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极南之地,阳光从不会眷顾这里,微弱的月色使这片大地上人们的影子也颇为朦胧。
其他大陆上的人都说夜泽是受到了天神的惩罚,他们以为这里是炼狱,认为这里的人应该会渴望阳光的美好,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其实这里的人远比他们过得开心自在。人们会在路边放置许多永夜灯,永夜灯的灯芯是由夜泽已经去世之人的元石所做,可保持其光芒永不灭,这些光也为黑色世界中的夜泽添加了一些辉煌,这个世界是金色的。
但也因为这里没有太阳,使得在这片土地上只能种植一些不需要阳光的植物,为了生存,一部分夜泽人会选择到大海中央去捕鱼,而另一些百姓则会假扮成普通的四岛人民去其他地方换些蔬菜水果。
冷冰冰的夜泽宫殿经历了两百年的黑夜,终于它四周重新亮起了永夜灯,在灯光的映衬下这座神秘的宫殿终于恢复了本来富丽堂皇的面貌:四座小型城堡簇拥着一座圆顶横三纵三建筑,红砖墙面上雕刻着上万朵祥云,四周的石柱上有各样镀金的仙鹤装饰,圆顶上种满了黄色的月花,中间一座红色的凤凰雕塑似乎即将腾飞。
宫殿前的广场上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夜泽百姓,但这个世界却没有一点声音,月亮下的人们翘首期盼着,等待着他们最疼爱的公主复生的那一刻。而黑色的幕帘也久违的出现了点点星光,照映着陆地上每一个虔诚的人。
“王已经一个月没有出来了,身体不会有事吗?”性感火辣的姬琳莎妖艳的脸上充满的担心的神情,她并不关心那个整个国家都等待的女人,她只担忧自己爱的这个人,她知道自己爱的卑微,但在夕辰把自己捡到的那一天,她的眼里就只有这个一直冷冰冰的男人了。
另一个白发的男子背靠在米黄色的大理石墙上,手上戴着的那双洁白的手套不停摩挲着垂下来的金色链子,另一只手毫无节奏的不停敲击着墙面,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此人心中的焦急:“姬琳莎,安静一点,小心一会王生气。”
“你……你说得对,他会生气的。”姬琳莎看到暮宇赫冰冷的表情,想着夕辰生气后的样子,虽然不服但也不再说什么,慢慢靠着墙壁坐了下去把自己的头埋在膝中,长长的发丝散在地上。
她没有见过夕晅,她被夕辰带到宫殿的时候公主就已经死亡了,只记得一开始夕辰每天都会把他自己锁在这里,除了暮宇赫其他人都不让进。那时的她每天每天都坐在门口等着他出来,有时夕辰会带着她在夜河边走一走,他自己不说话,也不让不让她说话,她只能像是一只会随时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那时的她想也许是夜泽国王王后刚刚去世,他只不过二十九岁就接手这么大的国家,以前的几任国王也都是在一百岁、甚至二百岁时才会登基王位,所以责任义务太大才会这么沉默寡言。可后来她才知道,她的王变成现在这样只是因为自己的妹妹。
“亲妹妹,正常。”姬琳莎想到自己当初姐姐饿死时,她也是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可是一直一直,夕辰好像把自己关在了一个笼子里,尤其是……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宫里的内侍曾多次议论自己。
“王在夜河边捡到的。”
“王什么时候有捡人的爱好了?因为她漂亮吗?”刚刚来到宫殿的姬琳莎蓬头垢面,让人看不到她真正的样子,但经过整理后,她的美貌惊艳了很多人。
那个内侍轻蔑的说:“怎么可能,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你不觉得她的眼睛很像一个人吗?”
