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华凤眼一眯,无限挑逗,“云箩,看来你在这人间过得挺自在,挺雀跃的。”
云箩喜笑颜开地在他身侧撞了一下,淳淳善诱:“这么说,你也是下凡来找乐子的?”
官华忽的眉目肃然,嫌弃地推开她,与她隔开一些距离,我脑中蹦出‘晴转多云’这个词。
他严肃道:“升仙大典在即,你得了父神恩典,可自立殿门,按礼制你要先入天师府学习殿门规法。你逃不掉的!!”
云箩咋舌。
“二哥,这我自然知晓。”云箩也不敢打马虎眼,为难道:“不过,你也知道,那个老顽固实在是…”
她又凑到官华身边,可怜道:“二哥,不然,你去见父神让他把我留在你的听风殿学习,这样我亦能免于苦难。”
官华钳住她的手腕,微笑道:“你在痴人说梦。你这个烫手山芋就留给老顽固吧。”
不消半刻,官华硬拉着云箩离开,她一脸不情不愿地哭喊着,路人纷纷投来了怜惜的目光,误以为是强抢民女,还没英雄救美呢,就都被官华的寒目杀退了。
云箩放弃了挣扎,还脆声嘱咐我,“清月,记得想我,三哥啊!!”
夭夭扶额。
“呼!”我暗自叹息,倒不是为别的,只是紧张升仙大关期限将至。
直到夭夭将花灯放到我手中,我才回过神来。
他如逢大赦一般道:“走吧,闲杂之事都解决了,放花灯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祈福河的上游河边围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河里飘浮着不妖不艳的清莲,不蔓不枝,傲然直立。岸边植了几棵柳树,先前是固堤之柳,而现在柳树根深地泥,已茁壮成长,红红火火地挂上了喜庆的灯笼。
岸边放花灯的人们,甜蜜,羞涩,幸福又心满意足地笑着,有平常恩爱夫妻祈愿咸善终生,有新婚夫妇共跨秦楼之凤,深闺中天生丽质的少女满心期许,三五成群的孩童们调皮捣蛋,成总角之交。
我远远看着他们,许多念头突然一并沉淀下来,“夭夭,你说,他们会永远都这么快乐吗?”
我想,人一生不过就在这生死之间,没有灵力没有永世今生,身死之时,黄泉之下一碗孟婆汤便渡入无边之轮回,他们会比神仙还幸福吗?
此刻,四周烟花齐发,随着一声声爆响,一朵朵冒着星五彩缤纷的花在夜空中绽放,星星点点如雨落,火树银花,新奇得很。
“哇,好美。”
“清月,其实对于人来说,再美好的事物都是那么短暂,就如这烟花一般。”夭夭微仰着头,他活了几百年了,这场烟火在他眼中,或许是平淡无奇的,就像他早已看淡人间的生死。
而我,虽生而为人,却不曾见过人间四时之景,不晓民俗民风,不通人间天文地理,……从我出生开始,我的命运轮盘便已经颠倒了。
“不过有时候吧,短暂的事物反而越觉得珍贵吧。”烟花在夭夭眸中绽放,他与我相视一笑,又是这样捉摸不透的笑,总令我惶惶。
“夭夭,这倒不像你口中的话。”我顿时觉得像有什么堵在胸口,默然垂下头。
街市上一阵阵喧哗,差点淹没了烟花爆竹声,这样热闹太平的夜,让我沉醉,也让我不安。
夭夭突然问我:“清月,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我低着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组织语言。
“夭夭,你能告诉我,那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总觉得你有很悲伤的事情……”目光流转,我看着他,他亦看着我。
夭夭垂下眼,目光落在了这水光熠熠的河面,“我自然是去办我自己的事了。”
“我知道了。”我闷闷地低头咕哝了一句,“不说就不说。”
他缓了一会,才吊儿郎当地呵呵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去找道元仙师求了一味药。”
“什么药?”我好奇地凑过来。
“青锋草。”
当年雪燃公主自毁元神时夭夭强行阻挠,被冰瞳之力所伤,元神受损,因此现不了人身。
他说,道元仙师既能恢复他的人身,亦能有法子掩去他体内的魔气。
传说青锋草是生长在道仙界五灵山绝峭的一种剧毒之草,魔若服之非但无毒,还可遮掩魔性。
“我只怕这样掩去了魔气,时间长了,我都忘了自己是魔,如此我更无颜面对牺牲的族人。”夭夭星眸暗淡,痛苦溢于言表。
我宽慰他,“夭夭,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只小黑猫,骄傲又讨人厌,还总喜欢和我对着干……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对我这般好,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痛苦着,你愿同我倾诉,我便可以帮你承担一半的痛苦,或许你就不那么难受了。”
半天,夭夭目中流露赞叹之色,“嗯,算我没白疼你!”
“切,日后我入了凄凉殿,封了上仙,说不定你还得巴结着我呢。”我发誓,这话真是被夭夭逼到嗓子眼才急着跳出来的。
“切,就知道夸海口。”夭夭无语地瞥向别处。
这时,第二轮烟花又响起了,听夭夭说,在这京都乾州素来有斗花的传统,各家烟花竞相绽放,想尽花样夺人眼球,精彩绝伦。
观赏完这一场,还要等下一场烟花表演。
“对了,夭夭,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在我的腰挂上施了法啊?”无聊之际,我低头把玩着玉玲腰挂,我拿在耳边晃了晃,它发出了‘叮铃铃’的响声。
“我刚买的时候啊。”他温润一笑,摘下自己的腰挂对着我晃了晃,小黑猫憨憨地趴着,它的肚子也发出了‘叮铃铃’的响声。
夭夭说:“只要你遇到危险,你就用灵力催动腰挂,玲声一响,我便能感应到你,这可比通灵之术还管用。”
“这样啊。”我低着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