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老看着正在3号工作台前比赛的唐修景,心里有种奇怪的熟悉感。这个唐修景,会是唐守业的儿子么?怎么一点唐守业的影子也没有?如果不是唐守业的儿子,他怎么会唐守业自创的锔钉打制方法?
艾老若无其事地慢慢走到唐修景工作台边,仔细打量了唐修景的样貌。走近了,仔细打量了,更让艾老有种熟悉的、亲切的感觉。
段淳走到艾老身边,抬手掩在唇边,轻咳了声。见艾老看他,他对着艾老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向另一处走去。
艾老看了眼段淳走的方向,缓缓地转身,跟着向段淳的方向走去。
两人缓步走到比赛大厅的一个角落,段淳看了眼唐修景的方向,轻声对艾老说:“艾老,你这样盯着人家看,会让他发挥不正常的。”
“你有没有感觉他很面熟?”艾老迟疑地问着,眼睛又看向唐修景的方向。
“你也觉得他面熟?”段淳点头说:“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他。”他顿了下,接着说:“如果说他是唐守业的儿子,但从他的脸上,没找到一点唐守业的影子。”
“不是唐守业的感觉。”艾老摇头。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唐修景身上。看着他,感觉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般,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我们在这瞎猜个什么劲儿?”段淳摇着头,笑了笑,说:“等会,等他完工了,我们和他聊聊,问一下不就都清楚了。”
“嗯。”艾老点头,说:“我们只能先等等了。”他看了眼段淳,目光又转回唐修景那,抬手点了点唐修景的方向,说:“看他现在修补的异形盏,他要干什么?”
段淳听艾老这样问,转头看向唐修景。
唐修景面前的工作台上,原本几大块瓷片的异形盏,被他用工具又碎成了很多的小碎片。每一片碎片,最大的只有一角硬币的大小,而且形状不一。每一块碎片上,都有一个用记号笔标注的小小的数字。
“他弄这么多的小碎片,要怎么复原?比赛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他弄这么多的碎片,来得及修复么?”艾老奇怪地看着唐修景,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先看看再说。”段淳的手指在下巴处不停地摩挲着。他也看不明白,唐修景为什么要把几片大的瓷片弄成一台面的小碎片。
要知道,这种小碎片黏合起来,要费不少功夫。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造成对缝不齐。那么多的瓷片,如果其中一片黏合错了,整个修复就失败了。唐修景在比赛时,用这种方法来修复,肯定给他增加了不少难度。
“嘿,这小子,这回没人给他找事了。他倒是和他自己较上劲了。”艾老摇头。
“艾老,你稍安勿躁。这个唐修景的修复,总是会让人眼前一亮。”段淳轻声安抚着艾老,接着说:“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他为我修复的那只赔给别人的瓷瓶,我当时也是看不明白的。等到他完工了,效果出来了,你才发现,原来这种修复方法,更可以让瓷器焕发出一种独特的韵味。”
“我是没看到你说的那瓷瓶。”艾老哼哼:“我现在看到的,是他在胡闹。”
艾老的手向比赛的其他选手划了下,说:“你看看别人,都修复到哪一步了?不少人都在调色了。这个唐修景还在那黏合瓷片。这种速度,不用人使绊子,他自己都把时间给耽搁了。”
段淳笑呵呵地看向艾老有点火大的脸色,道:“艾老,我发现,你还挺关心唐修景的。”
“哼,我关心他?”艾老愣了下,撇过脸去,哼哼道:“我怎么可能关心他。”
艾老说是这么说,却还是担心唐修景因为这种修复方案的时间过长,影响了比赛的成绩。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陌生的小子这么关心。
有人已经完成了修复,离开了比赛大厅。艾老抬眼看了挂在大厅的时钟,心里着急地站起来,迈开步子,走向唐修景。
段淳看着艾老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从来没见过艾老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关注过。
张雅蝶站在等候休息室的大屏幕前,不住地绞着手指。唐修景为什么要把瓷片变成小碎片?他这样修复,时间会不会不够?
“康伯伯,唐修景把瓷片弄这么小,想干什么啊?”张雅蝶回头看了康德一眼。
康德皱着眉头,眼睛没有离开屏幕中的唐修景。他看着屏幕中被唐修景弄成小块的瓷片,猜测道:“唐修景想用这些小碎片,呈现什么特别的效果么?”
“这能出什么样的效果啊?光是黏合这些碎片,就要用去大半的时间了。后面还有时间出效果么?”李响坐在康德旁边,皱眉说道。
张雅蝶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心里开始着急起来。
“现在我们急也没用。还是静静地等着吧。”康德靠回坐椅的靠背,双臂环胸,盯着屏幕。没几分钟,康德脸色很差地站了起来:“你们在这看着,我有点水土不服,出去一下。”
张雅蝶和李响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大屏幕。
“雅蝶,康馆长说的对。我们现在在这急也没用。你还是坐下等着吧。”李响顿了下,说:“小唐能进入决赛,就说明了他的能力。他故意把瓷片弄成这样,肯定有把握完成比赛。”
张雅蝶听李响这么说,心里稍稍平静下来。是的,她一直知道,唐修景的想法是与众不同的。他的每件作品,都会呈现一种让人回味无穷的韵味。她应该选择相信他,一定可以在这次大赛中脱颖而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雅蝶看到整个比赛大厅里只剩下唐修景一个人。段淳和其他评委都慢慢地聚集到了唐修景的旁边,遮住了屏幕里唐修景的动作。
“又是这个人,初赛也是最慢的,居然还能进决赛。不会是有后台吧?”有人看着大屏幕,质疑道。
“他一个穷小子,能有什么后台?”李响听人这样说,愤愤地瞪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