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尤扬着嘴角,近乎取笑道:“他可不是物品。”
“师父,夭夭是我的亲人。”我一脸正直地盯着他。我还有些害怕师父不肯带上夭夭,按夭夭的性子,他定是会陪着我的,若是两人一言不合,生出事端便不好了。
旭尤说:“清月,师父同你说,我从洗心殿出关后想过来看看你,却瞧见夜之夭正大闹升仙大关,简族长硬将他拦下,我听他说,你遇到了危险,我便擅自作主把你带了出来。”
“据我所知,历代升仙大关是绝不会威胁到众修士的性命。”
“他们怕是别有意图……”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旭尤,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原先是我痴心妄想,傻傻地以为天外天是对我宽厚仁慈,给予我机会升仙圆梦,没想却是在幽境内设下天罗地网,等我去送死。
他们的心好冷。
旭尤微微皱着眉,一手扶着我的肩膀,温声说:“清月,师父虽不知他们为何非要置你于死地,但天外天绝非你的栖身之地,你就同师父回凄凉殿吧。”
我抹了把眼泪,埋下头。我心里还是很难过,天外天是我从小就生活的地方,我曾经很是感恩戴德,我觉得是天外天给了我生命,听说人间的不祥之人是要被火化祭天的,我定活不过一岁,所以我把天外天当做家,把修士们当做家人。而现在,因为冰瞳,他们便不把我当做家人,而是敌人了。
“师父,夭夭呢?”我无声地为曾经的情分流了几滴泪,隔了一会,鼻音仍是有些重。
旭尤默默地看着我,“清月,别难过,你相信师父,你会喜欢凄凉殿的。”
“夜之夭他受了点伤,就在前面等我们。”旭尤说。
猛然我整颗心都揪在一起。
我们是在天外天结界外河边的一棵树下找到了夭夭。那河水很浅,河道平而窄,水源不足,沙地植被稀疏,烈日灼心,夭夭面容苍白地晕倒在地上,左肩受了伤,鲜血直流,刺目惊心。
“夭夭。”我发觉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流着泪慢慢蹲了下来,只碰了碰他的左肩,他便下意识地疼得皱紧了眉头,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简族长的无尾剑法在天外天堪称一绝,落剑如风,不见血便不收剑。”旭尤说。
我曾经以为夭夭什么都可以为我摆平,原来他只不过是在强撑着,一次又一次地为了我陷入险境,只为了那句‘我会永远保护你’的承诺。
“夭夭,我一定会救你的。”我擦了擦眼泪,我知晓,他定不会喜欢我整日哭哭啼啼的。
旭尤立在一旁,说:“清月,你放心,回到凄凉殿,我会叫医仙治好夜之夭的。”
天宫的宫殿楼宇鳞次栉比,气势恢宏,金光流萦,若隐若现的云雾缭绕,琉璃瓦墙,鎏金殿门,几百巨柱巍然耸立,雕龙画凤,就连石阶都精巧得很。
南天门前摆着两列盔甲加身的威猛镇守大将,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我们经过时,他们整整齐齐毕恭毕敬地行礼,就连铁器盔甲摩擦时的声音也整齐划一的。
我扶着夭夭,惊羡的目光流连四方。师父轻轻踩上一朵腾云,伸手把我们拉上去,说:“来。凄凉殿还有些距离。”
那云朵飞得十分平稳,夭夭轻轻靠在我的肩头,我艰难地斜着眼看师父,笑着说:“师父,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百里说了要入你的凄凉殿呢。”
旭尤笑道:“那便是锦上添花了。”
锦上添花?
我心里有些不平衡。
“师父,清月入了凄凉殿,自然也是锦上添花的。”我说。
“自然。”旭尤笑了。
经过了九曲十八弯一般的小走廊,云雾飘渺,一眼便瞧见凄凉殿的殿门,说不上如何气派,但尽显淡雅诗意,在我看来,这一庭桂花树便十分有内涵了。
夭夭在凄凉殿休养了三日,我除了照顾他,便是坐在房门口的玉阶上欣赏这满庭的桂花了。
“清月,师父怕你思乡情切,便早早让暮白种了桂花树给你,你可还喜欢?”旭尤立在我身边。
我抬头冲着他笑,真心地笑着,“师父,我很喜欢。”
凄凉殿的桂花比天外天的长得还要好,花苞更饱满,花蕊更娇嫩,花香更沁人,凄凉殿也一定比天外天更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