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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西山沟往事(十八)

六五的年是在工地上过的,工头说好给他比平常多一倍的工钱,算下来,过年半个月能顶平时一个月挣下的钱。六五干脆把老婆也叫到了工地上,有老婆在这里给他烙锅盔,也省得他来回跑了。只是铁皮房地方太小,晚上睡觉的时候,翻个身,床就会吱吱响,好在,四川人都放假回家过年去了,六五现在怀念起自家的土炕来,天气冷下来的时候,村里人都把炕烧起来了,填了麦秸的炕洞里会冒出烟来,渐渐地整个院子、整个村子里都弥漫起草灰的味道,房子里还是会冷,可炕是热的,只要钻进了被窝,搂着女人柔软的身体,六五便感到身上踏实和暖和起来。过年这几天,白天还好过,只要太阳一落山,天气便又渗凉起来。六五在工地上拾了一些木材,让老婆赶紧烙锅盔,吃过饭,天已经麻擦黑了,六五就穿上制服,到四下里转转,六五在工地上到处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他又到工棚附近看了看,门和窗都完好,锁也是好好的,六五这才放心,他转身往回走,猛然抬头,觉得眼前一花,他又眨眨眼睛,朝楼房的窗口仔细看了看,那幢楼只盖了四层,吊塔也静静地立在那,从窗户望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也没有什么响动,他转回了屋子,想了想,又不放心,便取了手电,走出屋子。天已经完全黑了,六五打开手电,沿着楼梯向上走,楼梯上满是灰土、烂砖头,一直到了三楼,他拐到了一个房间里,用手电筒一照,房间地上到处是水泥块和碎砖头,他用手电朝墙角照照,见墙角的地上有一个土地雷,六五捂住了鼻子,又忍不住骂了一句。“龟儿子。”六五不敢乱走了,现在天黑,他害怕踏上土地雷。他探头用手电向不远处照照,发现有个白哗哗的东西,六五心里一惊,在家里的时候,他听人说起过,有些鬼魂在夜里会出来,现在他有些害怕,后退了两步,又壮着胆子用手电照了照,原来是一个白色编织袋搭在一根钢筋上,六五骂了一句:“阁老子。”这才松了口气。

还没有到正月十五,四川人都回到工地上来了,他们走到哪都是一群人,嘴里也闲不住,现在他们又回来了,背着包或是提着包,工地上又重新喧闹起来,每到了中午的时候,六五又能闻到苦瓜炒辣椒的味道了。六五把老婆送回了村里,临走的时候,六五告诉她回去把地里都种上芹菜。

六五不知道润娃是怎么找来的,六五找下这个看门的活,除了耀红,六五给村上的其他人都没说。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分明就是润娃,润娃穿着一件灰西服,脚上穿了一双运动鞋。多半年不见了,润娃还是个瘦杆子,不过精神还好。他向六五打听了一下工地上的工资,问六五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六五害怕他来工地上找活干,就把工资压低了许多。润娃可能也猜到了六五的心思,就笑笑说:“叔,我不是来投靠你的,我有干活的地方哩。就是顺路来看一下你,过去,你关照过我,我也不能忘本。有个发财的门路你干不干?”见润娃一脸的神秘,六五问:“啥门路?”润娃说:“叔,你不要害怕,不是叫你去偷人,不要害怕。”润娃又把身子向前凑了凑说:“是挖文物,做死人的买卖。”六五这才明白,润娃干的是盗墓的勾当,六五摇摇头说:“这事不敢干,犯法的事不干。”见六五说的干脆,润娃也笑笑说:“哥,我就是开玩笑,这事我也不干。”又说了几句闲话,润娃就走了。

三月里,雨又下了几场,今年的雨水好,地里的菠菜和芫荽都长得好,村里大片的芹菜地都是绿茵茵的,塬上的草也长了起来,山子就把家里的羊赶到坡上去。羊在坡地里散开,争食着嫩草,人汗菜吃得羊嘴上也是红红的一片。山子坐在一棵酸枣树边上看着山在吃草,想着想着就想起了山妮,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是高考了,可山子心里还是不踏实。他一想到万一他这次还考不上,他不敢再想下去。他站起来,向远处的羊吆喝了一声,又扔了几个土疙瘩,看着羊群又聚拢在一起,他又坐下来,拔起一根蒲公英来,用嘴一吹,那些飞絮便在空中慢慢飘走了,山子心里感到一丝惆怅,现在他暂时还不必为地里的芹菜担心了,可还是有一种无法言状的忧虑深埋在心里,他说不清楚,又挥之不去,那也许是对未来的担忧。

