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弘光皇帝召唤勤王大军尽来之后太平府周围的明军数量便一直在增多，但是与此时盘踞南京的的清军相比仍是太少，不足以正面对抗，而太平府离南京终究太近，不易施展。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弘光皇帝决定移驾芜湖黄德功大营，由黄得功的主力亲身护卫再行等待大军前来，好一起商议夺回南京的大计。
在这之中杨衍曾经直言黄得功让其劝阻皇帝西去，转而去杭州再行备战。
但是黄得功确认为兵者胜在一鼓作气，若是一退再退而不思反攻，那么等士气尽丧之时，又怎么可能再率领已经习惯退却的士兵们去进攻清军呢？
因此，好如大军东逃杭州，不如在芜湖等地休整大军，待勤王之师一道，顺水路只需一日就可兵临南京，到时候一场血战之下，哪怕不能一战夺城也是能够让鞑子们的威风扫地一番！
对于这个想法，杨衍认为是有一定可行性的，但是...
历史上的明军分明是不战自溃。清军一来就自己绑着皇帝去换功名了，就这样一群人还想指望他们前去找鞑子正面作战？简直是天方夜谭！
对了，此时的天方正在奥斯曼帝国的面前抬不起头来，连他们自己都幻想不起来了。
丢掉幻想，放弃美好，保留希望，这才是面对大敌当前应该做得。
而此时的明军，他们仍然幻想着投降清军只不过是换一家效力，丝毫不知道此时的亡国之战已经进化到了亡天下之战的地步。
而大明的官员富人们，也仍然以为清军的到来只不过是一代换一代的朝代更替，自己仍可以继续当贪官，继续当财主。
而等清军颁布剃发令，三屠嘉定的时候他们才会知道，新来的朝代绝不是像以往一样的汉人朝廷，他们并不会顾及你的家大业大，声望如何，他们只会去想，自己的砍刀能从人的脖子里砍出来几两银子，今晚入眠时，又会有几个汉家少女为了活命而胭脂粉黛，争相献身！
至于保留希望，杨衍知道华夏大地从不会缺少拥有铁铸脊梁的汉子。
从江阴城中的不降典史，到嘉定成中拿起锄头铁铲和清军血战的百姓们。
从带领数千名未经任何训练的农民和学生甚至女人们以及十余匹马出省拿着扁担与清军作战的一代大儒黄道周到宁死不降抵抗到最后一刻的夔东十三家。
这些人从未放弃希望，他们坚信着有朝一日汉家大旗终究会重回华夏，板荡中原，终有再起之日！
杨衍回营之后便命令部下做好拔营准备，同时又让江贺与刘蛮子二人前去换回齐岳和陈忠道前来归队。
而江贺和刘蛮子则留在水匪大营之内继续营造，并且没有杨衍亲自的命令便不可自行归队。
命令下达之后刘蛮子那边倒是爽快，反正在他看来到哪当兵不是当兵，去当水匪倒还自在。
而江贺则是面色难看，在杨衍发布命令之后偷偷找到了杨衍。
“大人，卑职愿意一直追随大人上阵杀敌！”
“上阵杀敌？”
“回大人，小小水贼城寨有刘蛮子等人驻守已经是足够，卑职愿意继续带领一哨追随大人左右。”
杨衍看着江贺摇了摇头，双手负后来回踱步一番，转向江贺狠狠道：“你以为，经营城寨，就比杀敌容易么？”
“这……”
江贺迟疑了，他并不知道黄得功部很快就会分崩离析，弘光朝廷也会在这场剧变之中烟消云散，一切都将为之不复。
在他看来，自己脱离了军队，脱离了火器营中心，那就是千总对自己的惩罚。
杨衍走到营长几案前坐下，他伸手敲了敲案上自己凭借着记忆画出的湖光到南直隶长江流域图，杨衍质问道：“你以为，经营长江水道，会比陆上行军更加无趣，”
想想守个城寨能有什么功劳，那分明就是第四哨这种后勤哨的去处，而自己可是战斗哨，哪能去干那些事？
杨衍走到营帐内几案前坐下，他冷着脸，用右手食指敲了敲桌面上自己凭借着记忆画出的湖光到南直长江流域图，质问道：：“你以为我将你派去水贼城寨是为了分散权利，弃你不用，但是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留在水贼城寨处的都是我们火器营最精锐的哨么！？若说重要，赵敦诚部掌管全营资重，整营一千余人缺谁都可唯独缺不了赵敦诚！若说勇武，陈忠道力能射戟，正面抵住水贼主力突围，全军之勇武又有谁人能敌？若说火器，刘蛮子刚刚领到火炮就能将其运用于实战，比本参将更早一步！这些人，难受到都不是咱们火器营重顶梁柱么！？”
连声的质问让江贺哑口无言，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因为事实如杨千总所言，那场大战没有以上任何一个人都不行，是自己这个被击散的一哨又有何底气跟他们相比？
军中自古以武论高低，在火器营第一场实战之中自己不如陈忠道等人是铁一般的事实，更改不动！
“卑职知错！”
过了很久杨衍等来了江贺的这四个字，他换换抬头，一双眼睛中闪过精芒，开门见山道：“水贼城寨是我部以后粮草辎重中转之地，沿途水匪我们要打，江南盐枭我们要合，古语有云，马无夜草不肥，江哨更应该知晓其中道理，也应该谨记，那水贼城寨，会是火器营的重中之重，绝对不能容有半点差池。”
江贺弓腰拱手，沉声答道：“末将定不辱使命，必定为大营经略水道，以养全营！”
杨衍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对着江贺微微额首，平静道：“速去替换陈忠道，让其领军归营。”
“遵命！”
江贺沉声道是，保持着弯腰拱手的姿势后退三步，才转过身去离开营帐。
不一会，营帐外便想起了江贺的呼喝之声与士卒们的应诺之声。
第一哨与刘蛮子所在第六哨尽数西去，替换陈忠道部前来驻扎。
所有人在这时都认为杨衍是想集合全军最精锐的部队和鞑子决战，但是仍留下部分苗子去往水营以备后患。
而熟悉历史的杨衍却是清楚的认识道，清兵前来之时发生内乱哄抢走弘光皇帝的那几个总兵才是真真正在的罪该万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