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和弟弟一定都会没事的,”一个衣着华丽的俊俏青年和一个小老头儿守在一间屋子外,房间里不停传出阵阵惨叫声,青年嘴上随然说的极为轻松,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将他出卖了。
“这让人怎么能不急啊,你娘自从怀了你弟弟以后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本王就怕她撑不过去,丽云,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青年的父亲是一个背已经微驼,脸上的褶皱已经堆满了的老头儿,若不是他那一身南阳王的赤金蟒服,指不定会被人当作个老乞丐呢。
“王爷,王妃可能快不行了,现在要保大还是保小就看您了,”房间里的那老接生妇人急急忙忙的说到。
妇人的话让南阳王如同遭到了晴天霹雳,身体不禁一踉跄,青年急忙将自己的父亲扶住。
“爹,先不要着急,说不定还有机会。”
“对对,肯定还有机会的,你娘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小鬼勾走了。”
“就不能两个都保吗,”南阳王抓住那妇人的肩绝望的问道,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王爷,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了,若再等一会儿,恐怕母子都会有危险。”妇人也是一脸惊恐生怕被迁怒,连说话的声音也是结结巴巴的。
南阳王面露苦色,一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一边是自己的亲骨肉,这不管放谁手里都只会是一道送命题。
他看了眼那房间,脸上的苦色跟浓了几分。
“王爷,保咱们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这时房间内传出一位女子的声音。
“丽云,本王不能没有你啊,儿子没了咱们可以在生,但是你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王爷,我这辈子有你待我这般好,丽云便是死了又如何,更何况我的死还能保住王爷的骨肉,只要以后的日子里王爷心里还能留我个一亩三分地,奴家便知足了,”
“不要说一亩三分地,只有你好好的,本王整个人都是你的,若是你敢死,那本王就一定会忘记你,忘的一干二净,本王还要纳妾,娶她个十房二十房,”南阳王的声音已经带着些哭腔了。
“王爷真会说笑,丽云知道王爷定不是那般薄情寡义之人,”
“我就是,如果没有你管住我,那我就到处去滥情。”
“没事,丽云相信王爷的,”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南阳王说罢便想要进屋里看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最好一面。
“不要进来,王爷,丽云希望留在你心里的都是最美的一面,现在奴家的样子还是别让王爷看了。”女子阻止了南阳王的行动。
南阳王痴痴站在屋外,脑海中不断闪过往日的快乐,可是这些快乐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了。
“王爷,谢谢你能一直包容奴家的任性,但是请你最后再原谅奴家一次吧。”女子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依你的还不行吗,”南阳王此时已经是满脸泪痕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啼哭,
“王爷,王妃为你新添了一名小王子,”接生的妇人激动的说到。
“生就生,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若不是丽云临死前要我好好对待这妖子,我早一剑劈了他了,就是因为他,丽云才会离开我,”
南阳王狠狠的看了小家伙一眼,可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刚出生便被自己的父亲记恨上了,还一个劲的向南阳王伸手。
“哼,金麟,将你弟弟带下去安顿好了再来见我,”南阳王对自己的大儿子吩咐道。
“是,父皇”青年男子也是非常无奈的把小家伙接了过来,便退了下去。
小家伙见自己的父亲不理自己,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是,小家伙紧紧攥住的手心处有一处剑形的胎记隐约泛着银光。
南阳王将下人和侍卫都赶走后,一个人在女子房门外坐了下来,眼里的泪水如同洪水一般,止不住的往外涌,这一刻他那本就微驼的背仿佛一下子有沉了不少。
“丽云,我们当初跟随先帝打江山的几个兄弟到了现在也就只剩下我和那个臭算命的了,那臭算命的老是说咱们这些老伙计当中最佩服我了,爱美人不爱江山,皇帝的位置说不要就不要,我总是说这天下哪有我媳妇惹人欢喜啊,那皇帝的位置谁爱坐谁坐去。
可是现在你却把我一个人留了下来,这让我以后可怎么办啊,没有你,我这南阳王当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你平时没事就爱求那些菩萨啊神仙啊什么的瞎保佑,你说这是在为后辈们祈福,希望为我当初造下的那些杀孽不要算在后辈身上,可求来求去到头来连你都没能保住,这些神仙怕是真瞎了眼,为什么我造下的杀孽要由你来偿还。”
只见他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把身旁的菩萨像劈成了两半。
“平时拜你们这些菩萨神仙,不求积多大的功德,只求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可现在却换来了这个结果,那本王拜你们还有什么用!”南阳王一怒之下便将手中攥着的那串佛珠狠狠摔在了地上,一颗颗佛珠在地上来回的滚着,可这些都无法换回他心里的那个她。
“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一群穿着夜行衣的人出现在了他身后。
“给我把南阳境内的所以的道馆,佛像统统销毁,以后我南阳境内不需要这些泥造的菩萨,无用的神仙。”
“是,”黑衣人整齐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丽云,若是你还在,恐怕又会把我痛骂一顿吧。”南阳王看着眼前的房间,眼里满是爱怜。
“以后这间房间百米内不允许除我以外的任何人踏足,”
“是,王爷!”
七日后
王妃已经去世七日了,也该到了下葬的时间了,这一天南阳境内取消了所有大型活动,人们身上穿的也尽是白色,每家每户屋檐挂的也都是白色的纸灯笼。
“真的不去看嫂子最后一眼吗,就快到下葬的时间了,”一个瞎了一眼的老书生拍了拍南阳王的肩膀。
此人便是当今右相管仲,权力和眼前的酒鬼一般大小,只是二人一文一武罢了,在朝野之上连当今圣上都要叫他一声老师。
“算命的,你说你现在都已经是右相了,但是这些真的就有这么重要吗,若是真的可以,这南阳王让陛下拿回去,只求换我的丽云活过来,也不是不可。”南阳王抓起身旁的一坛烈酒便往嘴里灌,好不潇洒,只是脸上却没有一点潇洒之意。
“唉,人死不能复生,咱们现在就是大周的两杆大旗,民间都说我管仲顾内,你秦晓御外,少了谁都不行,这些话今天说说就行了,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那些匈奴可不会管你这些,若你今天这些话传到了他们耳朵里,指不定明天就会攻过来。”老书生说罢也是捞起一坛酒便是灌了下去,这一刻他身上再无一点书生的气息。
若是旁人见了这种场景,只怕会被惊掉下巴,实在难以想象现在这两个酒鬼就是他们大周的大旗。
“丽云死前说不愿意让我看见她憔悴的样子,希望我的记忆当中都是她美的样子,可是她哪里知道,在我眼中她是要比那天上的月亮还美嘞,”
“嫂子若是知道你的这份心,怕是在天上也会开心的。”
一人说着江山社稷,一人又在说美人如画,二者的话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可他们却是聊的不亦乐乎。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周围的酒坛子已经彻底空了。
这些都是常人一碗下肚便会倒的烈酒,可秦晓硬是喝了十多坛,才昏昏入睡,怀中还抱着一个空酒坛,嘴里不停念叨着丽云的名字,至于那老书生早已经瘫在了地上睡的不省人事了。
只愿这世上少一对天人永隔,多一对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