趁着天气好,耀红叫老婆去找梨花,让她替河南人提亲。耀红老婆想了半天才问:“这怎么跟梨花说哩。”耀红说:“你去就直说,不用拐来拐去,就开门见山说,梨花愿意不愿意,事情成不成,是另外的事,咱们把心尽到就对了。”耀红的老婆到了村南,见梨花的门锁着,她就往坡上找去。远远看见了一个身影,是梨花,梨花带着狗子在地里挑荠菜。“梨花,你忙哩。”梨花扭头一看见是耀红老婆,便笑笑:“姐,是你。”平时,村东人和村西人不甚说话,现在耀红老婆只得脸上堆起笑说:“梨花,我有事跟你说哩。”梨花问:“啥事。”耀红老婆看了看一旁的狗子说:“狗子,你到那边去玩,我跟你妈有话说哩。”狗子没有吭声,也没有走开,梨花见耀红老婆对她使了一个眼色,便对狗子说:“狗子你去吧。”狗子这才走开了。梨花说:“姐你有啥事。”耀红老婆又笑笑说:“我想给你说个象,在农村,家里没个男人可不行,梨花你一个人也过了这些年了,一个人把苦也尝够了,这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可婚姻上的忙不是说帮就能帮上的,这也要看运气,有时候缘分到了,说成就成了。”梨花苦笑着说:“姐,你有话直说,我听着哩。”耀红老婆说:“有人托我来说媒,是砖厂的河南人,那人看上你了,这人实在也能干,有烧砖的手艺,拿的是高工资,一个人的工资顶得上三个窑上工人的工资,这人我在砖窑上见过几次,人才长得一般,年龄和你大小差不多,和家里的老婆离了婚,就一个人跑出来干活挣钱,就一个人,没有拖累,如果你俩成了,他说就不走了,还说愿意挣钱养活你和狗子,你耀红哥说这个不错,现在是这,你们见个面,相互再了解一下,再说成不成的事。”梨花看着地上没有说话,耀红老婆又趁热打铁说:“那人没有牵挂,是一心一意想跟咱过日子,如今你带个娃,也难找,他说不嫌这些,就说是看上你的人了,你好好想想,不敢错过这个好象。”见梨花依然低头不语,耀红老婆说:“这也不是着急的事,你想想,想好了,给我回个话。”耀红老婆说完刚转身要走,就听梨花说:“不用想了,我不愿意。”耀红老婆见梨花把话说绝了,也不好说什么,拉了两句家常话,耀红老婆就走了。梨花呆呆地立在那,直到狗子跑过来拉拉她的手,梨花这才醒过神来。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情有些烦乱,有几次都把草当成荠菜丢进了笼里。

魏锦州这几天的心情和前一阵相比好了许多,工作也不象刚来时那么被动,工作渐渐步入正轨,在常委会上说话也有了分量,何小春和王向东现在都站在了魏锦州这一边,杨喜贵也把气势收敛了许多。西原县是个传统的农业县,大半土地都是塬坡,自然资源匮乏。把这样一个农业县发展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魏锦州找何小春谈了话,他想,这个南方来的干部也许能给他提供一些思路。出乎魏锦州意料的是,何小春摇摇头说:“我是南方人,可这几年,南方的变化太大了,现在连我也看不明白,可能是这些年在北方工作,在南方呆的时间也短,对南方发展情况不了解。不过我有个想法,是不是组织我们县上的领导到南方去走走,看看,学习一下,把大家的思想也开阔一下。”魏锦州点点头说:“这个想法很好,只有解决了思想问题,才能谈怎样去发展经济。”他拔通了杨喜贵的电话,杨喜贵听了魏锦州的想法,也当即表示同意,还说把出外考察学习的时间就定在下个星期。

清明时节雨纷纷,接连的两场细雨,让刚刚热起来的天又稍稍凉了下来。李老定蹲在村南的菜地边,看着地里的菜出神。地里起了些雾气,看不大清楚,可李老定心中有数,今年的芹菜是成了。往年的这个时候,都有外地的客商来村里看货,可今年到现在还不见个人影。想到这,李老定心里感到不踏实。他又站了起来,在地畔上走了几个来回,又跑到南边的地里转了一圈,别人家的芹菜也长得不差。他顺着地畔往回走,他想去看看山子回来了没有,还有就是羊的病好了没有。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老定的担心得到了印证。今年一个客商也没有,有些人家实在等不及,就收割了芹菜运到县上去卖,没想到今年县上的芹菜价也低得连本都包不住,许多人把卖不掉的芹菜索性都倒进了沟里,以至公路两边到处是丢弃的芹菜。为了不误农时,有的人家就干脆把芹菜用锨铲了埋进了土里。可李老定下不了这个决心,他想再等一等看。

