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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暴乱(下)

神封贵族对于世界的统治是绝对的,高高在上的他们把握着这个世界的根本,纵使有神话时代的残余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舔舐伤口,并伺机随时将他们从王座上拉下,也根本无法动摇世界的框架。

然而这是不够的,神封贵族太高、太远,对于世界的掌控总是若即若离,即使他们掌握着世界的一部分权柄,也无法将万物生灵纳入完全的掌控。

在这样的背景下,普通的贵族诞生了。

神封贵族的分支与辅助的家臣演变出的势力把握了十三王国的实际统治权,古老的家族隐于幕后,新的贵族出现在了示伽底大陆上。

他们是王室和各个城市普通贵族的源头。

创造出这样一个管理国家的中间阶层,在神话离开世界后,是一个极其有作用的策略。这样温柔的政治手段在大陆传播开后,十三王国迅速稳定下来。在英格兰,在亚拉巴,在伯沙撒,所有归于神之民的地域,一切权利都被集中了起来。

国王是假想的国王,王室是假想的王室,统治者只是傀儡。他们有着地位,没有实际的权力,这种政治智慧的产物终结了超凡世界稳定后混乱的普通国度,给所有普通人带去了和平。

普通贵族最初产生于亚拉巴,日期有待考证,据传说是第二次大贤者遗产争夺战后,但真正的时间唯有那些张掌握着世界辛密的十三氏族知道。但几百年来超凡世界也有争端,关于这个伟大发明的记载也已经模糊在了历史的垃圾堆中。有氏族中的历史学家写过,“神的子民希望让普通人的国度稳定,于是把漂亮的爵位赏给他们,使他们尽心尽力。”

然而时间在变动,历史在发展,王室所代表的普通贵族一方不断分裂,不断被统治者分化,黎辞见到的英格兰王室戍卫队,便是他们做出的一点挣扎。

王室争取到了下议院平民们的支持,在真正大人物们口中夺食,忒弥撒和安妮对克朗查理的态度,便是氏族分支一方对普通贵族的回应代表。

在这个世界,生而高贵是存在的。

普通贵族制度自亚拉巴产生后,不久即传播到了其它王国,自沿海至内陆,自平原至高山,自红土地至黄沙漠,传遍整个示迦底大陆。

普通贵族制度是了不起的,即使它的框架完全由氏族支撑,但真正架起氏族掌控世界桥梁的它,值得被冠上一声伟大的称呼。

至少在普通贵族中某些人看来,这个制度对世界的贡献甚至还要超过开创了职业者之路的大贤者。

那是神封贵族们的大贤者,不是他们的。

普通贵族们稳定了王国,颁布大宪章,建立贵族议会,在之后的历史演变中,议会变成了议院,神封贵族和倒向他们的普通贵族组成了上议院,平民们选出的人组成了下议院,王室带着其余的普通普通贵族站在一旁。

下议院几乎等于没有,这个为了安抚人心长出来的东西被所有人忽视了。

所幸在王室衰微,投向它的普通贵族立足之地越发不稳的当下,终于有人记起了它。

王国戍卫队,便是在三方的博弈后诞生的产物,这个时间,是蒸汽机问世的第四十个年头,是掌握财富的新兴阶层浪头渐起的第一年,同样也是在这一年,十三氏族诡异地对王室放开了对于职业体系的把控,虽然得到超凡机会的希望依旧渺茫,但希望还是出现了。

这一年,是英格兰和平演变后的第三十四年,撒玛利亚教派建立的第二十九年。这一年,英格兰所有能被测量的土地都得到了测量,这一年,英格兰最富有的工厂主被国王亲自授予了男爵爵位。

同样也是在这一年,扭曲灵性生物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很大,很真实,黎辞自安妮的记忆中得到的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还要算上安妮基于自身认知对于世界的主观偏差,去除掉一些杂质后,剩下的真的不多。

这是一个奇幻而美妙的世界,对于一些人来说,这里是深渊,而对另外的人而言,这里无疑是天堂。

神封贵族们约束着王室,国王不一定比一个平民更高贵,但他们对待平民的态度无疑也是傲慢的,因为整个国家都属于他们。

也许有人会感谢他们,因为在神封贵族之下,人人平等。

国王懂得这一点,普通贵族也懂得这一点,他们经常静静地仰望王国真正的主人,看着他们的傲慢。

他们憎恨他们,他们也憎恨平民,是他们的存在催生出了普通贵族这么一个尴尬的阶层,即使他们在双方看来都很有用。

总的来说,普通贵族是政治智慧的产物,是统治者进步的表现,对文明来说,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它为王国们奠定了繁荣稳定的基石。它是人民被记起、被需要的第一个表现,是自神话时代以来,一直卑微的人们对世界做出的改变,即使这样的改变不由他们操刀,但影响真正是发生了的。

因为统治世界的,也是人,这是一个隐秘的条件,是神话时代所不具有的特性。

但普通贵族还是太弱了,他们是普通人,他们面对超凡之力的覆盖时根本无法抵抗。即使狼给了一群羊谁先入口的选择自由,但在这种虚假的自由背后,依旧是无法反抗的冰冷暴力。

而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蒸汽机出现,工厂出现,扭曲生物出现,混乱的教会出现,职业之路封锁的缺口出现,短短几十年,世界的变化超出了以往百年的总和。

普通贵族在艰难地摸索着道路,神封贵族站在世界的前面,平民站在后面,他们彼此分开又统一,因为他们在遥远的神话时代便是一体,有着共同的祖先。

古老的时代末期神话消失,如今神话却以扭曲的姿态重新归来,世界的梦境被阴影覆盖,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正是在这样的时代中,黎辞来到了无常界,并正在向过去已成的历史发起冲击。

当代的神封贵族,过去遗留的法师,神秘的铁棒少女,他们共同存在于这个历史的节点,并对存在的不存在的施加影响。

这是一个可怕的局,所幸黎辞站在了局外,入局的,是命运的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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