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外有三个采石场,这几年时不时的就开采一下,卫将军见没有塌方,地面一干,便与冯林带着十几个人去采石料。
殷十恨闲来无事便坐在城头上看百姓忙忙碌碌的修补房屋,用的只是破瓦烂砖,因而折腾半天,进度却缓慢的很。
谢嬿婉瞎着一双眼在其中添乱......殷十恨是这么以为的,她身后拖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在人堆里磕磕绊绊的,一不小心,脚趾头磕在砖头上,阿婆看不下去了,呵斥着谢嬿婉,将她拉到一边的楼梯上坐着,谢嬿婉也就乖巧的坐着,左手拉着只瘦不拉叽的小不点,右手抱着个咿呀学语的奶娃娃,腿上坐着个作恶的小崽子,背上还挂着个咬着手指头的小坏蛋,要不是一双脚上包裹了纱布,说不得还能悬两个不安分的小挂件。
谢嬿婉手忙脚乱,殷十恨失笑,起身拾阶而下,想在谢嬿婉身边坐下,不成想趴在她背上的小兔崽子抬手扯着空中飘着的织金腰带不撒手。
殷十恨面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谢嬿婉闻着味道,仰着头“看”殷十恨。
“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贾恒,他年纪小,腿脚灵便,帮你跑腿最是不错。”
谢嬿婉坚持不懈的推销贾恒,似乎是嫌弃透了殷十恨,殷十恨在谢嬿婉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掰着小姑娘有些黑乎乎的手,先是黑乎乎的不敢摸,后是怕捏坏这么只小巧的爪子。
“不考虑。”
“他会伺候你穿衣服。”
“我讨厌别人看我光着身子。”
谢嬿婉:“......”总觉得这话有点似曾相识。
“我想听实话。”
谢嬿婉垂下眼帘,感觉到后背上的孩子扯着什么东西,但是又甩不开手里抓着的孩子,只是不住的偏头,想要“看一看”她在做什么。
殷十恨正在奋斗着解放自己的腰带,谢嬿婉那张脸蓦地转头,烈日之下,这女人面上的皮肤细腻,鼻子挺而美,双唇饱满,不太白,但却莫名的协调。
虽然知道谢嬿婉看不见,但殷十恨还是莫名的老脸一红,松了抓着自己腰带的手。
“看起来品行不太好。”
殷十恨老实回答,谢嬿婉背上的小女孩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一眼不眨的看着殷十恨,一双眸中倒映着殷十恨面上的薄红,殷十恨恶向胆边生,探手掐了一把小女孩不太肉的脸颊,小女孩茫然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殷十恨:“......”
谢嬿婉“!”,她忙松开手里牵着的小不点,探手往她身后去摸那哭的起劲的姑娘,然而她身旁站了个小不点,怎么绕也绕不过去,反倒是一手摸到了坐在一旁的殷十恨。
谢嬿婉的手指很好看,指尖很凉,拂过殷十恨的侧脸,圆润的指甲轻轻划过面皮,痒痒的,像是午后小憩有蝴蝶落在脸颊之上......
如果忽视这头顶晒的人头皮发麻的太阳的话。
殷十恨红着脸惊恐的站起身后退了一步,然而他的身上的织金腰带还在小女孩手中紧紧的攥着,他这么一站起来,直接带倒了小女孩,女孩磕的手肘磕在石阶上,手上一松,织金腰带重新垂在殷十恨腰间,她的哭声愈发大了,谢嬿婉被扯着整个人后仰,头磕在小女孩后背上,怀中的婴儿和腿上坐着的小崽子纷纷哭个不停。
谢嬿婉来不及猜测自己到底摸到了什么,便低着头去哄孩子,惹了祸的殷十恨只觉得孩子什么的,太可怕了!
他不敢再站在楼梯上,有些心慌意乱的快步离开。
阿婆见状,忙放下手里的砖头,擦擦手坐到谢嬿婉身边一道拍着两个孩子的后背,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让谢嬿婉省了不少功夫。
“小姐又跟殷郎君吵架了?”
见孩子们消停了,阿婆和蔼的问道,她年纪大了,虽然眼神不好,但也看得出来,那位殷家郎君与谢嬿婉成日里针尖对麦芒的,各不相让,不是争得面红耳赤就是各自心里头憋得一口恶气,谁也不愿意温柔些,然而每次不欢而散之后,第二次还是能凑在一起,然后再恶性循环。
说是欢喜冤家,一生之敌,也莫过于此。
“没有,但是他把这些孩子惹哭了。”
谢嬿婉有些嫌弃的撇撇嘴,右手抱着的奶娃娃已经咬着指头睡着了,先前趴在她背上的女孩子灰溜溜的坐在谢嬿婉身后的台阶上。
殷十恨有些懊恼的回到城主府,打算取几粒冰糖回去哄孩子,但等他提着冰糖走回去的时候,谢嬿婉已然不在原地,也不知她一个瞎子,是怎么带着那么多孩子穿街过巷的,问明了人在医馆,殷十恨便往医馆去,然而人到医馆门口,还未进去,便见贾恒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望向医馆之中。
“怎么不进去?”
殷十恨停了脚步,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