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雾蓝色的幕帘中慢慢出现,清晨中的森林到处透露着清新的味道,躲藏在树枝中的喜鹊在不停地啼鸣,清风摩挲着着树叶前行。
夕晅瑟瑟的拽紧自己的红色外袄,刚刚她听到小红撕心裂肺的声音,让她有些慌不择路。她顺着当时大家逃亡的路往回走,原来瘫倒的大树依旧躺在地上,在央季的日子自己的周围总有御舟御婷兄妹护着周全,第一次自己在寂静的世界中终于让她感觉到自己的胆怯与懦弱。
“还好你们来得及时,没想到我们四岛真的混进来夜泽的奸细,还什么央季小镇来的富家千金?哼,看你们对那个杂种那么好我就觉得不正常。”夕晅终于又菲尔那尖酸刻薄的语气,“奸细?”夕晅慢慢停下脚步不敢往前走,远远地她看到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紧密的围成了一个圈——“他们被发现了。”
“母后,为什么你们要答应那些人的要求?”
“世界诸国本都一样,却因夜泽人不喜白天就被排挤,我希望世界各国能友善交往,不再因为旁人的一些不同就去畏惧,就去远离。我们都一样,他们只是没有了解过我们,那我们就先踏出那一步,那他们感受到我们的善意。况且,我为夜泽国母,百姓皆囚于这一岛,大家都无错,为何要受到他人的指责,又为何要受到这世界的惩罚?”母后曾经对一切都充满了希冀。
“御舟,你为何同意来巨桑岛?”
“如果能减轻他们对夜泽的仇视,百姓才能正常的与他们进行经济往来,我们也不用再为食物的单一而苦恼了。”御舟也曾对未来满怀幻想。
但此刻夕晅知道,这一切都是错的。
人的偏见像是由雪花汇成的暴风雪,阻挡人们了解真相的眼睛,隔绝伸出的双手,割裂大家的皮肤,刺入他们的骨髓。即使暴雪消散,当人们看到满目疮痍的自己,都不愿意相信是自己错了,你看我都受伤了,怎么会是我想错了呢?
夕晅恐惧着躲在一棵已经倒下的大树后,然后她看到从那群士兵中走出的黄衣少女:“菲尔,谢谢你,没想到他们真的会伤害我们。”看着周月清楚楚可怜的样子,夕晅瞪大了双眼,“她,她在说什么啊?”
“不是,是你们,是因为你们,哥哥他……”人群中有传出小红痛苦的声音。
菲尔气愤的没有等他说完,就拨开人群一脚把已经蓬头垢面的红发少年踹倒在地上,然后一把薅起他的头发:“哥哥?果真是有同样肮脏鲜血的人啊,你认一个奴仆做哥哥,不知道皇叔他知道会不会吐出来。”
此时夕晅才仔细看到少年的样貌,虽然他满脸泥土,但依旧能看到泥土下原本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已经血粼粼的,丑陋恐怖的伤口遍布满脸,也许是刚刚重新伤到了伤口处,又有一些鲜血顺着脸庞滑落。
“爹爹他才不会,爹爹应该会恶心你,你现在变成比夜泽人还要像夜鬼,恶心你拥有世界最卑鄙的心脏。”
小红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他不再畏惧,也不在乎脸上的伤口,歇斯底里的冲着面前的人怒吼,不过也很明显的他成功的激怒了本就已经失去理智的菲尔。
菲尔弯下腰,右手拿着一把精致的小银刀,慢慢的重新割开有些已经凝固的伤口,“啊!”红发少年疼痛的不停扭动着身子,然而他依旧没有办法脱离缚住他的官兵。
“放过他吧。”夕晅终于听到御舟的声音,可是这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明亮,反而带着诸多的无可奈何以及虚弱。
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的菲尔没有理会御舟无力的声音,继续丧心病狂的用自己堂弟的鲜血染红自己的小刀,最终小红因为疼痛的失去了知觉,重重的摔倒了泥土上。
“真恶心”菲尔拿过旁边侍者递过来的手帕,认真仔细的擦拭着刚刚被染红的小刀,擦拭干净直接优雅的扔到了地上,又重新伸出手指了一下自己鞋子,那位侍者马上跪在地上轻轻擦着鞋上被滴上的血迹。“看来回去得好好沐浴一下,否则我都被污染了。”高傲的声音刺痛了被刚才一系列动作吓到的夕晅。
面前众多的四岛人,菲尔像是一个王者站在中间,而一旁的周月清也没有了往日的乖巧,不知道为什么夕晅发现仅仅一夜未见的周月清似乎长大了很多,本来可爱的娃娃脸变得妩媚,身材也似乎性感了许多。“周月清,你究竟许了什么愿望?”夕晅痛苦的想。
