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欢只大了陈墨两岁,比起他的大哥岳洛欢来说,他其实更像岳托一些,虽然年纪不大,却很稳重。
不过,再怎么稳重的人,也难免会一时大意,不知道是因为回家带来的诱惑感,还是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让洛洛红将整个迁西县城完全空置了。
如果没有陈家军,他这样做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可惜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两军的相遇是必然的,只不过洛洛欢部此时已经离迁西三十多里远了,如果洛洛欢能就此退回迁西,还是来的及的,可惜,如果还是没有发生。
后金军出迁西城之前,陈家军已经在此停留了一天一夜,为了以防万一,从清理完附近百姓尸体后,便背靠着滦河布置好了防御工事,所谓的防御工事其实就是三道壕沟和一面半丈高的土墙而已,两道壕沟在土墙之内,呈直线状,土墙和土墙外的那道壕沟则是弯月型,每道壕沟都深七尺,宽一丈半,因为整体占地面积不大,所以从远处看,只能看到外面的那道壕沟和壕沟后面的土墙。
陈墨是在一个半时辰前得知有一股后金军往自己这边而来,想都没想就发布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军情司的人虽然将对方的人数和兵种都汇报的很清楚,但是并不知道带队的后金主将是谁,而陈墨也懒得去理会,管尼玛来的是谁,两万五千人还打不过你五千人,那老子还真是该死的命。
洛洛欢在看到陈家军的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停止行军的命令,此时两军尚且相隔五里左右,彼此看对方都很模糊,虽然大军未动,但双方的哨骑却已经接战了,不过陈家军的侦察兵很快就败下阵来,纷纷退回了大军之中,这倒不是演戏,而是真打不过别人。
陈家军的军情司大约有八百人,相当于一个营的编制,能充当侦察的人大多是曾经干过边军的,弓马骑射虽然在行,但跟后金的哨骑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打不过也是很正常的事。
“妈的!狗鞑子还真厉害,射的真准,就这么一会,一连就死了两个兄弟!”
“阿银!我来的比较晚!你知道咱们将军为什么不让骑兵团的人练习射术吗?”
“我听一个骑兵团的兄弟说过,好像是因为他们骑兵团以后要全部换成重装,只配合步兵作战,所以练习射术也没什么用,况且,这玩意你不练个十年八年,根本就打不过鞑子,就说我吧!我也拉弓有七八年了,刚才和鞑子对射,一箭都没中,真是憋屈!”
“哦!难怪!”
“不过话说回来!老大你的箭术也挺厉害的,刚才我见你射死了一个鞑子,啧啧啧!一箭封喉,干净利落,不愧是锦衣卫!”
“嗨!老提这个干嘛!我现在是陈家军的人了,走吧,去营长那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任务给咱们!”
哨骑对战,后金军赢了个头彩,但洛洛欢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兴奋感,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必然的。
“愕必隆!你选一千明人青壮去装土填壕!”
“贝子爷!是不是先派人去向贝勒爷通报一声?”
“哈哈哈!不用,你看对面的明狗子,也就七八千人而已,连甲胄都没有,战力低下,阵型散乱,以为弄这么道土墙就能挡住我们,简直是不知所谓!”
“可是这里突然出现这么支明军,会不会有大军埋伏于其他地方?”
“哪里来的大军,你太谨慎了,有杜度盯着锦州,他们敢出来送死吗?我估计这股明军很可能是山海关来的,你们看那个穿山文铠的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将领,看着很年轻啊!”
“那咱们怎么个打法?”
“我刚开始一直没看明白这股明军的意图,不过,我现在好像有些看明白了,我猜想,对面那个将领很可能是明国某个大人物的子侄,以为咱们人少,所以想占占便宜!只不过,就这么个愣头青也想占咱们的便宜,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你先派明人百姓去填壕,看看对面明军反应再说!”
陈墨确实穿了套大明制式的将军铠甲,而从远处看,陈家军阵型中也只有八千多名手拿顺刀并未着甲的火枪兵分成四排站在土墙之后,这其实只是一种迷惑行为,就在土墙之内的两道壕沟内,其他的陈家军将士全都蹲在里面,只等后金军杀过来后他们才会现身,这也是陈墨惯用的伎俩。
洛洛欢虽然比陈墨没大多少,但是他从十岁开始就跟着岳托四处征战了,对于己方的战力他是一清二楚,对自己的判断更是相当自信。
一千名明人青壮很快就给自己挖了一袋土,在后金军的逼迫下,纷纷朝陈家军阵地奔去,他们全是后金军挑选的有家小尚在的人,所以后金军也不担心他们直接跑明军大营里去。
“阿墨!建奴好像派了我大明百姓来填壕!”
“嗯!这是建奴最喜欢用的战术。”
“那咱们怎么办?”
“不用理会,让他们填!”
“不如喊话,让他们进来?”
“那不行,他们要是进来了,我们的藏兵岂不是暴露了,兄长,这可是在打仗,容不得咱们有一丝大意,再说,这些人帮着建奴填壕,已经是死罪了,不值得我们同情!”
“他们也是被逼无奈嘛!”
“十多万人,被五千多人当畜生压着,但凡是有个几万人奋起反抗,也不至于如此,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等我们歼灭了这帮建奴,他们才能真正被解救,要是我们自己都败了,何谈拯救他们?”
每次陈子龙被陈墨拿话给呛住,一般都不会再接话,因为他其实也明白陈墨说的是实情,只不过他的心还是有些不想接受而已!
一千多个土袋很快就丢进了壕沟内,可是明军并无任何反应,这让填壕的民众暗自庆幸之余,不免又有些伤感,这股官兵没有下令射杀他们,足以说明他们算是难得的好官兵,只是可惜......!
“果然是个笨蛋,哈哈哈哈,如此妇人之仁,也敢过来挡我们的道,巴颜,带你的两千马甲给我冲过去,我率步甲随后就到。”
“是,贝子爷!”
陈家军的土墙和外面那道壕沟并不是内弧,而是像月牙铲一样的向外呈现一百八十度的半弧形,整个土墙犹如一个马蹄铁般,将陈家军包含在内。
巴颜原本是蒙古科尔沁部的一个台吉,后来科尔沁部投靠后金后,他便被分配到蒙八旗里做了一个甲喇章京,论地位,他一点也不低于身为女真旗人的果哈儿木和愕必隆,这当中虽然有皇太极的刻意抬举,而其自身的能力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离后金军最近的土墙便是两边的尖角,对于打惯了老仗的巴颜来说,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攻击哪里,而洛洛欢让人填的壕沟段,也正是两边的尖角,所以他直接将人马分成了两股分别向两边的尖角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