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家规。
第一条：早上必须七点起。
第二条：晚上必须十二点回。
第三条：出门必须报备。
第四条：不准说谎骗人。
第五条：不准带朋友回来（同性异性都不可以）。
第……
第十九条：云晨晓说什么都对，不准反驳、不准质疑，必须遵守、必须执行。
第二十条：想到再补充，以上。
商致刚洗完澡，发梢滴着水。
他拿着字迹绢秀的纸，坐到沙发上，认真的审视。
云晨晓瞅着他，屏息，严阵以待。
这个男人应该比明勇还高些，身高腿长，把原本不算小的客厅，硬逼着让人感觉有些狭小。
江明勇很懂得享受，他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但他穿什么都带着玩世不恭的痞气。
现这商致穿着他深蓝色丝质睡衣，举止绅士，气质矜贵，仿佛某品牌的亚洲区专用模特。
但是吧，想到被他掐脖子的事，云晨晓右手揣进口袋，握着里边的小刀。
他要不同意，自己毫无胜算。
她当然是想用君子的方式谈话，揣把刀纯属心里安慰。
商致看完家规，抬头看像是要英勇就义的女孩。“就这些吗？”
云晨晓：？？？
“有点苛刻，但我现在没地方可去。”
云晨晓松口气。
商致把纸给她。“除了第四条，其它我会遵守。”
紧张到忘了第四条的云晨晓，瞄了眼家规，漂亮的眉头又皱起来。
他要说谎吗？他要瞒着自己什么？
商致见她神色逐渐严肃，示意的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云晨晓看他深邃黑曜石般的眼睛，想到骗自己和骗父母的江明勇，妥协的点头。
她把那条划掉，把家规贴显眼位置，自言自语讲：“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骗人。”
商致好奇。“你从没骗过人吗？”
还是有的。
云晨晓摇摇头，看开放格上的照片。“爸爸说做人最重要的是善良和真诚。”
“他是位了不起的父亲。”
听到这话，云晨晓诧异的看他。
有人说她爸爸是位不起的企业家，科技之子，天人之选，却从没人说他是位合格的父亲。
她七岁时他便自杀了，而在那七年里他忙于工作，很少参与她的童年。
但云晨晓从不认为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商致没解释，起身打量不大的房子。“我睡哪？沙发？”
“呃……你可以睡明勇的房间。进去左手第一间。”云晨晓说完讲：“他的东西也应该不会要了，你可以随意处置。”
江明勇这人没什么优良品德，唯一好的就是干脆。
他估计都不会再来这里了，这些东西他不在意，她也懒得给他送回去。
商致颔首，礼貌说了晚安，便进了房。
云晨晓看关上的门，舒展眉头和五官。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个跟她说晚安的人。
-
第二天一早，云晨晓七点起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简单的蒸鸡蛋和白粥。
商致从厨房出来，看到她就讲：“你冰箱里的东西，跟你一样单纯。”
云晨晓脸一红，羞赧讲：“我今晚去买。”
“我可以代劳。”
“嗯。”
云晨晓有些窘迫，匆匆吃了早餐，把昨天打车剩下来的钱放桌上，就去上班了。
商致看她低着脑袋，按着包匆匆忙忙走掉，又看桌上的毛票。
三张十块，一张五块，还有两张一块。
皱皱巴巴的，跟它们的面值一样寒酸。
商致坐回位置，把剩下的一半蒸鸡蛋倒进白粥里，拌了拌，用勺子吃起来。
在他快吃完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看了下名字，接起来。
那人一等接通就迫切讲：“少爷，你这两天去哪了？老爷没睡好一晚觉。”
商致神情冷漠。“失眠就叫医生。”
“老爷是担心你……”
“是担心婚事吧？”
“少爷，徐小姐哪点不好？漂亮又有教养。”
“我爸要喜欢就叫他自己娶。”
商致平静的说完，挂了电话，端起碗把最后一口粥喝了。
这时桌面的手机又响了。
是另个号码。
商致没犹豫按下接听。
这个人嗓门有些大，没开免提声音都透了出来。
“队长，场地找好了。云山路金杨街，怎么样？地儿广，兄弟们怎么闹腾都行。”
商致把勺子放碗里，叮当一声。
他靠在椅背上，伸长腿，看短了些的裤子。“王朝，我们是要做公司，不是黑社会。”
王朝呐呐讲：“那我再找找？”
“别找了，就金融中心大厦吧。”
“队长，那里租金很贵，每个月要好几万！”
“嗯。”
王朝等了下，确认他就是这意思了，便不再多说。“那行，我等会叫人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租到。”
商致看桌上的毛票。“王朝，现在菜贵吗？”
“菜？队长，你问这个干嘛？”
“有事。”
商致行事作风还和部队一样，即使极为平静的两字都带着威慑。
王朝是他带的兵，虽然都退伍了，却还是习惯性的服从。
“现在菜价涨了，听说一斤猪肉就得四五十。”他说完兴奋的问：“队长，你是想给兄弟们包伙食吗？”
“包不起。”
回绝的干脆，不留任何一点涟漪。
商致挂了电话，拿起桌上的钱，数了数。
一共三十七块。
是笔他从来没见过的小钱，小到他对这些纸币有点陌生。
他把钱从大到小叠好，放进口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