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用行尸走肉来形容这群行走在道路上的人群很是贴切,一路前行,偶尔有人晕倒在路边也没有人去理会,不是人心无情,而是实在自顾不暇,干旱已经持续在天元王朝的领土最西面荒州肆虐了半年之久,囊括三府近二十城之地,须知天元王朝十三州,每州直辖六府或者八府不等,每府管理八城,所以三府闹旱灾,也就等于半个州没有了收成,半个州那么多人口的吃喝需求量太大,在朝廷的不作为下导致混乱丛生!
韩宇也是这群一百多逃荒者中的一员,他们要去边上的蓝玉府,也许在哪里可以找到活着的希望,这是村上几个老者的决定,因为朝廷根本就没有解决他们日常的生活问题,不得不去外地求生!
然而等到他们这群人快要走出青峒府到与蓝玉府接壤的燕水城时,却被迎面而来的一队官兵阻挡住了去路,领头一人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喝道:“青峒府流民不得进入蓝玉府,回原籍贯地等待地方官府安排”
“啊”辛辛苦苦走到这里,本以为看到了希望,却被这队官兵的到来无情的掐灭!
领着村民来到这里的其中一个白发无须的老者上前几步走到军官面前问:“这位大人,敢问这是为什么?”
领头军官冷眼看来:“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
“可是我等就因为所在地方官府不管死活,这才无奈迁徒,辛辛苦苦走到这里,如果就这样走回去,不知道还能有几人回到家中啊!能不能请大人高台贵手,放我等过去,此活命大恩,本乡所有人必不相忘。”说着稍微转身挡住外人目光,摸出一个紧口小袋奉上。
骑在马上的军官当然知道这个小袋中的是钱,稍微倾身拿起放入自己的口袋后面露微笑:“老人家,不是我不想放,而是上面下了死命令,不想让这件事扩散,听说上面早就拨发了赈灾款,可三府情况并没有好转,有的地方出现病患,避免传入其它府城,才不让你们进城,上面好像已经派专人下来处理了,所以老人家还是带着人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
原来是这个原因,老者还想再争取一下,目光落在军官的口袋上,沉吟片刻方才开口:“这。。。。。。。就百十个人,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应该也不是问题,就只有这百十个人而已,请大人高抬贵手啊”这意思很简单,你都收了钱了,事没办,你不能这么干呀!说几句话就完事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军官面不改色,倒是对后面打了个手势,‘哗啦’后面整齐划一抽出兵器,拉上弓弩的士兵立刻摆开攻击阵势!
对面观望的难民们立刻躁动不安起来,不少人流露出惊恐神情,不知道怎么刚刚看起来还微笑交谈的军官说变脸就变脸,站在军官边上的老者感受着刀枪压迫,一脸惶恐,连连作揖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老儿立刻带人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滚吧”
“是是是”
急忙回来的老者不等其它人发问:“走,有话离开再说”一群人也没多问,都低着头跟在身后离开。
看到他们离开的身影,军官往地上碎了一声嘀咕着:“老子看在钱的面子上已经和你说那么多了,还不值?那就用你钱来为你自己买个命不过份吧?”
枯干的大树下,惊魂未定的一群人围在一起,不时有人偷偷望向后方,好像后方有猛兽随时冲出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几名老者围坐在一起,一名穿青色麻衫的少年摸出腰间葫芦,递给其中白发无须的老者,老者并没有接,而是一把推过去:“我不渴,留着吧”眼光扫过前面几位同样是老者的人道:“情况就是我刚刚说的,官兵不同意我们过,得另外想和办法”
其中一名红衣老者接下话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行就带着所有人落草为寇去呗!反正前面是没路了”
另一名独眼老者猛然回头看向他:“落草为寇?亏你想的出,你自己看看这片大地,干渴的几乎寸草不生,能吃的东西都被三府饥饿之人吃的差不多了,不落草还好,官府还能容忍,落草呢?即时现在官府拿你没办法,可你有了污点,以后呢?现在落草抢谁?大家都没吃的,抢少了吃不饱,抢多了就先落入官府眼里,你觉得三府有多少草寇?又有多少官兵?王朝十三州又有多少府多少兵多少寇?而且刚刚还说朝廷会有人来解决三府问题,大家都到了等不了的地步了?你的脑子呢?”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火气,这世道还没乱,也没到无论怎么样都活不下的地步,怎么敢拿全部的人命去拼个一时得意?
