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关孟玉高考前一个月,孟映秋的病加重了,头痛头昏加剧了,吃不下东西,经常呕吐,时常惊醒,身体消瘦了,面色苍白。孟映秋不止一次地问关顺志,问女儿的干妈王春燕,均不告诉实情,都说:会好的,会好的。
王春燕为了孟映秋休息得更好,干脆把干女儿接到自己家中,起居饮食,接送学校的事全部包干了。让关孟玉安心学习冲刺高考,天大的事也不能影响到。对孟映秋说:“姐,没有大病,你好好休息,你会好的。”
孟映秋想了想,对关顺志说:“我想再到医学院复查一次,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见好。”
关顺志沉默了一会,说:“秋,好的,我也想去进一步咨询,征求更好的方法。因为科学在发展,说不定有更好的、更先进、更科学的治疗方法。”
孟映秋说:“快安排。”
两天后,关顺志交代了工作事,用医院的小车带着孟映秋第二次到医学院复查。办了住院,用进口的CT扫描重新检查,结果是肿瘤增大了。
孟映秋瞄准了机会,要护士扶她到脑外科教授办公室。
孟映秋见到吴主任,叮嘱护士把门关上。对吴教授说:“吴教授,我是特意来的,我已经想到了:关顺志一直瞒着我的病情。我从关顺志的眼神里已经发现了,我再不忍这样折磨他。我已进入中年,生命是可贵的,但是......我是共产党员,经得住各种打击!我的一生没有做过惊天动地的事,从事的是平凡的护士工作,象颗草那样普通。但我得到了爱,享受到了党的温暖,我真诚地挚爱我从事的职业。可惜我再不能为人民服务了。教授,前辈,老师,请你如实告诉我真实的病情,我能挺得住。我已经做好最后的安排,求你了,老前辈。”
吴教授的心苦着,老花镜里闪着泪光。教授摘下眼镜,用纸巾擦了擦眼,又擦了擦镜片,深情地望着孟映秋,眼里闪着慈父般的光,说:“孩子,你太命苦了......你的颅内在关键的中枢部位长了个东西,虽然是良性,但是已经长大了,世界上医学水平还没有办法达到,无法取出,手术会加速......苦命的孩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孟映秋反而安静了下来,说:“老教授,亲爱的老师,你就像我的父辈一样,我感谢你说了实情,我反而心落了。谢谢老师。”
关顺志回到病床前,孟映秋笑着说:“老公,我输了一天的特效药,好多了。我想女儿,我想妈妈,我们回家。”
关顺志拗不过孟映秋,办完出院手续,收拾行装,赶回医院。
回到家后,孟映秋反而变了个样,坚持服药,强咽饮食,吐了又吃,还要求关顺志扶她到外面走走,看看。关顺志感到奇怪,好像是奇迹发生了。
孟映秋笑着说:“老天开了眼,我要陪你好好的活,我要看着女儿考上北京大学。”
关孟玉和王春燕住在一起,经常来到孟映秋的身边问妈妈好。
孟映秋拉着女儿的手,说:“女儿,妈别无他求,就是要看着你接到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关孟玉答:“妈妈,你放心,我肯定能。今年不行,明年再读一年。”
孟映秋坚决地说:“不行,女儿,非要今年考上。”
关孟玉:“我一定努力,力争成功。”
孟映秋称赞道:“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晚上,关顺志还是照样热诚地笑着,和孟映秋交谈,一样的给孟映秋按摩、推拿、针灸、端水喂奶;孟映秋看着自己的老公,忙这忙那,心里甜着,也深深地痛着,说:“老公,看你这样白天忙,晚上累,我实在不忍心。你休息一会,我们说说话好吗?”
