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钺笛没过两年就去了伯虑打仗,他是个瘦弱的孩子,盔甲都撑不起来,临行前,黎姿眷把自己连夜做好的护心镜给他塞到包袱里。
“这个,一定要放在心口。”她絮絮叨叨,“我托人找了天蚕丝,织了好几日。”
“嗯。”他也没有把东西丢出去。
“真不明白,明明考取功名更安全,待在洛阳不好吗?”
他没有接话。
“你啊,就是脾气倔。”她叹气。
他走了,黎姿眷给他的包袱里塞了几十颗粽子糖,那些糖,他一颗也没吃,战场上许多战友想要一颗甜甜嘴,他把糖放在隐秘的地方,自己不吃,也不许别人吃。
这场仗打了两年,黎姿眷想要给他写信,又想着还得给夫君写信,回头又要惹他不开心,他在战场上刀尖舔血,可不能让他分了心,于是从没有给他们写过信。
后来,祝玟君凯旋而归,他面圣后便回了府,黎姿眷找了一圈没有看见那个孩子,“他呢?”
“在伯虑驻扎。”
“哎呀,那么小个孩子,你又不在,谁来照顾他嘛。”
她不知道,章钺笛在战场上从来没有见过小舅舅,他是将军,他只是小兵。
“和我同朝为官的姜大人,也在那里,我托了他照顾钺笛。”
“那还好。”她说,可还是很担心。
祝玟君不太愉快,他九死一生回到家,她先问起的居然是那个小鬼。
他和她的矛盾却不是因为章钺笛而来,是另外一个男子。
那是祝家人在清隐观上香的一天,路上忽遇一伙盗匪,要让她们把钱财交出,见都是女眷,杀了府里的侍卫后,竟还要抢走她们。
幸而有平羌侯路过,让府里的人救了她们一回。
祝家的人吓得心神不宁,只有胆小的黎姿眷没有忘记向前给平羌侯道谢,又把府里做好的糕点拿出一份。
平羌侯坐在轿中,心想,这倒是个胆大的人。
正想着,一只死鸟忽然从天而降,黎姿眷吓得啊一声大叫。
侯爷掀开车帘,见只是一只死鸟,笑得撑不住,“鸟比盗匪还可怕?”
黎姿眷丢了人,只好往后躲开。
“你是祝家的哪个女儿?”
黎姿眷摇头,“妾身是祝家的儿媳。”
“哦?”不无失望。
片刻见她低着头,“你夫君在朝为官?”
“是。”
说话间,祝家的人来催。
“我夫君是祝玟君。”话毕,匆匆离去。
“有意思,他的妻,是个这样的人。”平羌侯道。
“侯爷,我们可一路护送她们?”
“人都杀完了,哪还有人需要我们救美?”他笑言。
祝玟君和他在朝中势如水火,他以为按照他的暴脾气,祝家总得找一个能压住的河东狮,没成想是个娇娇娘。
其后发生的事,便不受控制地向可怕的境地发展。
黎姿眷在街上再次碰见平羌侯,他下马同她打招呼,祝家的丫头留了个心眼,把他们说的话回头都鹦鹉学舌给祝家的女眷说了,女人堆里最容易生事,尤其还是对祝玟君,他是祝家极受家主器重的孩子,祝家的姐姐妹妹没有一个人认为黎姿眷配得上他。
正好被她们抓住把柄,其实说清楚了,哪里算什么事,只是口舌相传,把假话也说成了真话。
祝玟君在朝中便和平羌侯过不去,有了这些事,这样的谣言,他怎么听都跟吞了针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