西山村村东的大部分人家这次都挨了挫,村南的地里到处是丢弃的芹菜,只有耀红和大锁家幸免,耀红是因为忙于砖厂的事情,家里没有人手,为了省事,把地里都种上了油菜,大锁成天在外面做活,也没有时间回来,干脆把地荒下了。六五回家后被他老婆狠狠埋怨了一顿,六五也只能忍着,他老婆本来是打算今年在地里种上棉花,可经不住六五的劝,把地里都种上了芹菜,现在芹菜是成了,可到现在都还在地里长着,亏钱已成了定局。他老婆把怨气都撒在了六五身上,一天三顿都给六五吃的是芹菜,炒芹菜,凉拌芹菜、芹菜疙瘩,六五实在背不住,就提前跑回了工地。他想和工地上的四川人联系一下,把自家的芹菜卖一些到工地灶上,可最后也没谈成,管灶的人说四川人吃不惯芹菜,说如果是苦瓜或是辣椒,他们就全要了。六五越来越觉得自己背运,有两次晚上巡查的时候被砖头绊了跤,还有一次,工地上的钢筋丢了十几根,他也没能发现。这一阵,六五晚上睡不踏实,他怀疑钢筋丢失的事情是工地上的人干的,可又拿不出证据,工头责怪他,扣了六五两天的工资了事。六五窝着一肚子的火,白天睡足了觉,到了晚上就趁黑溜到外面,他在一堆水泥后面藏好,水泥用蓬布盖着,发出呛人的味道,六五把身体藏在蓬布下,只把脸露出来,眼睛盯着外面。夜漆黑一团,还有些风,但并不冷,随着最后几个打麻将的四川人收拾了摊子,工地上也渐渐沉寂下来,六五看了看自己的房子,现在那里也是黑漆漆的,那里面传出来的收音机的声音,也隐约听得见,六五突然笑了。六五偷偷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他想起了过去在西山村打狼的事情来,那是个冷天,蹲在地里的人都穿棉大衣,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不过当时人也多,心也齐,关键是手里有枪,有了家伙就什么都不害怕了。突然,他听见了响动,象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泥地上。他朝墙角那边看了一会,好象有个人蹲在地上,又象是一只狗蹲在地上。他分辨不清,就静静地盯着那团黑影。过了好长时间,那团黑影才动了动。又慢慢站起来,是个人。六五的心也跳得快了些,可身子没动,只把身子下面的木棍握在手里。那个黑影又蹲了下来,一动也不动,远处有几声狗叫声传来。过了一支烟的功夫,那团黑影才又重新站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又转身沿着墙根向南边走。六五压低了身子,他以前在部队当兵的时候学过这些,那人也没发觉。只是用手攀住围墙,想攀上去,可攀了两次都掉了下来。六五悄悄摸到了那人身后,猛地扑上去,把那人脸朝下摁倒在地下,把双手也反剪在背后。那人哼叫了两声,连声叫哥求饶,六五听见那声音熟悉,拿出腰上的手电一照,看了几下,象是润娃,润娃倒是识相,笑笑说:“六五哥,你当我是贼哩。”六五也不理他,用废电线把润娃的胳膊捆好,才小声问话:“润娃,你狗日的,日弄到哥头上来了,你把哥害惨了,龟儿子地。”润娃还嘴硬:“哥,我咋日弄你了?”六五说:“你狗日的,咋偷工地上的钢筋哩,说,你把钢筋弄啥地方去了,是不是卖了。”听六五这么说,润娃笑了说:“哥哩,你把我看扁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哩,咱都是亲戚,再说这几根破钢筋能卖几个钱,我还看不上弄这事。哥你是把人弄错了,快快,把绳解开。我有事寻你。”听他这么说,也不象是偷钢筋的,六五的气也泄了,便解开电线,润娃也不见怪,朝六五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有个挣钱的买卖,你做不。”六五一听这话,知道他说的不是好事,润娃又接着说:“放心,不叫你为难,你就跟上走一趟,事成之后,给你三千元。你看能成不。”六五有些心动,跟着润娃走一趟,就能挣下三千元钱,抵得上在工地上一年挣的工资,六五问:“走一趟,那看走一趟啥,走一趟鬼门关,也是走。”润娃揉揉脚说:“刚才有两个人撵我,我才翻墙进来,把脚也窝了。”六五说;“你干啥好事了,人家撵你。”六五掏出烟来,给润娃一支。润娃把烟点上吸了两口问:“我爸好着没有?”六五按辈份把润娃他爸叫舅,便说:“舅就是年纪大了,走路胡浪哩,其它没啥。你过年也不回来看看。”润娃叹口气说;’哥,我估计我要是死在外头也没有人知道。我不瞒你,这二年,我在外头没干啥好事,偷鸡摸狗混饭吃,咱下不下苦,做生意又没本钱,咱还能干啥,现在胆子大的人都发了,想你六五哥。