夜身上。他很耐看，介于好看和耐看之间。不俗不艳，刚刚好。
店里放的音乐江年闲时追剧的时候听过。《像初雪一样靠近你》。
这些平凡的瞬间，渺茫的永远。
在漫长的等待中，你像阳光一样普照。
江年低头拨弄了两下碗里剩下的糯糯的红豆。吃不下了。
时夜去结账了。
待他回来，江年站起身“我们出去走走吧。”
时夜应了一声好。
这家店靠着一片湖，对着一片小区，后面是一个有游乐设施的小公园。
这里人行路上的雪没怎么清，还很厚。江年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今天周末，公园里还有小朋友在里面穿梭打雪仗。有个胖胖的憨憨的小朋友落后其他人很长一段路，还在憨憨地追着。
身上好多雪的碎屑。江年眯眯眼，想起自己的学生。她教初中，初二。小孩子们正是刚要面对压力的时候，江年时不时会放他们出去疯两次，毕竟成长这条路上有很多东西错过了就没有了。
江年想到时夜。
时夜在江年侧后方，跟着她缓缓往前走。
江年停住了脚，望向时夜。她的背后是阳光。江年朝时夜灿烂的笑“我们来打雪仗吧”
时夜目光错愕，不过还是点点头。时夜穿的很休闲，不过一米八几的大长腿穿什么羽绒服都不会显得臃肿。一定是他太瘦了。
江年只是试探着问，没想到时夜真的答应了。
她立刻蹲下搓了个雪球往时夜脚下扔去，时夜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缓过神来，也攥了些雪在手里。对着江年没什么章法的攻势意思意思地接了两个在身上，左闪右躲就到了江年旁边，张开手手里的雪顺着风吹到了江年的脸上。江年咯咯咯地险些笑岔了气，没注意身后打雪仗的那群孩子时夜窜过，带的江年踉跄了一下，时夜拽住了她的胳膊，江年稳住脚，抬头狡黠地笑，把手里剩下的雪扬在了时夜的头顶。
时夜勾了勾唇，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放开过了。
他把小姑娘揽进怀里。
“江年。”
江年在他的胸口错愕
闷闷地疑问“嗯？”
“我们试试吧。”
江年抬头，却只看见他的下颚线，心里生出了想咬一口的念头。
怀里的人动了动，时夜松开小姑娘，直视江年的眼睛。
“好呀，男朋友。”
江年眉眼弯弯，时夜再次把她揽进怀里。
小姑娘的身上香香的，时夜把头埋在她软软的头发里，有些不舍。
还没送她走就有些不舍了。以后怎么办。
晚上八点多天已经很冷了，江年到家小区门口要下车的时候时夜叫住了江年，目光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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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年回到家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跟爸妈撑着说了会儿话，就径直卸妆进了自己的屋。父母不知道她今天去哪，只当她今天玩累了需要休息，没再问。
江年回屋没开灯，把自己砸在了床上。
时夜的话又炸在了脑子里。
已经十点多了。
江年在门口听时夜静静地说了一个小时。
无非是年少一腔孤勇爱上了一个人，而后分别苦等多年，却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后来的故事就是选择现实往前走却不肯提起。
时夜一字一句平平淡淡的讲述了某个人与他的很多年。可江年知道，那是她无法横亘的许多年。
江年又拿起手机，她可以选择。
可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放弃了。
这次电话响了三声。
这次轮到那头的人呼吸清浅。
“时夜。”
“嗯。”
江年咬唇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那头的人不说话
江年顿了顿
“尽管我不知道也不了解你是怎样的人，我不了解你的过去，可我想试一试。不管你过去怎样，只要你……不再……”江年卡住了，不知道怎么说好，有些急切。
“嗯，我懂。”时夜开口。
“我不能当一个人的替代品，但我江年不能还没开始就放弃了。你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尽管你我之前素不相识，我们都不年轻了，时夜。我们试试吧，时夜，让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