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保富健和神室真澄姑且是老同学,从国小的时候便是同班同学,这份关系也一直维持到了国中,也就是现在。
凭着几年的同窗情谊,差不多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一级的两人,关系可谓异常的冷淡,在众人面前没有说过几句话,简直可以说是――非常熟悉的陌生人。
也是嘛,毕竟两个人可是非常的合不来呢。
久保富健是内向型少年,处在海拔上千米,空气稀薄的高原之上,少有人能和他进行接触。而神室真澄则更为过分,她不能说是一个内向的女孩了,她根本就是真空少女,除了自己,将其它人当作空气隔绝在外,不知不觉中连存在感也稀薄了。
一个不敢表达,一个拒绝表达,尴尬犹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两人阻隔。
他们就是这么极端的两个人,按理来说的话,他们是不可能产生除老同学之外的,别的关系吧。
但是,他们还真有着另外一层关系。
就是稀疏平常的服务员与顾客的关系,仅此而已。
久保富健是街角某处福利店里响当当的服务员。
如果大家都忽视他那总是在桌边放着一碗乌冬素汤的怪癖的话,其认真严谨的工作作风,可是收获了大家的一致好评:“真是一个腼腆、负责的大男孩呀。”有的人还会加上一句“他不会随意提价,感觉很放心呢”。
风评如此之高的久保富健,他确实不会抬价,甚至还会对某人压低了价格。
神室真澄的家庭条件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了,所以,很久以前,久保富健就开始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予她一定的折扣,不足的部分则由自己偷偷补足,这样账户在明面上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瞥了一眼桌上的汤碗,真澄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又是什么活动呢?”
每当真澄一脸冷漠地进行吐槽时,久保富健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没有作什么解释。
可好景不长,就在最近,事情好像就开始变得不太顺畅了。
“怎么回事?”
父亲严肃地端看着账本,把手指重点划在一段数据里。
“这个账目,少了好几千呢!”
也就是在今天,久保富健负责的账目好像有点出入不对劲。
“唔。”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嗫嚅着站在父亲面前。
看着明显不知情的少年,久保大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撂下一句“下次多加注意”便眉头解不开似的摇头走去。
久保富健依然杵在原地不知所措,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低头自责了起来。
父亲的话语还算温和,但是语气里尽是疲惫与失望。而父亲消沉的原因,他是知道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日本的泡沫经济被粉碎,国内经济形势下滑,众多企业关停,国内形成一股失业潮,在众多失业者里,神室真澄的父亲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经济疲软,居民收入下跌,消费热情遭受打击,市场又因为缺少消费环节而滞后了生产循环,供给结构遭到破坏,然后接着又是一轮新的经济打击。
在这诡谲的市场环境下,对于栖息于偏僻角落的久保福利店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一个不好,便要关门歇业或是就此摘下招牌。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看,关门也不失明智,因为持续经营,也不过是持续亏损。
但是,他们不能,久保福利店是祖传的家业,是久保一家仅剩的宅土,里面有着久保一家太多的记忆了。
所以不管是为了生活还是其他什么,久保福利店一定不能倒闭。
在心里这么念叨着,久保富健端起一碗汤,狼狈地来到货柜,再一次进行货物的检查。
很快,在一片“叮叮当当”之后,他从货架上瞧见了一处空隙。
是饮品区的啤酒哇。
久保富健用右手食指叩了叩自己的脑袋,有点伤脑筋。
这还意外地不好解决呢。
本来还想着借助摄像头的他,恍然发现这一片角落的摄像头已经被或是空置,或是撤除了。
倒不是因为啤酒不重要而不采取监控,而是相对有限的资本,让勒紧裤腰带的久保福利店只得把它放在了更为紧要的贵重物品那边。
更何况国内的消费热情虽然下降,但是国民消费行为还是比较规范的。
就这样,在各种各样的因素的作用之下,“心大”的福利店,出现了被偷的悲惨遭遇。
久保富健甩了甩头,暗想,明天就亲自监察一下吧。
静静地掩上了门,靠在墙边端着一碗温汤。
“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