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犯错,我也没有劫贡品。”
卫将军等讨论的声音停下来,才开口,说话之时对着跪在地上的男子抬了抬下巴,男子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还是冯林扶了他一把,他才呐呐的起身。
“可王城主说您……”穿着秋香色绸缎外裳的少女开口,话未说完便被冯林打断。
卫将军暗自皱了皱眉头,确定的道:“是王城主在说假话。”
卫将军说这话之时,脸没红心没跳,毕竟这所谓的贡品确实不是贡品,不过是殷十恨一手无中生有,又利用了冯林在无双城的关系,制造的骗局罢了。
一个活了一座城的骗局。
但是这话他没跟百姓说,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活得需要一种他信力,先前皇帝就是他们的他信力,儿子死了,丈夫死了,孙子死了,都没有关系,只要皇帝还没有抛弃他们,只要援军到了,就没关系。
但他不小心将皇帝离开汴京的事说出来之后,饶是他已经勒令士兵再三缄口,宣城百姓之间的氛围还是变得有些奇怪,使得人小心翼翼,须得夹着尾巴说话。
直到殷十恨的到来,准确的说,是直到那晚他言而有信的拉了百车粮草回来。
宣城如今的一切都来自于这一百车粮食,因而哪怕即使是抢的,也必须让他们相信这一百车粮食是殷十恨带来的……
哪怕这个谎言,脆弱的一击即溃。
但那又怎么样呢?
寻常百姓又有几个会刻意去打听这些的?
卫将军越说越振振有词,穿着秋香色外裳的少女皱眉而去。
百姓得了满意的回答,如潮水般退去,冯林满脸佩服的朝着卫将军拱了拱手。
卫将军站在门口,面不红心不跳的。
谢嬿婉不知何时出门,驻着足歪着脑袋在“看”卫将军,显然方才卫将军那模样是落入了谢嬿婉的耳朵。
卫将军不冷不淡的跟谢嬿婉打过招呼,早饭已经做好了,贾恒没有端着锅出来。
所有人都有些不太习惯,还是冯林去厨房端的锅,下饭菜是一些磨细了的盐和新买的榨菜。
显然,有了榨菜,自然不会有人多吃一口盐的。
殷十恨不是个准时起床的人,他在殷家做贵公子之时,时常赖床到中午,今日却是他在宣城时难得的起的晚。
冯林早上煮的是粥,放久了就是一滩水,吃起来……很是没有胃口。
贾恒坐在厨房里吃完了剩饭,将脸上的碗拿开才看见坐在他面前一脸幽怨的殷十恨。
殷十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贾恒闻着这股味道,想事想的太入迷,竟是没有注意到殷十恨还没有吃早饭,他红着脸磕磕绊绊的道:
“殷……殷郎君。”
“嗯。”
殷十恨没什么跟贾恒抢食的想法,事实上他见着这样的粥,胃里就是一阵翻滚,就跟三个月前他一天没吃饭,然后吃了一个橘子一样。
“我把饭,饭吃完了。”
贾恒的脸上更红了,思及昨日里自己的丢人事迹,一时之间只想把头埋进地缝里。
然而……地缝毕竟太小了,容不下自己这么庞大的身躯。
“你今天还会给谢嬿婉熬药吗?”
殷十恨没接贾恒的话题,他怕自己反胃,只是真挚的看着贾恒。
“会。”
贾恒一下子脸红脖子粗。
“是个乖小孩。”
殷十恨笑了笑,他笑起来总是很好看,哪怕……他还没有洗脸。
贾恒认真的看了殷十恨一眼,不再说话,只是去洗碗。
冯林吃过早膳就带着人离城了,由于出现了昨日的事,他还特意留了十个兵勇在城主府。
谢嬿婉不在城主府中,卫将军没有跟冯林一道出去,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见殷十恨立在厨房门口刷牙,冲着他点了点头。
辰时,夏日的阳光已经透露着些微的热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