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文私人实验室的大门打开，干天雷警觉地看着周围，谨慎地走到福斯文面前。福斯文坐在试验台，端着水杯。旁边，还有一个杯子，显然是留给干天雷的。
“蒸馏的，喝一次没事。”福斯文喝了一口，悠悠地说道。
干天雷坐在桌前，神情警觉地看着福斯文，并没有碰那杯水。福斯文自嘲似地笑了笑，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推到了干天雷面前。
“干先生，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把这个交给朗涅夫，里面的东西可以保你荣华富贵，就算是当上世界首富，也不无可能；第二，我不确定你的身份，但我知道你有很多警察朋友，你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们，我保证，你和你的警察朋友们可以获得巨大的荣誉。怎么选？选择权在你手里！”
干天雷接过U盘，皱眉道：“这里面是什么？”
“是我、伊藤博士还有几任CR科学顾问的心血结晶。”福斯文看着那U盘，面带笑容，神情颇为自豪，“这里面的东西，足以改变世界。就想太阳，会毫不犹豫地刺破阴霾，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太多阴暗，总会有人站出来与之争斗。就像爱因斯坦、爱迪生，他们是时代的弄潮儿，是推动世界发展的先行者，更是光明的播撒者。我的一生正是追随这些先贤的脚步，为了人类社会与我的理想奋斗，现在它终于找实现了。光明的钥匙，就在你面前的U盘里，当然，这个U盘是不完整的，它只实现了百分之95，剩下的百分之5，在我的脑子里。”
干天雷盯着福斯文，似是在琢磨福斯文说的话，过了一会，他缓缓摇了摇头：“伊藤博士说你应该成为一个文艺工作者，我觉得他说的对，你应该去写小说或者散文。说起来，伊藤，他还算一个好人。”
“你觉得我不是好人？”福斯文问道。
干天雷答道：“好人不会违法，你违法了，碰了红线，是罪犯！”
福斯文不屑地笑了笑：“就因为我用了你无法理解的方式与这个世界的阴暗作斗争，我就是犯人？”
“能驱散阴暗的，只有正义！违法犯罪的，就是犯人！”干天雷严肃地说道。
福斯文盯着干天雷看了好久，突然笑了两声，继而开怀大笑：“我知道你的选择了，干天雷，我们是同一种人。理想贯穿了我的生命，而正义是你毕生的追求。在你面前，我突然没有了想说服你的欲望。你不会被我说服，因为你与我一样，都有自己的原则！我欣赏你，但我不确定你是否能坚持下去，坚持下去，我们终将殊途同归！”
干天雷皱起眉头：“你真的应该去做个文艺工作者，你说得太绕了，像个读书人。以后有时间我去监狱，再找你聊这些吧。”
干天雷站起来，从身后掏出手铐，福斯文配合地伸出双手，举到干天雷面前。“啪”，一对银手镯清脆地拷在了福斯文的手腕上。
“走吧？”说着，福斯文起身同干天雷一起走出了私人实验室。就在两人离开实验室的同时，福斯文的电脑上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邮件已发送完毕。
“叮！”千里之外的朗涅夫收到了一封邮件，他掏出手机，点开，只见邮件里写着：实验成功，想到关键部分，来中国找我——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科技是你Dad！“fxxk！”朗涅夫狂吼着，光秃秃的脑袋与高耸的鼻子都是一片被怒火炙烤的粉红。
实验室门口，多辆警车闪烁着红蓝警笛在门外恭候，熊国良带着两队全副武装的警员站在两旁，夹道“欢迎”福斯文。大门打开，干天雷铐着福斯文从实验室里缓缓走了出来，福斯文看着两侧荷枪实弹的干警并没有惊慌，反而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十分自觉地走进了警车。
“砰”车门关闭，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海昌公安局办公室。
邵局和干天雷面对面坐着，干天雷十分憔悴，邵局也显得苍老了一些。邵局想安慰干天雷几句，但打量着干天雷灵魂离体般的神游状态，又闭了嘴。
两人相顾无言，尽是沉默。
邵局将一杯水推了过去，嘴唇蠕动，想说“对不起”，但却没张开口。干天雷领会到邵局的意思，苦涩地一笑，说道：“没事——”
干天雷话音刚落，手机打来了一个陌生号码，他看了一眼邵局，接通，竟然是朗涅夫。
“你在哪？”朗涅夫的鼻头仍泛着红，语气里带着未尽的怒气。
“公安局，做笔录。”
“有人在你旁边吗？”朗涅夫接着问道。
“有，警察。”
“你没事？”
“我是去救人的，我能有什么事？他们没理由抓我。”
“实验日志呢？”
