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友亮失败了，败得让陈祖龙痛心。
“很遗憾，挑战失败。原有奖励——作废”，主持人上台执行必要的告知义务，在说出“作废”时他瞟了一眼田友亮的表情。
不只是他在看田友亮的表情，在场的观众都在看他的表情。
田友亮脸上有不甘、有遗憾、也有些淡淡的悔意，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但不管脸上浮现出什么样的表情，他还是很平静地走下了舞台，甚至在场下工作人员递给他那张满五百减五块的优惠券和劣质的抽纸时，他接过时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小亮，没事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陈祖龙用力地拍了拍田友亮的肩膀，安慰道。
“没关系的啦。”
“就是，主要是舞台就那么大，你没办法施展开。”
“等会让龙哥帮你讨回场子。”
体院的学生还是很团结的，一道上来安慰田友亮。
这一幕被好事的主播们拍下来，其中不乏知名的人气大主播，此刻全网的直播平台，无论是豆鱼还是猫牙都有又或者是猫熊，大大小小的直播平台都能找到关于这场人机大战的链接，不少平台更是将这场直播纳入了封推行列，虽然上午并不是直播的黄金时间，但还是又不少用户活跃。
豆鱼平台大主播冬娜的直播间正在聚焦这次人机大战的活动，冬娜是一个很具有运动细胞的俄罗斯留学生，也是最早接触中国直播浪潮的外国人之一，与其他秀场吃播等作为卖点的女主播不同，她直播的都是关于各式各样运动的内容，当然偶尔也会直播一些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内容，但那都是少数，她的活动地点多在天府北门，原因自然是那里有很多运动素材。
今天却有点不同，原本在北门直播和六七十岁的老爷爷打乒乓球的冬娜，接到同为留学生的朋友电话，说天府东门这边有很棒的素材，录进去铁定很有人气。
冬娜不明白天府东门那种商业气息浓郁的地方有什么值得她跑去直播的，她对自己的直播内容有很强的定义，非运动类的直播内容，她是经量不碰的。相比较去东门，她更希望继续和那个六七十岁的老爷爷继续pk乒乓球。
然而电话对面催得比较急切，不停地买嘎的买嘎的叫，并且再三保证她一定会感兴趣。
“叶莉娜，希望你不要骗我，不然让你吃变态辣的火锅。”
“哦，你是魔鬼吗！”电话那头流露出恐惧的颤音，但旋即回到正常，“不过我答应你，这边真得很有意思，你的直播间里的观众一定会非常满意的，你应该相信你的……闺蜜，对，这个词就是这么发音的，相信我，相信你的闺蜜。”
“ok，我就来。”
挂掉电话，冬娜对着那个精神矍铄的老爷子抱歉地说道：“抱歉，师傅，我这边有事情需要处理。”
“没事，和你打有点束手束脚，不好发挥全部实力，你先忙去吧，我找老张头来比划比划。”
“是。”冬娜回道，暗自苦笑，自己距离师傅的境界还有一大段路需要走，华夏人的乒乓球太厉害了。
按照叶莉娜的指示，冬娜很快来到了数码城前，并且和叶莉娜一起目睹了田友亮的pk过程，的确是一个关于运动的好题材，豆鱼的管理员已经把她的直播间送上了封面推荐，叶莉娜的确没骗自己。
“怎么样？”叶莉娜问道。
“什么怎么样？”冬娜疑惑道。
“看华夏人踢足球，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叶莉娜露出天真的表情。
冬娜双瞳放大，一脸紧张，幸好刚才两人是用俄语进行交流，而且声音很小，不然要是被直播间里的人听到，那还得了！
“哦，叶莉娜，你这胸大无脑的乌克兰傻妞，你想害死我吗？”冬娜给了叶莉娜一个脑瓜泵。
留学华夏三年，华夏人的民族自尊和民族凝聚力，就像师傅给她留下的不可战胜阴影一样，让冬娜难以忘记，这种吐槽国足的事情，只有华夏人自己才可以，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
华夏的足球只能让我们自己人来骂，不能让外人说三道四。
“干啥子嗫？”叶莉娜吐出纯正的巴蜀方言，表达对冬娜的不满。
“叫你乱说话，叫你不好好学普通话，叫你学方言。”叶莉娜又连续给了叶莉娜三个脑瓜泵。