也是正派人,不会溜尻子,这看不惯,那看不惯,到头来,落下个啥下场。我看透了,现在没钱不行,这人都光认钱。”六五叹了口气。润娃接着说:“哥,我不害你,我实话给你说吧。”润娃拣了个编织袋垫在屁股下面接着说下去:“这两年,我在外面跑了些地方,深圳,上海,山东,内蒙,东西南北都去过,跟几个朋友一起,受过罪,进过四堵墙,也见了世面。在里面关了三个月,长了见识,有个河南人,是干阴活的。就是挖墓的。这一行河南人干的精,这个河南人说他们专挖唐朝的墓,里面的陪葬多。他听说我是这边来的,就和我打听咱们这边的事,他说想到咱们这边来,说是河南的古墓都挖完了。他是让两个同伙供出来的,那两个王八蛋翻了把,把他也供出来了。我问他干过哪些案,这家伙嘴紧得很,到后来熟了,他也跟我说一些盗墓的事,我就是偷窃的事,过了三个月就放了。那个河南人的案子大,还没查清,这小子和我要地址,说过几年出来以后找我,要我和他一起干。我就胡写了一个地址。电话也是假的。我出来以后,就想这事。我开始想自己一个人干,人多了有时候会坏事,有时候挖墓的人就死在同伴手上。我也是听河南人说的,他说有些挖墓的等到挖到了宝,在洞上面的人拿了宝,就用锨把盗洞填了,把下面的人活埋了。我想还是一个人干安全。大墓咱不敢动,不是被盗过了,就是看护得紧,我就想盗一些古代官员的墓,这些人的墓都在背地里,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看护得不紧。白天我就在野地里转,碰上村里人,就说是来照像的。”说到这,润娃笑了,又接着说:“我就装模作样在脖子上挂一个照像机的空匣子,里面装着一个蒸馍,还真能唬住人哩。我听河南人说,探墓要专门工具,那东西据说是洛阳人发明的,起名叫洛阳铲,中间是空的,卧东西利得很,往地里一插,就能把土带出来,从土上就能看出地下有没有墓。”六五见他说的起劲,便插话道:“那最后挖到墓了没有?”润娃叹口气说:“卧盗墓哪能有那么容易的,要先把墓找到,才能盗哩,开始转了一个月,连个球毛都没见,后来我就到了一个村子里,给村里人说我是旅游来的,问老汉村里古时候有没有出过名人,见我是外地人,老人家的话就多开了,拉东拉西的,说起了村子过去的事情来。我就哄他说要写一本历史书,老汉说是在唐朝村子里出过大官,说是当过侍郎那样的官,墓就在村前地里。我说想去参观,老汉说怕我寻不着地方,就亲自带我去看了,到了地里一看,那就是个土堆,也不大。等回到招待所我一想,害怕是有人把墓盗过了,你想从唐朝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是不是,可心里又不甘心,就决定拿它练手了。到了早上四点钟,我把衣服换好,提着铲子,装做是下地的农民,就到地里去了,墓离村子有两百米,站在村头就能看见墓,墓就在路旁边,连个碑子也没有,就是一个土堆,周围是一大片的麦地。麦子才长到膝盖高,地里没人。天蒙蒙亮,我就开始干活。”说到这,润娃伸了个懒腰对六五说:“哥,你这里有馍没有。”六五说:“馍,没有,还有两包方便面。”润娃站起来说:“能成,现在将就一下,哥,过一阵,我请你吃葫芦头。”六五把润娃带回了自己住的房子,先烧了一壶开水,又给润娃泡好了面,看着润娃吃得香,六五心里发笑。润娃吃了方便面,然后倒了茶喝了一口,往床上一靠就继续说下去:“这盗墓有门道,不能着急,那天早上,我用洛阳铲试了试,发现下面有熟土,说明下面有墓葬,于是先在旁边的麦地里挖好了一个竖坑,有一人高,能站下人,拔了些麦草盖好,就收工了。”六五点点头说:“先挖地道,通到墓里,地上的人看不见,润娃你能行哩,过去在生产队,你挖个树坑都得半天,现在,这深的大坑你两个钟头就挖好了,是不是哄人?”润娃干笑了两声又说:“哥,你甭管这,我给你说,这回把我吓日他了。你不知道,地下卧吓人得很。我都挖出过人骨头,当时把我吓得,都快尿到裤子上了。一连五天,我都是早上四五点跑到麦地里,装成是下地的农民,这时天还暗着,远处也看不清,只能看清近处,我就开始挖坑,最后你猜咋了,我把洞挖偏了,咱头次弄这事。不过也差得不多,又向旁边挖了几米。总算是挖到砖头了。我想地里那来的砖头,我想肯定是到墓穴了。我用铲子把砖弄下一块,就赶紧走了。”见六五有些将信将信,润娃又说:“你不知道,我听河南人说,盗墓的时候先要放气,把死人气跑完,才好下手。我准备夜里来。就把洞口用木板盖好,把土盖在上面。就回去睡觉了。到了天麻麻黑,我就把手电拿上,看周围没人,就进洞了,洞还是好好的,我就开始挖,把砖墙挖了个窟窿,人还没进去,心跳得咚咚的,有些害怕,你想一个人,世上有没有鬼,谁也不知道,万一。