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二年四月初六,身居天州牧职位的姚栋轩今日嫁女。
所嫁之人为韩宇,一个无名小卒。
早在一个月前,姚栋轩便亲自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快马加鞭赶赴枫城交给韩宇,要求他来皇城娶姚瑞雪。
没办法,姚瑞雪的肚子已经一天天变大了,只能加紧操办,免得让世人看笑话。
对此,从一开始就坚决反对这件事的姚母更是和姚栋轩吵了一架,认为自己的女儿是千金大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无名小卒呢?
更何况姚母逼问过姚瑞雪与韩宇在一起相处的过程,猜测韩宇应该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把自己女儿骗到手的,甚是卑鄙。
所以应该处理掉这个孩子,找个次一点的青年俊杰嫁了,以姚家的背景,就算对方不满意,也得忍着。
但姚栋轩坚持,直到被姚母烦的急了,才私下对姚母说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袭击的土匪,现在就在韩宇手底下当差。你想的没错,整件事就是那个叫韩宇的策划的。”
“卑鄙小人,无耻之徒”姚母咬牙切齿,恨不得宰了韩宇。
姚栋轩不以为然:“哎嘿,对,我也这么认为,还得加上个不择手段。”
“那你还要把女儿嫁给他?”
“乱世之中,有心机是好事,起码活的比愣头青久一点,何况瑞雪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不嫁他嫁谁?嫁给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靠背景混吃等死的公子哥?”
“那韩宇是乡野之人,家中穷的叮当响,我女儿过去还不得受罪吗?你忍心看着女儿受罪吗?”
想到韩宇的家世,姚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果然穷乡僻壤出刁民。
“哼,妇人之间,我问你,我姚家如何?”
“自然是家财万贯,有权有势”
“那不就行了,咱们不缺钱财,为什么不能给女婿一点?我手中有权,怎么会不提拔女婿?只要我在有生之年稍微提拔一下,他不就是富贵人家了吗?何来穷苦?再说了,他穷苦,而我还这么帮他,是个人也得有良心,起码念及我的恩情,也能够不辜负瑞雪,以后还能帮到咱们的儿子。你说是这个理吗?”
姚母被说服,亲自在皇城置办了一所小宅院做为迎娶新居,也算是陪嫁品之一吧。
韩宇祖籍烟州青峒府,离皇城遥远,所以成亲的事都是姚家在操办,并无男方亲朋插手。
有好事的人戏称姚家不是嫁女,而是招婿。
六天前,韩宇就已经赶到了天州皇城。
之前姚栋轩曾对外说韩宇和姚瑞雪已经草率成过亲,所以这次成婚走的是过程,并没有太拖时间,问名、下聘到成婚都缩短简洁起来。
大婚当天,姚府宾朋满座。
为韩宇置办的宅院当中,也有少于姚家亲友做为宾客。
毫无意外的风风光光了一天时间。
夜晚到来,酒宴尽散,在众人道喜声中喝了不少酒的姚栋轩把最后一位贵客送到了门边。
贵客面白无须,正是镇怀。
即将跨出姚府大门,镇怀拉着姚栋轩道:“镇怀再次贺喜姚州牧了”
“多谢镇公公,今天镇公公能来,姚家上下都很是开心,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公公不要责怪。”姚栋轩笑道。
“哎,姚州牧客气了,还请姚州牧贴耳过来。”
“嗯?”
姚栋轩好奇的把耳朵贴近镇怀。
只听镇怀说道:“陛下口谕,哎哎哎,姚州牧不要激动,老奴既然让姚州牧贴耳来听,就没有让姚州牧下跪接听的打算”
一听是陛下口谕,姚栋轩当场就要下跪,早就料到会这样的镇怀赶紧拉住姚栋轩不让他下跪。
“是是是,公公说的在理,不知道陛下口谕是?”
“陛下让老奴告诉姚州牧,现在是国之危难之时,正值用人之际!希望姚州牧能做个表率。”
“表率?这。。。。。姚某愚昧,还请公公点醒一二”
“你的女婿,老奴这就告辞了,姚州牧请留步吧!”
看着镇怀离去的背影,姚栋轩皱了皱眉头。
镇怀刚开传完口谕的时候,姚栋轩就想到了应该关于韩宇,可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想把女婿调任回天州的事被皇帝这么一掺和,就等于已经有了决定。
是陛下有意在敲打他还是想借这件事给所有人提个醒?