叶莉娜那个委屈啊，有素材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难道还错了？冬娜，再怎么战斗民族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我就觉得他们踢不了十个球。”这次叶莉娜没用俄语说话，而是用标准的普通话，而且对着手机麦克风说话，显然这不是专门说给冬娜听的，而是说给直播间里的人听的。
“别那么早下结论，我觉得是有可能的。”虽然冬娜觉得那个可能无限小就是，但不能把话说满了啊，尤其是当着直播间里那么多的华夏粉丝观众，应该怎么表现，冬娜心里是有b数的。
果然，直播间里立刻就出现挺冬派：
“冬娜，爱你”
“爱你+1”
“国际友人支持。”
期间还有不少倒叶派的选手，发出的弹幕虽然不算恶毒，但也把叶莉娜气得够呛。
“哼，那咱们就来竞猜，把你们的鱼丸都堵上来，我也堵，就赌没人能进十球。”
此话一出，直播间里倒叶的声浪立时安静下来，显然精神上支持是一码事，但面对实际情况时，显然大家都蛮冷静的。
“叶莉娜，你在干什么？”冬娜看到叶莉娜登录自己的游客账号，一副要把自己所有身家赌上去的样子。
“冬娜，别拦我，他们在侮辱卢宁！”
卢宁？
冬娜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她把目光移到那块印有外国球员的塑料板上。果然，她发现那不正是现任乌克兰国家队的守门员安德烈·卢宁吗！虽然只是一块印有他图像的塑料板，但先前直播间和现场那么多人都在支持那个华夏人的同时，也在辱骂这块塑料板已经上面的卢宁。
冬娜知道叶莉娜是一个乌克兰国家队的球迷，虽然更喜欢球队的主力门将皮亚托夫，而不是被誉为天才守门员的卢宁。难怪叶莉娜今天表现得这么锋芒相对，敢情是现在自己祖国的守门员被人侮辱，她来讨回公道了。
也对，华夏人热爱自己的祖国，就不允许人家乌克兰人热爱自己的祖国了？没这个道理啊。
冬娜连忙向直播间的观众解释，指出了那块塑料板上印制的外国人身份，以及叶莉娜情绪这么激动的原因。直播间里的观众恍然大悟，知道是自己这边理亏，连连发弹幕表示歉意。
直播间里的氛围变得和缓，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知道叶莉娜提出赌约的原因后，不少观众都支持叶莉娜的提议，冬娜见没有引起想象中的全民公敌，便依照了叶莉娜的要求，设置了竞猜项目，只不过换了一种表达方式：
智能守门员卢宁是否会战败？
选项只有两个：会、不会。
冬娜很聪明，她没有直接拉仇恨地用：“有没有人能够战胜卢宁？”
同时她又点出了那是人工智能，并不是真人，是人机大战而不是民族间的分歧。
既照顾了闺蜜的面子，又不会引起直播间的观众民族情绪上的反感，各种细节不足为外人道也，冬娜能够成为平台前几的大主播，颜值和直播内容是一方面，情商高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果然，同样一件事情，换了一种表达，让不少观众能够接受。
会与不会的人各占了一半，直播间里的弹幕风向，也由原本的种族国家荣誉问题转移到了人机大战，人能否打败智能机器人的问题上。
这种转变是冬娜乐于看见的。
【这个看起来好难啊】
【动点脑子啊，一个香蕉球踢过去，绝壁可以】
【我看这个舞台设计得就有问题，刚才那个小哥擦一点点就能进的，只是蓄力的空间不够】
另一边，陈祖龙不负众望，站到了舞台上，此时正在接受必要的热场环节。
“你也是华东体院的学生吗？”主持人看到陈祖龙从华东体院人群的方向走出，便有了猜测。
“嗯，我是华东体院的。”
“我看到你是华东体院最后一个上台的，那看来你是最强的了？”
“我哪是什么最强，只不过长他们一两届罢了。”
“哦？那你就是他们的学长，上台来是帮学弟学妹们讨回场子的吗？”
“哈哈哈。”场下一片笑声，主持人调节活动节奏的水平堪称一流。
“是的。”
“那你有信心打败我们的gn吗？”
“我……”老实说，陈祖龙没那个信心，先前田友亮的挑战他可是看在眼里的，按照他的估计，自己能够比田友亮多踢一两球，至于彻底打败那个智能守门员，他没那个信心。
“我尽力而为。”陈祖龙没把话说满，因为他害怕打脸，害怕当初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量力而为就好，自己已经失去了试一试，拼一拼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