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处看着很是平凡普通的铺子里，走出来两个人。
跟在后面的小厮在这时不解的开口：“少爷，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请他们出手，真的值得吗？”
“值得。”被称为少爷的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铺子，这才敛了眉眼，淡淡的道。
“可是少爷，您明明知道穆小姐不过是在利用您而已，又何必为她如此掏心掏肺？此番请他们出手，代价可是您手上一半的家财呢。”小厮不解的说。
“阿木，从我赴京赶考起，我便没有亲人了。我考功名，是为了父母的遗愿，而我如今努力往上爬，却是为了她。我所有努力的源头便是为她，你说值不值得？”
眼前这两人，被称为少爷的人正是穆成雪的死敌李志磊，而另一个，则是他的小厮阿木。
阿木看着李志磊眼中的柔和，感觉有些不能理解。
他家少爷可是新科状元啊，被誉为最有前途的少年郎之一的他，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虽然他是平民出身，但正因为如此，被各大世家看上，只要他同意，立刻便能娶回那些世家中的娇小姐，成为世家公卿的女婿，座上宾。
可他却对那些橄榄枝不为所动，反倒主动送上门给穆婉清利用，由她驱使，这让阿木感觉很是不解。
毕竟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该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来说是最有利的。
李志磊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嘴里淡淡道：“阿木，如果不是清儿，这世上也就没有李志磊的存在了，是她给了我生命，从她救了我醒来后的那一刻，我便认定了，此生，我只为她而活。”
说话间，李志磊的手轻轻落在胸前。
他的脖子上，终年用红绳挂着一块玉佩，因为他时常把玩，玉佩已经越发的晶莹剔透，那是他心中的寄托。
阿木看着李志磊眼中的缱绻，也明白，自己这个素来有主意的少爷，是不会听他的话的，更让他心惊的是，照着李志磊这话，别说只是他一半的家财，恐怕就是要他的命，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事实上，李志磊确实是这样的心思。
只要穆婉清需要，他的命给她，他都甘之如饴。
是夜，清平侯府，凝雪园。
冬日里的夜总是来得格外的早，穆成雪在青桃等人的服侍下，早早的用膳，沐浴后，便窝在暖榻上休息。
她还没有什么睡意，打发了她们下去，不用守着她后，便捧着一本医术在看。
看了许久，穆成雪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之后，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籍。
她从暖榻上起身，吹灭了烛火，朝着里间而去，准备睡觉。
刚进里间，穆成雪就感觉到一丝凉意。
穆成雪不由得蹙眉，下意识想：莫非是青桃她们开窗透气，忘记关了？
于是，便脚步一拐朝着窗户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窗边，穆成雪便停下了脚步，她眼中神色清冷，侧首看向一旁幽深的黑暗，冷声道：“我发现你了，自己出来吧，鬼鬼祟祟的已经没意义了。”
说话间，穆成雪已经浑身紧绷，进入了极为警惕戒备的状态。
“警觉性不错。”随着一道低哑冷沉的声音发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处缓步迈出，站在了离穆成雪不远处的地方。
穆成雪起初觉得声音有些耳熟，等那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又觉得身形有些眼熟。
只是对方一身黑色夜行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所以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来，只能看到他面罩下露出来的一双眼，透着不近人情的冰冷之色。
穆成雪直视着这双眼，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开口：“你是……阎王？”
她并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只是记得那个女杀手当时是这么称呼的他。
阎枭听到穆成雪喊他阎王，眼神滞了滞，最终闷不吭声的点了点头。
穆成雪见状又问：“深夜造访，可是有事？”
“是。”阎枭点头应了。
“跟我来，坐下说吧。”穆成雪淡淡的说了一声，身上的戒备稍稍散去，想到对方既然是翻窗而入，一会儿肯定也要翻窗离开，也就没有了去关窗的心思，反倒转身朝着外间而去。
虽然这里是她的闺房，但是里间和外间还是有区别的。
里间，那是穆成雪自己的私人领地，穆成雪并不欢迎一个男人进去，哪怕对方没什么企图，只是来谈事情的。
来到外间，此时的暖榻还没有冷却，穆成雪直接脱了鞋爬上去盘膝坐好，又取了一旁的毯子盖在腿上，这才舒服的叹了口气。
或许是上一世死后在冰冷的湖底沉沦，连灵魂深处都透着丝丝凉意，让穆成雪特别的怕冷，所以但凡能取暖的地方，她都不会让自己冻着。
哪怕……如今的她对凉意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的强烈。
等她舒服的吐出一口浊气之后，这才看向一旁的阎枭：“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阎枭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不怕我对你不利？”
毕竟，他自黑暗而来，遍染晦暗和血腥，她不该这么云淡风轻才是，她该怕他，该厌弃他的。
毕竟，世人皆如此！
“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对我不利？”穆成雪特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阎枭噎了一下，这才冷漠的开口：“杀手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为什么不需要理由？难道你们做杀手的，出门看到人就杀？”穆成雪反问。
阎枭：“……”
好一会儿，阎枭才道：“只要给得起价钱，我们什么人都杀。”
穆成雪蹙了蹙眉：“你也是这样？那你上次杀礼部侍郎也只是为了钱，为了任务而已？”
明明上一世穆婉清说，他杀人是为了报仇的！
难道穆婉清骗了她？
“不是。”在穆成雪走神的时候，阎枭淡淡道，他的声音噙着冷意：“杀他，是为了报仇。”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但是穆成雪却从他的眼睛里，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未曾消弭的刻骨恨意。
所以，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他连对方人都死了，还不愿意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