夕晅忍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群,发现只有司马岭,景海和司马琴不知在哪里。“好了,把他们两个带上船,再耽搁一下,在船上天黑了,我们就惨了,是不是啊?于畴?”菲尔转过身低头看着谁,“不,你的名字不是于畴,卑劣的夜泽人怎么会有亲爱的清清家中的名字呢?”说着他一把搂过站在一旁的周月清,明显看出周月清脸上还有有那种不情愿,但依旧顺从的猫在菲尔的怀里。
众人慢慢散去,夕晅这才看到本来一身戎装的御舟被三个人压在地上,原来的宝剑也不见了踪影,夕晅眼中团起怒火,夜泽的圣卫队队长,一直温柔谦谦有礼的御舟,此时像是被猎人抓获的豹子,可是他的眼睛依旧是如星光一般的璀璨。
“我们是和凌昼、四岛签署过协议的,我们不是奸细,你们可以去问央季的皇帝或凌昼的长老。”御舟坚持着看着面前的人。
周月清听到此话,缓缓蹲下,用自己纤长的食指抬起御舟的头:“就算是有过协议,但是也没说你们可以所以使用元气伤害我们吧,也就是现在是我们,如果你在四岛内发狂,我们又将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惨死在你的手下?”说完她站起来,“不过这次这个事件也好,让我们知道了你们夜泽人是真的世上魔鬼。”
“是你们,是你们先对他……”
“先对什么?”菲尔插言,“不管我们怎么对待那个杂种,我么都是普通人啊。”说着他居然开始擦拭眼泪:“夜泽大人,求求你们,我们再怎么做伤害也很小,可是你们动动手指,我们就会死了呀。”菲尔突然觉得实在太过有趣,居然跪在地上笑着像是求饶一般:“你不要杀我好不好?”他说完就开始狂笑起来,一拳砸向御舟的脑袋:“因为我们没有你们强,所以只要咱们打起来,一定是你们的错,因为我弱啊。”
“疯子!”御舟低吟一句,菲尔已经疯魔了,如果不是张着一张人类的脸,此刻他的样子就像是被镇压的巨桑恶鬼。
这时从另一边走过来一队人马,毕恭毕敬的给菲尔行个礼:“殿下,我们又重新回到那片花田,没有看到红衣的女人。”
夕晅有些后怕,还好一路她都小心翼翼的,否则真的会被抓个正着,“没抓到就没抓到,把这两个人带回去,我一定要让父王看看,夜泽人是养不熟的,给这个杂种吃的穿的有什么用,刚刚不就是差点杀死我吗?留这么个定时炸弹,随时会害死我们。”说完一脚踩在了已经昏迷的少年身上。
“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等等小琴。”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马岭抱着臂膀和正要离开的菲尔他们说,最后原来就是让他们来这里看这么一出戏,他有点头疼,自己的妹妹刚刚跟着云夫国的那个景海跑得也没了踪影,小国没有话语权啊。
菲尔的笑容一直没有放下去,他看着司马岭:“你这个妹妹太累赘了,其实嫁给景海也不错,毕竟两个小国的联姻能继续让你们安稳一段时间。”
“菲尔,你别太过分。”司马岭面容变得暗沉,“这是我们国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菲尔继续笑笑没有说话,如今四国,虽央季国土面积最大,但无泷的军事力量最强,两国联姻会让他们吞并其他国家更为容易。最后除了凌昼和夜泽外只剩两国,而央季的下一任国主听说还是个残废,大皇子有勇无谋,最聪明的只有这个马上成为他的太子妃的周月清。然而嫁夫从夫,他们两个结婚,届时他想掌握央季也是轻而易举的。
菲尔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四周的人,挥了一下手:“把那片花田和这些树都烧了吧,什么镇魔之地,都是无稽之谈。”
身边的周月清想要阻止他,但转念一想,毁了这里就再也不会有人来这里找他实现自己的愿望,也不会再有人和她争抢。那个女人,也会葬身在火海,想到这里她也就放弃阻止的念头。
那些得了指令的士兵,转身就去执行命令。还躲在大树后的夕晅纠结是冲出去救御舟她们,还是先躲起来从长计议。
“席苑姐姐,我们可不喜欢捉迷藏哦,终于找到你了!”夕晅惊恐的转过身看到司马琴和景海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个世界的嘈杂惊起这里的鸟雀,他们慌不择路的乱跑,却还是没能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