关顺志双手不停地按摩着,说:“秋,你说吧,我不累。”
孟映秋道:“我今天看到电视科学频道上,有这样一回事:一个大象妈妈在公路上守着病倒的幼崽,用脚轻轻地踢、拨弄,用鼻子卷了又卷,小象一动不动,象妈妈撕叫着,不断地做出让幼崽站起来的动作;可是象妈妈的幼崽已经死了,象妈妈就是不愿意离开。一声声地哀鸣着。一下又一下地要把幼崽弄醒弄活,要牠站起来,活过来......”
停了一会,孟映秋又道:“公路的两端,停住了很多车,大车小车货车排成长串,不鸣笛,不驱赶;人们惊奇地,静静地望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兽类都如此,何况人呢。”
关顺志顺口说道:“天下生灵都是如此。要说人类,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更是伟大。仁、义、礼、智、信、孝心、慈心、爱心,泱泱祖国,历史悠久,文化博大精深,道德情操让西方人望尘莫及。”
孟映秋道:“老公,我在想,妈妈年高了,又有病,老是在这里忙着照料家庭,太苦太累了,又得不到休息,我想让弟弟把妈妈接回毕节,你说好吗?”
关顺志想了想,说:“秋,你考虑得对;可妈妈看你这样子,肯定不会离开。”
孟映秋道:“我会想办法让妈妈回毕节去。”
没过两天,孟映秋接到电话,是孟映秋弟弟给妈妈打的,要姥姥听了电话,说:“你弟弟的事情真多,没想到他要到外地学习半年,家中孩子没人照顾,媳妇要上班,要我回去照顾。”
孟映秋说:“兄弟也是的,大小事都让妈妈操心。但是,妈,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老人家两边都住住,你回去看看家孙,等兄弟回来后我再来接你。我一定给你养老送终。”
姥姥说:“你总不见好,我担心啊。”
孟映秋道:“妈妈,你放心,女儿女婿都是医生,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姥姥说:“就叫你弟弟来接我,我住一段时间就回来。我总放心不下你,姑娘。”
孟映秋笑着:“谢谢妈妈,姑娘给你磕头了。”
孟映秋已经和弟弟串通了,没两天弟弟就来到水城。关顺志陪弟弟玩了一天,旁敲侧击地透露了一些消息,要弟弟关照好姥姥。弟弟心忍着把妈妈接走了。
姥姥走后。王春燕成了主管,一心一意照顾着姐姐,接送关孟玉,每天尽量抽时间给孟映秋做好吃的,晚上带关孟玉到她房里面学习。
一天中午,关顺志到厂里开会,不回来。王春燕为孟映秋做好吃的,服侍后,孟映秋拉着王春燕的手,说:“妹儿,我俩好不好,亲不亲?”
王春燕一惊:“姐,你说啥话。我就是你的亲妹子啊。”
孟映秋:“我知道......”
孟映秋的眼里闪着某种光,欲言又止。
王春燕急道:“姐,有啥事,你说吧,妹儿一定帮你做好。”
孟映秋把王春燕拉到身边坐下,一字一句,真心实意地说:“春燕,我的好妹儿,我托付给你一件事......”
王春燕望着孟映秋,不知如何是好。
孟映秋道:“我知道,前一段时间你们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病情;我理解到了,是为了我好,让我多活几天。我谢谢你们!我拼着命活着,就是要看到我的女儿考上大学,我才能放心地走......关顺志是一个好男人,我这辈子得到他的爱,生了一双儿女,我知足了。遗憾的是不能陪伴他到老......我走了,他会显得很孤独,儿女总会离开。我就求你一件事,妹儿,你能答应吗?”
王春燕眼里噙着泪,心里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说:“姐......我答……应......”
孟映秋道:“关顺志年长你十来岁,可委屈你了。你一个人也孤单,没享受过对儿女的母爱;从你对关孟玉关孟忠的爱中,我也看到你做母亲的仁心、慈心。把女儿交给你,我放心,把关顺志托给你,我相信你不会嫌弃的。真心和他过完后半生......”
“姐......姐呀......”王春燕呼喊着,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