唉,当时也是心一横,富贵从险中求。就钻进去了,进去一看,狗日里面还大得很,有一间房子大小,棺材板子都烂成泥了,斜斜在地上倒着,上面棺材盖子在地上放着,我这一看,日他了,肯定是有咱的前辈来过了。你想那伙人,还能给咱留东西,我又在墓里齐齐寻了一遍,连个麻钱也没见。当时,我心里有些火,就说既然来了,没弄下东西,就留下一泡尿作为纪念,刚好也急尿了,就给墙上尿了一泡,你猜咋了,狗日的,把墙给尿塌了一块,拿手电一绕,有啥反光哩,我用手把土刨开。是一个菜坛子。当时,心就是一跳,是不是老天爷可怜咱,给咱一坛子金子。赶紧把坛子上的土去掉,坛子口有封泥,打开,用手电往里一绕,看不太清,就伸手摸,掏出一团棉絮来,一看,是些烂绸子,我听说,绸子一见空气就化成了灰,把灰抖倒,是两枚印章,象是玉石雕的,上面有字,这下心里瓷实了,总算没白忙,这文物比这黄金还值钱,黄金有价,玉无价。就用布包好,又在地上用铲子齐齐探了一遍,也没发现啥,就退出洞来。走的时候,把木板重新盖好,上面盖上土,当时想过两天,再来看一次,看还有啥东西没有。”看着六五羡慕的眼神,润娃把头向后一靠说:“人,就是命,当时,如果不尿这一泡尿,啥啥都发现不了,就是后悔,当时没有把坛子搬走,卧也是文物,当时把这茬事忘了,不过不要紧,有机会,再把坛子取出来。”润娃坐起来,接了六五递过来的烟,点上,吐了一口烟说:“六五哥,以后咱俩一起干,你别的事不用管,就光给我当保镖,把我保护好,到出货的时候,给咱把阵势压好,我听说,这道上经常有黑吃黑的。有你在,我就放心了。等到东西出手,咱对半分成,你看能成不。”六五闷头吸了两口烟,才抬起头来说:“刚才不是有人撵你,我听见有狗叫。”润娃点点头说:“货一直没敢出手,我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怕叫人家黑吃黑了,没办法,身上没钱了,就想弄点钱,让主人发现了,才跑到你这来的。我听人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确实是这样,不过,以后咱俩合伙了,咱就到南方去,我听河南人说,南方有专门收这些东西的,不行咱俩到南方跑一趟,看能不能出手,我估计这两个印章,最少能值个十来万。只要货一出手,咱俩就发了。”六五听他说完,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就说要考虑一下。

李老定狠着心,割了两捆芹菜,现在村里各家的芹菜都已经处理完毕,有的以几分钱的价格卖了,还有的干脆用锨把芹菜铲了,翻进了土里,可李老定下不了手,眼看这芹菜都长到了齐腰高,毁了真是有些可惜。春上的羊瘟病,让西山村的羊死了大半,剩下的羊,各家也不敢在圈里放,都吆到了地里,山子的羊,死了五只,还有十几只,每天就放到塬坡上去,他一直在想,这羊瘟病以前在村里也没出现过,这次是从哪里传播过来的,附近村子也有养羊的,也没见出现羊瘟,为啥偏偏西山村的羊得上了羊瘟病。山子问过八爷,八爷也说不清楚。老天爷象是偏偏和西山村过不去,不到十天的功夫,村里又死了一些羊,山子的羊只有七八只了。山子买的药也不起作用,村上有人说是西山村把神灵撞了,才遭到了神灵的惩罚。村里的老人们也把几年来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一遍,可都想不出西山村人到底是在啥事上得罪了老天爷,才让西山村的羊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传来传去,村里有人说是耀红的砖厂把山神给撞了。说是砖厂取土烧砖,把西山坡上挖了个大坑,把西山村的风水坏了,西山的风水好,前有照,后有靠。西山就是西山村的靠山,你把靠山挖了,还能有啥好果子吃。耀红也听说了这种闲话,可没往心里去,他一向不相信这些。他觉得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传闻,是村里有些人见耀红的砖厂生意红火而害上了红眼病,都巴不得他耀红倒霉。村里几户死了羊的人家,也把怨气撒在了耀红身上,路上见了面,也不招识他。有两个族里的老人也给耀红说叫耀红赶紧把厂子停下来,都被耀红顶了回去。他耀红也不是软啥,凡事都要讲理,要让他耀红来背这个黑锅,他可不干。更何况,人都是得寸进尺,你只要把厂子停上两天,那些死了羊的人家过几天就敢联合起来到你门上闹仗,要你赔偿死羊的损失。