另一个内侍思考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夕晅公主?公主眼睛还是黑色的时候,真的很像啊。”
“看来,王真的很想公主。”
“我也很想她,公主那么活泼开朗,那时天天在廊道上跳舞,像精灵一样。”
姬琳莎藏在膝中的眼睛偷偷流下了泪水,那时的她才知道,只是因为自己的眼睛和那个公主很像才会被夕辰带回来。那也没关系的,可是现在她非常痛恨那个女人,即使是辰的亲妹妹也不行,因为这么多年她亲眼看见夕辰是如何因为夕晅把自己变得疯魔。
她记得那一天,依旧是夕辰把自己和暮宇赫关在了镜室里,这一次他们足足在里面呆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出来,等到镜室的门再次打开她看到暮宇赫被几个侍卫抬了出来,而他的头发变成了白色,而夕辰也极度虚弱,可脸上却闪着可怕的笑容。
“你为什么不跟着进去?”姬琳莎传出闷闷的声音。
暮宇赫也并没有看她,他闭上眼睛,静静地说:“王好久没看到公主了,让他自己好好陪陪阿晅吧。”
这时突然走廊远处传来整齐的步伐,守在门口的两个人都转过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待来人走近他们看到原来是那两个曾经被关在央季实验室的少男少女统领着一只十几个人的队伍。
女孩依旧双马尾造型,娇俏的身材却有一张无比坚韧的脸,手腕上的红色铃铛不停作响奏出一曲激进的行军曲。另一个男孩也将自己打理完毕,被遮住的脸让他更加神秘恐怖,长长的刘海中露出的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告诉着世人此人面具下应该有多美好。他们两个都穿着藏蓝色的制服,身后跟着十几个身穿淡蓝色制服的军人,他们装备完善,每个人都带着一股疾风劲草的气质。
“御舟,御婷,你们的伤没问题了?”暮宇赫走到他们身边,关心的问。
御婷整理一下自己的着装,只是向他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她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士兵做了几个手势,那些人立刻训练有素的将这里布防起来。而一旁的御舟的声音穿过自己的面罩,他看着面前的白发男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道:“你是施术之人,为什么不在里面守着主人?”
暮宇赫早已习惯了圣卫队毫无人情味的态度,在他们面前即使是现在的王——夕辰,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他。在圣卫队的心里只有现在还在里面静置等待孵化的夕晅才是唯一。他尴尬的用右手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金色镜框:“王说他想一个人多看看阿晅,额,不是,是公主……我在外面待命。”
御舟并没有说话,红色的头发藏在了藏蓝色的帽子里,显得更加英姿飒爽,他点了一下头。暮宇赫有点可惜,他很好奇这面罩下面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像御婷那个小丫头一样冷漠吗?他想着就四处寻找那个圣卫队的队长大人。
“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们碰我的?”这时,原本安静的另一边传出姬琳莎刺耳的声音,暮宇赫回头看到两个圣卫队的士兵抬起姬琳莎往走廊的深处走去,而后者用手死死的扣住石柱,她明白在这里不能随便使用元气,如果里面的夕辰感知到,她会死的很惨,另一方面她心里也知道自己是无法打败这些夜泽的怪物们,是的这群人是一堆怪物,虽然她从来没有看到他们出手,可每次看到圣卫队她都会打个寒颤。
暮宇赫也有些不解,看着御舟问:“这是?”
“主人在重生的紧要关头,不能因为任何人使主人在转生期间受到影响,接下来会有我们圣卫队把守这里。”刚刚下完命令的御婷毫无感情的说,“而子爵您,因为是当年的施术者,所以抱歉,直到主人醒过来,您不能离开镜宫半步。”
御婷,本来是最讨厌夕晅的人,当年老国王让她陪同夕晅去四岛,她是各种不愿意,后来她知道哥哥也要同去更是气愤。只是因为他们两个是当时是武元榜的二甲,也因为他们身上有四岛的血脉,受到阳光的影响较小。
但是只有短短的两年,不知道那两年他们都发生了什么,等到他再见到他们时,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御婷对夕晅极为恭敬,他们身边还带着个无泷国的少年。想着,暮宇赫看了看蹲在地上和姬琳莎说什么的红发少年,他用右手不停抚摸趴在地上哭泣的女人,一猜也不可能是抚慰,因为姬琳莎的身子一直在颤抖,然后她就慢慢起身,泪眼婆娑的看了一眼暮宇赫,然后自己离开了被层层保护的镜室。
暮宇赫像是求情一样的对御婷说:“她只是想等着王,以前她也只是坐在这里等着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御婷和御舟并没有说什么,走到镜室大门对面的墙角,两人靠在永夜灯下的墙面上,御舟怀抱着一把长长的剑,剑柄处写着一个“舟”字,这把剑是属于那个人的。他想起当年他看到狼狈的三个人时,这个红发少年说:“现在,我是御舟,御舟的任务我会完成,我要替他活下去。”从此这个少年就总是抱着这把剑,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抱着这把剑,但却很少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