“那个,我也就随口说说。。。。。随口说说”看的出来,红衣老者很怕独眼老者。
看着俩人,白发无须老者出声道:“好了,别整这没用的,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是回去,还是要继续往前走,往前走又应该往哪,这里怕有病患不让过,那么其它相邻的城池也会有盘查岗哨,大伙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在一旁听几位老者讲话的青衣少年哀叹一声,其长相普通的脸庞上一片愁云,如果非要在长相上说有什么特点的话,估计也只有右眼眉毛间随着皱眉而露出的一颗小痣让人容易记清。
随着哀叹,独眼老者看向他:“韩宇,你有主意?”
韩宇抬头恭敬道:“李爷爷,小宇没有主意,但是小宇刚刚想,如果不愿意回去,这么多少一起走又不行的话,是不是可以几个人一组分开行走,这样一来,人少目标小”
“人少目标小?”几位老者相互递了个眼色,考虑的了一会儿,红衣老者开口道:“我看行,但不能全走,老弱幼小者不宜分开,继续回村,青壮分一部分出来跟随回村,毕竟路上也需要,万一情况好转,田间也需要人”
“不错,出去谋生的青壮能活多少看运气,粮食带少点,留给回村的人,减轻压力,我同意”独眼老者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白发老者道:“我也同意,既然都同意,那就叫大家过来,愿意走的带上少许口粮两三人一组外出谋生”
百十号人被围在了一起,其中老幼五十多人,其它都是青壮,愿意外出的只有十人,可人还是多了,在几个老者用抽签办法决定下,一共二十八人三三两两的拿起已经准备好的口粮在亲人相送下慢吞吞的走向远方,走向谁也无法预知的未来。
韩宇领着两个少年,一个矮胖却双眼透着机灵,笑容常挂在脸上的十七岁刘子瑜,另一个一脸痞子相的十九岁张凯,因为韩宇今年二十,比他们大,从小也是一起玩到大的,所以他们喊韩宇为‘宇哥’。
夕阳下,依旧一身青色麻衫的韩宇领着两人从一座大山中走了出来,望向出现在视野中的城池,眼中带有感慨,他们从出发时商量了去处,也许出于对曾经拦截他们那官兵的震惊,也许出于每个少年都有一个将军梦的梦想,三人决定不走村里为他们指出的方向,而是多走了二十天,一路上饱一顿饥一顿的来到了天元王朝与西蒙王朝的交界的边关——落日城。
洗漱干净,三人慢慢走向这座边关城池,还没有靠近,就已经感受到这座城池的浑厚气势,入眼处城墙高大,遥遥伸向远方,雄伟的气势在晚霞的映衬下多添恒古沧桑之感,一如它的名字——落日城。
顺利的通过人来人往的城门检查,进入城内见到的则是来自各地或异国他乡的商人和商品,看的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三人惊异连连,左看看右瞅瞅的对什么都好奇想去了解。
最后还是韩宇制止了他们继续闲逛,而是拉着他们去找工作,人生地不熟的,只好用最笨的办法,挨个商铺去问有没有需要打杂或雇员的,不求待遇多好,只求先有落脚处!在以这个条件下所找的工作,那可就一大把了。
胖子刘子瑜在一个酒楼跑堂做伙计,韩宇和张凯也是随便找份工作,等待十月份的招兵,天元王朝每年十月份更换服役兵卒,当然,各地方因为所处位置不同,对兵源的需求量也有不同,落日城因为是王朝与其它国家接壤的原因,常驻部队就有很多,兵源需求量也比其它地方较大。
静静等待的日子里,胖子偶尔会提着一些酒菜来找韩宇和张凯,三人一边欣赏月亮,一边梦想着进了军队要如何如何,谈论着立下军功,混个一官半职好人前显贵,让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羡慕一番,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三人经常喝的伶仃大醉,也许,年少就该有各种属于自己的热血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