耀红现在横下一条心,反正自己也没做亏心事,村里人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他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可老天爷象是和西山村过不去,正如那些嘴毒的人所预言的那样,西山村所受的惩罚从羊身上又传到了人身上,先是村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吃饭的时候,突然就栽到了地上,还没等把医生请来,人就没有了。再后来,一件更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狗子在一天夜里,突然发起了高烧,送到县上医院也没救下,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死在了医院。梨花自己也昏死过去,在医院住了三四天,才由韩旺才带人接回了村里。全村人现在都惶惶不安,有的人也不敢让娃上学,生怕出个意外。终于,西山村李姓祖庙的鼓声敲响了,鼓声在清晨的静寂中传得很远。听到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山子再也睡不好,他穿好衣裳,把连日来的熬煎也暂时在心里放下,鼓声又响了两通,山子也出了门朝祖庙的方向走去。祖庙的门大开着,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两个人,两个李姓家族的老人。山子也认得,一个是大锁他爸,一个是七爷。七爷手里正拿着鼓棰,立在原地喘着气,大锁他爸背着手,在榆树下来回踱着步,两人表情严肃,听到山子打招呼,只是点点头。山子寻了靠墙的地方站好,就看见有许多村东人也陆续进了门,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茫然,有些人还边走边打着哈欠,可是依然掩盖不住眼睛里的兴奋。这鼓声上次响起是在两年前了,那时大伯还在。如今,是谁在主事,大家都抬头往台阶上看,七爷正站在那里,他身村瘦小,可背挺得直,眼睛阴冷,大锁他爸开始讲话:“李姓族人都静下来,今天一大早把大家集合来,是有要事哩。现在让七爷给大家说下。”七爷咳嗽了一下,才说:“本来不想惊动大家,这两天正是地里忙的时候,正劳人哩,偏偏咱村这一阵,接二连三出事,先是死羊,再后来是死人,谁也说不准,后面还会出什么事。今年就怪了,咱村是走背运,我就想是啥原因,跟几个老人一说,说来说去,都猜想是把神灵给撞了,神灵惩罚咱哩。以前,咱村每年还要到西山庙去敬香哩,现在,村里人都忙着挣钱,一年到头,不沾家,人心也散了,把这事也渐渐淡忘了。人不敬神,神不敬人,神和人是一样的,也知道好歹,你把人家身上挖个大窟窿,人家能高兴,现在就要叫耀红把他的砖厂停下来,不能光顾他自己挣钱,让全村人跟他受连累。”院子里有些人附合,有人小声议论说:“耀红这两年,把钱挣美了,歇歇也好。”七爷摆摆手,众人静下来,七爷继续说:“我们几个老人,给耀红把工作都做了,让他把砖厂先停了,等这一阵过了,到了秋天再说。秋天天气凉了,病也少了,估计就没事了,可耀红人家,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说不关他的事,我好说歹说,人家就是油盐不进,你叫人咋说哩。”七爷说着叹了口气。这时前几天家里死了羊的人带头嚷开了:“这事还能全由他,不行,叫人把砖厂给砸了去。”村上的几个冷娃带头,也吵嚷着说要回去取棍去,都被七爷叫住了,七爷说:“咱还是先礼后兵,现在咱们大家都上坡,和耀红再理论理论,如果他还听不进好话,咱再动手,说起来都是同门中人,谁也不愿意把事弄到卧地步。”等七爷说完,大伙便相跟着,向塬坡上进发。打头的是七爷和村上的几个冷娃,山子跟在队伍的最后头。砖厂一片安静,耀红象是提前听见了风声,砖厂的大铁门紧闭着,只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七爷向门里面喊话,可没人搭理。不知是谁把一截砖扔到了铁门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门里面传来了叫骂声:“骂了个比,谁,弄啥哩。”是河南人的声音,里面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外面的人都安静下来,前面的人都往后退了退。