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狠狠叹了口气，神情沮丧地靠在一边，像霜打的茄子。
楚未晞拧眉，不悦：“你叹什么气？！”
该叹气的是他！
姜望初落寞地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楚未晞一愣，什么东西？
姜望初又一声叹，抬头，看着车窗外，幽幽如深闺的怨妇：“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原来去的也一样快……”
楚未晞：“？？？”
坐在副驾驶的荣伯，默默按下了隔板键，小九奶奶准备出幺蛾子了……
楚未晞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扳过来，要跟她讲道理，什么叫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他一拉，姜望初回头，一滴眼泪落下来，幽怨苦楚地看着他：“你不爱我了！”
楚未晞脑袋一嗡，简直莫名其妙，这从何说起？
姜望初今晚的妆容是属于偏艳丽的，尤其她还涂了霸道红，在夜店的时候，盛气凌人，又美又飒。可是现在，她仰头看着楚未晞，美目盈盈有泪，浓艳的唇色，配上她眼中的绝望，强烈地撞出一股凄美之感。
什么超过门禁，什么露背装，楚未晞被她这凄美震撼地脑袋都晕了，只想认真解释给她听，不爱她是不可能的。
但是，人家不听，人家还在念诗——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她推开楚未晞的手，垂眸轻轻抽泣：“你变了，变得不爱我了。从前，你根本舍不得对我大声说一句话。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呵斥我就算了，连我呼唤你，你都不给我一个回应。”
“不是，我……”楚未晞张了张嘴，他想解释。
但是人家不听，人家开始唱歌了——
“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剪下一段烛光，将经纶点亮，不去荡气回肠，只求爱一场，爱到最后受了伤，哭得好绝望……”
楚未晞觉得头疼，他的理智告诉他，姜望初这只戏精在演戏，他应该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但是，他的情感告诉他，这个时候再不妥协的话，后面她还有更多幺蛾子出来。
姜望初偷瞄了楚未晞一眼，见他眉头皱得死紧，一脸受不了的样子，于是她觉得下猛药。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她深吸口气，提高嗓音，猛地唱了一句。
妈耶，这一句，走调都走到西伯利亚去了，把楚未晞结结实实给吓了一跳。
他立刻捂住她的嘴，妥协了：“够了，别唱了！”
姜望初被他捂住嘴，“唔唔”了两声，用力掰开他的手，伤心道：“我现在连唱歌都碍着你了吗？你果然变心了！爱我的时候，我笑出猪叫声，都说我像佩奇一样可爱，不爱我了，唱首歌都嫌难听！哼呜！”
楚未晞：“……”
姜望初捂住眼睛呜呜直哭：“呜呜呜，早知道我就不嫁给你了！青宝说得对，男人就是这种没良心的狗东西！没得到，千好万好，得到了，就弃之如履。我要跟你……”
楚未晞本来忍着脾气听着，听到她说这半句，脸色立刻板起来：“跟我怎样？”
姜望初张开指缝偷瞄了他一眼，又合上手指，续上哭泣，继续道：“我要跟你……割袍断义！”
“嗤！”楚未晞被她气笑了，割袍断义，亏她想得出来！不懂成语就别乱用行吗？管宁会生气的！
姜望初又呜呜呜地假哭了一阵，发觉楚未晞居然不哄她，这招也不好使了。她有些心灰意懒，道歉也不好使，撒娇也不好使，装哭也不好使，难不成真的不爱了？
不会吧，才结婚不到一年，这么快就进入倦怠期了？
那真是像龙卷风了。
姜望初没什么耐心，她不呜呜呜了，放下手，低下头没精打采，真就不打算理楚未晞了。
她这边不闹了，楚未晞一把将她拖到怀里，搂紧了：“闹够了？”
姜望初趴在他怀里，不说话，懒懒的，她别扭上了。演了那么多，这人都无动于衷，那她不成傻子了？
她在闹，他在笑，这出戏才好看，他无动于衷，她演个独角戏，可不就成大傻子了？
姜望初性格偏执，自尊心又强，这会儿是真情绪上来了。
楚未晞也感觉到她情绪了，说：“还跟我别扭上了！小九奶奶，讲点理好吗？”
姜望初依旧不说话，窝在他怀里，脸还埋起来不让他看到。
楚未晞伸手去托她下巴，她一扭，就不看他。
楚未晞无奈一笑，说：“好，我错了。我不该当众呵斥你，我不该对你的呼唤没反应，是我的错。”
他轻声一叹，说：“可是，我吃醋啊，小九奶奶。这么漂亮的夫人，恨不能裹紧藏家里呢，谁愿意放出去给别的男人看？你看看你，妆容这么漂亮，头发也这么好看，居然还穿个大露背，唉。”
“也不知有多少男人看见了，我心里，火烧一般难受。明明你都答应我，不穿了，却还是……”
楚未晞说到这里，声音都变轻了，带了丝丝的委屈和心痛，听得姜望初一阵阵愧疚。
可不是吗？明明就是自己食言在先，出尔反尔，他才这么生气的。
姜望初撅了撅嘴，手指扣动他衣服上的纽扣，有点示好求和的意思。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楚未晞重复了这句诗，唇角微勾，又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居然说我不爱你了，这么严重的指责，真是让我慌了手脚，我不爱你，何须斤斤计较你穿什么？几点到家？这个指责，我不认。”
姜望初嘴巴撅得更高了，身子也挨得更紧了。好嘛，她错了嘛，她就是怕了他生气的样子，故意胡搅蛮缠的，她怎么可能认为他不爱她了？
楚未晞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捏，半晌后，轻声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一首离思，念得姜望初心醉神迷，哪里还别扭作怪得起来。
比文化，还是小九爷高一筹。
这一局，小九爷完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