“在我手机里，我一会给您传过去。”
“好，再联系。”
朗涅夫挂掉电话。邵局和干天雷继续陷入沉默，邵局满怀歉意地看向干天雷。干天雷对上邵局的眼光，还是惨淡的一笑：“我真的没事。我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你再想想，小暖和晓蕾现在，离不开你！”邵局将手重重地拍在干天雷的膝盖上，他实在是不忍心让干天雷再继续任务了！
医院特护病房。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瓷砖、白色的病号床、白色的百合，病房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就连金灿灿的阳光照进来也被染成了白色。干天雷、干小暖、熊国良、刀玉罕坐在一起，看着杨晓蕾惨白的脸颊，脑海也里都是一片空白。空白、惨白、素白、苍白···种种白色汇集在这间病房，好像白已成了这间病房的象征与代名词。
“嫂子会醒吗？”干小暖抓着干天雷的手，紧紧的。
“会的，会的。”干天雷重重地点了点头，“晓蕾一定会醒的。”说着，他将手里的诊断书握成一团，紧紧攒在手里。他相信晓蕾一定会醒来，自己身上有那么多伤疤都挺了过来，他的晓蕾不会因为一个不到两厘米的创口就再也醒不过来，她一定可以醒来的——
干天雷卧室，屋子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只有桌上亮着的一盏台灯。干天雷从抽屉里拿出那个装着警服的盒子，他打开盒子，掀起叠得整整齐齐的警服，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鲜艳的照片。照片里，杨晓蕾穿着一身碎花长裙，清雅秀丽。他双手捧起照片，坐在桌前，陷入了回忆。杨晓蕾如银铃般的笑声，从他的记忆深处飘扬而来。
突然，视频通话的刺耳铃声响起，刺破了寂静幽深的空气，将干天雷拽回现实。他将手中的照片放到盒子内的警服当中，拿起电话，接通，是朗涅夫。
“干先生，方便讲话吗？”
“说吧。”
“你给我的东西我都看了，对我们的研究会非常有帮助，谢谢你对我们组织做的贡献！现在我正式邀请你担任亚太AG安全咨询公司的总监，来香港跟我继续合作，你愿意吗？”
干天雷一边与朗涅夫视频，一边看着一旁的警服，问道：“有代价吗？”
“想办法，把福斯文搞出来，我们需要他。”
“我考虑一下。”
说罢干天雷挂掉朗涅夫的电话，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又看向旁边的警服。思绪再一次回到，那一片肃穆整洁的烈士陵园，他清楚地记得邵局曾对着他说过：“这个墓园中，像海叔那样尸骨无存的衣冠冢，还有十九座。面对他们，我们最好的追忆，是继承他们的意志，完成他们未了的心愿！”
干天雷看向警服的眼神变得十分坚毅，他轻轻的将盒子盖上，心底已然做出了决定。他拿起手机，向邵局打去了电话：“朗涅夫刚才跟我通了电话。”
“怎么说？”
“他没有对我产生怀疑，让我去香港。”
“那你——”
“我已经定了飞香港的机票。”
邵局办公室，熊国良穿着警服，肩章已经换成了三级警监，在他对面邵局也穿着警服，肩章换成了二级警监。两人面对面坐着，都是良久无言。
“没有不散的宴席，还有新的征程在等着我们。都当副局长了，成熟点，别弄得这么伤感。”邵局开口道。
“在您面前，我一直都是学生，现在老师要走了，学生怎么可能跟没事人似的。”
“行了，都当副局长了，意味着担子更重，责任更大！我在省厅会一直盯着你，你小子，好好干，别以为我走了你就天高皇帝远了。”
“您放心，以前不会让您丢脸，以后也不会！您就等着在省厅看我的嘉奖通报吧。”
“这还像句人话，我等着！”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邵局：“进——”
干天雷推开门，走了进来。
邵局站起来：“人都到齐了，我宣布一个命令。针对富春会这个案子，上级已经批准了，正式成立专案组，定名为11.16专案组。我任组长，熊国良任副组长，专案组人员从各省市抽调精兵强将。干天雷作为我和熊国良单线联系的化妆侦查员，代号，十三幺。”
“是！”熊国良与干天雷异口同声道。
邵局走到干天雷身边，替干天雷整了整领口：“从警这么多年来，我承认，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侦查员，我为你感到自豪。”
说罢，邵局往后退了一步，与熊国良一起，缓缓向干天雷敬礼，肃穆庄严。干天雷回礼，用坚韧不屈的目光扫过邵局与熊国良。
“珍重！”
迎着落日的余晖，一架飞机轰鸣起飞，慢慢消失在天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