过了不长时间,就见墙头上露出耀红的半截身子。耀红往人丛里看了一遍说;“大家都是李姓人,有啥事解决不了的,硬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说是我把大家连累了,这就是胡说哩。你想,如果说是我把山神撞了,它也该惩罚我,也轮不到大家头上,冤有头,债有主,神也不是瞎子,它应该知道,所以这迷信的东西不敢当真,都啥年代了。今天,咱先君子,后小人,如果谁敢翻墙进来,别怪我不留情面,我就放狗咬人,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藏獒的厉害,连狼它都能撕成碎片片,人能背住,出事我不负责,你们赶紧走,我给派出所打电话了,二十分钟以后,人就来了,小心把你们弄进去,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比过去了,好,我不多说了,大家回吧。”耀红这番话,软中带硬,却也入情入理,人们刚才还高涨的热情,很快都消散了,有人带头穿过庄稼地回去了,剩下的人也陆续下坡去了。

羊瘟病还在西山村徘徊不走,又接连有两家死了羊,山子家剩下的九只羊又有五只病倒,躺在羊圈里无精打采,看得山子心焦。山子是个凉性人,现在也忍不住想哭一场,他正胡思乱想,就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山子,山子。”山子忙跑出门去,见父亲推了一架子车的芹菜回来了。李老定喘着气说:“我把地里的芹菜收回来了,放在家里,吃菜,还能喂羊,把地腾出来种洋芋。”山子笑了说:“爸,把芹菜吃上一个月,我也成芹菜了。”

六五跟着润娃走,在一个葡萄园里蹲下来,现在葡萄树正在长叶子,园子没有人管。到了天麻麻黑,润娃领着六五溜到了他上次去的那个墓前,润娃向四周望了一遍,才蹲了下来,麦苗已经没过了膝盖,正是拔节的时候,润娃用手在地上摸了摸,拔起一截干树枝来说:“六五哥,墓道就在脚下。”说着他在脚下的土里取出一块薄板来,露出了一个黑窟窿,润娃拿出手电伸进洞口绕了绕说:“没人发现,哥,你在外面,我进去拿坛子。”六五拉住润娃的胳膊说:“算了,卧坛子也不值啥钱,咱不要冒险了。”润娃说:“再咋说,也是件文物,说不定值大钱哩,现在不取,等收麦,这洞就叫人踩塌了,洞口一露出来,坛子就叫村民拿走了。”润娃弯腰下到了洞里,朝墓道里看了看,又仰起头笑笑说:“六五哥,你不会把我埋了吧。”六五也勉强笑了笑说:“你六五哥,不是卧缺德的人。你不相信哥,我就回去了,你一个人弄算了。”润娃忙说;“六五哥,不是卧意思,我这心里就是跳得快,咱都是一个爷哩,打断骨头,连着筋,我能不相信你?我进去了,你在外头放风,有啥情况,在外头学两声猫叫。”六五点点头,心想:润娃,还不简单哩,把事都想到了。六五抬起头,向村子的方向又望了一阵,村子还是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几点灯火。天上的月亮时隐时现,风从远处刮来,吹得麦地沙沙做响,六五紧了紧衣领,他现在有些疑惑,明明润娃自己一个人就能把坛子取走,为啥偏偏要把他六五拉上,难道润娃叫上他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最后六五想明白了,润娃这是要把他拉下水,免得他六五以后反悔。这次他跟着润娃一起取走了坛子,事实上也就成了润娃的帮手,润娃以后出了事,就能把他六五牵连上,他现在和润娃是坐在了同一条船上,想到这,六五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为了钱而淌润娃的这滩混水。六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眨眨眼睛,见远处有一团黑影,正向这边移动过来,渐渐的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听得见,六五慌忙趴在地上,冲洞里叫了两声:“喵,喵。”又抬起头看,见一条黑影窜了过来,六五猫起腰来,向西边跑出去十几米,就见身后撵过来一条黑影,就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冲他叫起来,六五正在惊慌,就听见响起一声呼哨,那狗又跑了回去,这时从地畔上过来三个人,用手电绕了绕六五,问:“你弄啥哩,大半夜地,不睡觉,跑到地里来。”