…………
几天后,姚府书房内,韩宇恭敬的站立在姚栋轩面前。
姚栋轩露出严父的姿态说道:“你不能调任了,陛下亲自下口谕,想让我做个表率,依旧把你放在最前线,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小婿明白了,小婿什么时候出发回去?”韩宇。
“嗯,要给陛下个交代,拖不起呀!你三天后就走吧!瑞雪就留在天州,不跟你去了,毕竟前方万事难料”
“应该的,她留在天州最安全,那小婿现在就回去准备”韩宇躬身道。
“嗯,去吧,陪陪瑞雪去吧!”
年轻人,有啥好准备的,还准备的,姚栋轩已经为他准备妥当了。
…………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韩宇带着着亲卫,与姚家来送他的人一一告别。
目光停留在姚瑞雪的肚子上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身后的姚瑞雪偷偷抹掉眼角的泪痕,抚摸隆起的腹部充满温柔。
有了家,就代表有了一份牵挂,男人女人都一样,不同的是男人不擅长细心呵护,但却总会像一座遮风挡雨的大山矗立在家的面前。
韩宇沉默离开,不曾回头再看一眼,不是心肠硬,而是怕舍不得家。
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也许沙场埋骨,空留遗憾。
…………
建兴二年四月十八日,枫城外营寨坐落,帐篷连绵,让站在城头上观看这一幕的翁旭感觉头大如斗!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鼓声从城外营寨内响起,敌人要开始进攻了。
前一天,萧然的军队追到了枫城,包围了这座城池,休整了一天,现在准备发起第一次攻城。
向明安府发出的求援书信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鼓点、号角争相起落,城外大军密布,随着一声进攻的呐喊,大军之中分出几十支百人队伍扛着云梯跑向城墙,两边紧跟着负责掩护的盾牌手。
等云梯进入箭矢射出的范围内,翁旭抽出腰间佩剑吼道:“放箭”
“嗖~嗖”
“啊”
箭矢如同蝗虫一般密集,即使有盾牌手的严密保护,也难免会有不幸被箭矢击中的士兵。
一人倒下,立刻就会有其他人替代他的位置,顶着箭矢继续前行。
一架架云梯贴靠在城墙上,士兵用牙咬着刀背奋力的往上攀爬。
后面则是投石机,不断的往城墙上抛石头。
城上守兵时不时躲避飞来的石头同时也会往下面丢石块、滚木以及金汁。
顺着云梯攀爬城墙的士兵上一秒飞快向上,下一秒就有可能被滚木砸中脑袋,歪头倾斜掉落在地面。
不过对于战争双方来讲,这点小伤亡还不足以伤及筋骨,所以少许的伤亡没有阻挡住攻城的脚步。
“顶住,用枪扎,你个笨蛋”
城墙上的一个地点,司徒狂正在指挥,有些刚招收的新兵还有些不适应此时的战争,手慌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远离两军交战的地方,韩宇正静静的观看着。
好一会儿,韩宇才对身后跟随的亲卫道:“找个地方藏起来吧,等天黑了尝试一下能不能摸进去”
城墙上,击退了一波又一波攻城士兵的翁旭正满脸血污的大口喘息,这还只是敌人的试探攻城,枫城就有点支持不住了。
不记得多少次击退敌人,只知道现在敌人退了,短时间不会再上来了,所以翁旭传令让守城士兵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以备下一次的攻防战争。
城内,不断有石块等守城物资被运送到城墙上,更有医者穿梭战场,给士兵们做一些简单的包扎。
“哎呦喂!”
大战之后的城墙上,浑身汗水与血水混杂的老兵依靠墙体瘫坐在地,手中的兵器仍然不敢放下。
有新兵不解的问:“结束了,可以休息了,你怎么反而把兵器握的更紧了呢?”
老兵斜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个屁,我跟你讲,只要是上了战场,就没有所谓的休息时间,你得保证时时刻刻能抓住兵器与敌人拼命,你把兵器丢了,敌人突然进攻了,你慌不?万一找不着兵器了呢?你拿身体挡啊?”
这只是城墙上的一点小插曲。
趁着萧然退兵,翁旭在城墙上游走了一遍,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枫城还能坚持多久,结果让他心底一凉,最多三天,枫城必破,这还是得益于韩宇把枫城的五大家族给收拾掉,收缴大量的粮食钱财做为消耗基础的,要不然连两天都可能守不下去。
想到这里,翁旭还真有点想念韩宇了,如果韩宇在这里,肯定会帮自己出一条注意的。
但翁旭想不到,他想的韩宇此刻就在城外一处隐蔽的地方拿着一张折叠好纸递给刘安道:“今晚你带两三个人想办法摸进去,把这个交给翁旭大都督手中”
停顿了一下,韩宇又沉声道:“如果你不幸被俘,就想办法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