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不知何时嵌入了手心中,鲜血顺着手指缓缓地落在背后的地上。
宫沐秋却丝毫不知,将后面的那些故事都咽回了肚子里。她抬起眸子故意扯着一抹淡笑,漠然地看着赵海乔,仿佛这故事中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罢了。
“殿下,这故事如何?”
赵海乔抿着唇,他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者自己该说什么。1他不是傻子,这故事中的人,他总觉得是宫沐秋在说自己和他之间的事。
但……宫沐秋并不欢喜他,他和宫沐秋之间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为什么,他从宫沐秋的声音中听出了浓烈的悔恨,那些仿佛是插在他心中的利刃一般,割的他生疼。
“我不知应该说什么,这个故事结束了吗?那那个姑娘……和那人之间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在一起?
发生了什么?她死了!被他和宫沐白害死了!满心欢喜以为会成亲的那人,带着自己的姐姐,将自己关入大牢,将自己的舌头拔掉,将自己……的头颅砍掉!
宫沐秋忽地眉眼一凛,眉眼中满是杀意,仿佛赵海乔再说一句话,她真的能直接将这人在这里结束了。
杀了吧,他便是回去,最后还是一死,不若在此与他两败俱伤!
宫沐秋又紧了一些自己的拳头,本就流血的地方更是伤上加伤,这血流的更是严重。
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了,她要看着他亲眼看着自己失去所有的东西,从高台跌落地底,如此直接地抹杀,那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忍着心里的不悦,她僵硬地说道,“天色已晚,在下还有事情要去做,恕不奉陪!”
“宫……”赵海乔还想再说什么,便看见宫沐秋直接转身就离开了,连身影都冷硬地拒他于千里之外。
宫沐秋的声音并不大,但田畦这些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明显的杀意,若是宫沐秋真的动手的话,他们定然会上前动手的。
“主子,宫姑娘怎么走了?”
赵海乔沉默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神色却逐渐冷了下来,他也没跟上去,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带着田畦几人回去了。
而另一边,被半道撇下的扈守找到宫沐秋的时候,她正坐在河边发呆。现下已经入秋,夜间也越来越凉,她还坐在河边发呆。
清冷的月色洒在她身上时,扈守却觉得远没有她身上传出来的那股气息阴寒。他本想将她拉起来,瞥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却收回了手,转而坐在了她身边。
本想说话的,扈守却瞥见她指缝间像是有血迹,当即也不管什么主仆有别、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再说,他本来就不是宫沐秋的仆,他只是自愿跟在宫沐秋身边罢了。
借着月色,扈守清晰地看见她手心血肉一片模糊,掌心的伤口像是被什么砸出来的一般。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还没见她出去一趟,就将自己的手弄成这般。习武之人,手是如何重要的存在,宫沐秋肯定是知道的。
扈守有些生气,却又不知自己到底是在生气什么。于宫沐秋来说,他不过是个“故人”,他生气都不知道自己用什么身份在生气。
“小姐,你怎么出去一趟就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他一边说着,就要拉着她回去处理伤势。
宫沐秋也不拒绝,也没甩开他的手,只是由着他拉着自己。等到两人走了一些路时,宫沐秋才有了些许反应,轻轻挣脱了自己的手。
“我没事,不必紧张。”
“……”一直以来,扈守都很听她的话,因为她救了自己,还对自己很好,从来都不会站在主子的份上看待他。但……这次扈守却不想听她的话,他不知道宫沐秋去找了谁,连佩剑也没带。
但平城这里,他能猜到的也只有赵海乔……
“小姐,你去见太子了?”
宫沐秋抿了抿唇,不置可否,只是敛着眉眼,一副不愿意开口的样子。
她这个样子,扈守也没办法,领着她去了客栈,又找人借了干净的绷带来。见宫沐秋还是一样,敛眉眼不愿意说话,扈守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身上带的伤药拿了出来。
“小姐,属下给你处理伤势了,要是你不愿意的话,属下便去寻个大夫来。”看了她半刻,见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要大夫来,扈守便抿着唇,自作主张地给她处理了伤口。
等处理完血迹,他才发现掌心的伤势是生生用指甲嵌入了肉里,才会变成这样的。
他暗了暗眸子,造成这样,她当时的心中该是如何的生气,又是如何地压抑自己的心思,才会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赵海乔……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干系?
伤口不大,却有些深,洒伤药的时候,很快便渗入了肉里,疼的宫沐秋总算是有了点反应,却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连声“疼”都没喊。
也是,这点伤势才哪里到哪里,她之前受的那些伤远比这个要来的疼多了,她那时候都没怎么喊过“疼”,更何况是现在。
细细地给她包扎了伤口,见不妨碍她动弹手指,扈守这才放心地弯起了唇角。“小姐,已经处理好了……若是无事的话,属下去隔壁的房间,你有事便知会一声。伤势不能碰水,小姐忍耐两日。”
平城比不得京城,这客栈也是随意找的,虽然简单,但好在厢房打扫的干干净净。
“扈守……”
扈守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宫沐秋喊了一声自己,他回过头看着她,却在她的眼中看见了迷惘。他当即一愣,人都反应不过来。
“何事?小姐。”
宫沐秋看着他,却又不说话了,只是敛着眉眼细细地看着掌心包扎好的伤口。当时太气,她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后来整个人恍恍惚惚,去了河边坐着,更是没在意这些。
疼么?是有些的。十指还连心呢,她伤在掌心,屈起手指的时候都觉得连的肉疼。但……比起当时斩首之痛,犹如沧海一粟。
“你觉得我如何?”
怎么突然问起这种话?虽觉得疑惑,扈守还是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一边,站在一边看着她。
他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回了她的话。
“当时见到小姐的时候,我还觉得小姐为人有些怪异。行侠仗义一事在江湖中并不少见,但小姐当时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我们本该认识一般,小姐是不是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奇怪?”
他笑了笑,脸色有些羞涩,他一个男子,说出这种话,总感觉……有些怪异,至少不适合他。
宫沐秋却看着他眼中的笑意,轻轻摇了摇脑袋。“不奇怪。”
一直以来,奇怪的只是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