六五忙说:“我是到地里解手,刚从县上回来,肚子难受,就跑到了地里。”来的三个人把六五上下打量了几眼,象是不放心,又问:“你是哪个村的。”六五说:“我是王村的,给王三保帮忙。”那人一听,点点头:“王三保,我知道,卧还和我喝过酒,王三保在县上包工程哩,你走吧,小心着。”六五假装提提裤带,转身向大路走去。刚走出一百多米,就听见了狗的叫声,六五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心想哈了,润娃是跑不脱了。要说单对单,六五不怕,可对方有三个人,外加上有狗帮忙,再说离村子近,村里人马上就能赶到。六五心焦得很,眼见润娃被人家堵在了洞里,却无计可施,这时就听见了打骂人的声音,还有润娃的声音,又是一阵拳脚的声音,还有润娃含糊不清的声音;“就是我一个,没有其他人。”六五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转身跑了。

山子在坑席上正困乏着,清晨的凉风让他睡意朦胧,这时他听见了羊叫的声音,他觉得象是做了一场梦。直到院子里再次传来了羊的叫声,山子才爬起来,走到院子里,太阳升起来了,阳光从屋檐上方照进院子里来,山子看见父亲蹲在羊圈边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锅,等山子走过去,李老定平静地说:“山子,羊象是好了。”山子这才仔细一看,果然有几只羊正拉扯着芹菜叶,吃得正欢,原来趴着的几只羊,也都站立了起来,羊圈里的羊粪蛋也多了些。山子心里高兴,却有些不解,是不是羊瘟病自己走了,还是有啥窍哩。他猛然想到,是不是这芹菜起了作用。想到这,他兴奋起来,不光是因为这些羊又活了过来,更重要的是这让他重新感到了希望,命运不光会捉弄人,有时也会在不经意间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山子兴奋地看看父亲,此刻父亲并没有显出多么高兴的样子,猛然间,山子觉得父亲苍老了许多。现在山子想给山妮写信,想把这一段时间以来,村里发生的事告诉山妮,也许这些活生生的事情对山妮有所启发。

六五这几天夜里常做恶梦,白天也无精打采,他在工地上实在熬煎不下去了,就请了几天假赶回了西山村,一回到村里就听村里人说:‘润娃叫派出所逮了,说是倒卖文物,这润娃光在外面惹事。”村里也有人说:“这回润娃怕是完了,正赶在风口上。”六五听了这些消息,在屋里停不下,他想到地里去走走,在地里又碰上了润娃他爸,润娃他爸低头只顾走路,没有抬头看六五,六五知道是润娃的事,让润娃他爸在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别看润娃是个二流子,可润娃他爸却是个实在人,一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六五现在心里憋得慌,不管怎样,他把润娃一个人扔下,自己溜了,虽说情有可原,可终究不地道,他后悔当时自己没有冲过去,也许那几个都是熊包,只要把其中一个打翻,其余的就跑了,这样,也许没等村里人赶来,自己就和润娃趁黑跑了,润娃从此也会把他六五高看。可现在,就是润娃不说,六五自己也恨自己。村里李姓族人派去县上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润娃正押在县上看守所里,也怪他命不好,虽说他作的不是大案,挖的不是大墓,可正赶上风头,估计也得判上几年。村里派人给润娃他爸一说,老人家抹抹眼泪,心里能踏实些。过了一个月,县上给润娃家里捎信,说要润娃家里去几个人和润娃见上一面,还告诉润娃他爸润娃判了三年,要到新疆劳改。六五跟润娃他爸去了一趟县里,见到润娃的时候,润娃好象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憔悴,只是胡子长了,因为理了光头,显得脸更长了。一见六五的面,润娃甚至还叫了声六五哥,六五有些羞愧,不过他很快鼓起了勇气说:“润娃,你放心走吧,舅有我照管,你就放心,你安心改造,三年说快也快,很快就会过去。”润娃只和他爸说了几句话,然后好象也找不出可以说的话了,就对站在一旁的狱警说;“带我回去吧,明天早上还要坐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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