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前辈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辰枫接过药碗,没有立即饮用,而是疑惑地看着花昔。
“想不到秒杀东湖三霸的辰先生,原来也怕吃苦药啊。”花昔说笑间从辰枫手里接过药碗,喝了一口道:“不烫不冰,刚刚好,赶紧喝了吧。”
花昔又次将碗递还给辰枫。
“花昔姑娘真是聪慧过人,难怪受你家堂主喜爱。”辰枫皱着额眉,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灌下。
花昔再次笑出声来,顺手递上簌口水。
辰枫漱过口,慢条斯理地出屋子。
“你还不能走……”花昔以为他要走,搁下东西就追了出去。
出了门,见辰枫只是立在院中,望着星空伸展身骨,花昔这才松了口气。
“杜前辈走的时候,留了句话你。”花昔也抬起头,望着夜空,道:“夜里有风,你刚退烧,不宜吹夜风,还是进屋来吧。”
辰枫:“什么话?”
“要我带你去见我们大小姐,医好你的伤。”
“你刚才说,你们大小姐能医治燕影魅所伤,难道你们堂主治不了吗?”辰枫大口吸了口新鲜空气,转向花昔。
花昔走下台阶,笑吟吟道:“江湖人只道我们堂主医术高明,却不知我们大小姐的医术更高明。真要和我们大小姐比起来,我们堂主的医术简直不值一提。”
辰枫“哦”了一声。
在这春夜的星空下,在这安宁的院落里,他的这一声哦,有着别样的韵味,充满了磁性,听到花昔耳朵里,放佛有着魔力一般,不由得想亲近他。
花昔听说了辰枫敷衍,反道:“你不信我说的?”
“信,只要是女孩子说的话,我都信。”辰枫踱着慵懒的步子,心说,我信你个大头鬼,你们大小姐能有多大,难不成娘胎里就开始学习歧黄之术了?
尽管不信,但不信归不信,也不好当面让一个女孩子下不了台。
辰枫活动着脖子,转开话题,道:“花昔姑娘,你前天不是随燕王一同离开了么?怎么又会回来为我瞧病?”
花昔没回答辰枫。
辰枫以为她不想回答,也未在意,继续活动筋骨。
等辰枫感觉到身上的酸痛有所减轻,转过身来,却看到花昔在发呆,甚至连他转过身来,都没有发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昔姑娘,花昔姑娘,花昔姑娘。”辰枫连唤三声,花昔一点反应也没有。
辰枫心知不妙,快步来到她面前,果不其然,花昔不知何时已被人点了穴道人点了Xue道。
环顾四周,星空下的院子静谧平和,偶尔有风吹过,风中夹带着淡淡的泥土气息,并无任何异常。
辰枫习惯性地往腰间去摸他的折扇,手刚碰到腰带,心就一沉。
习武之人大多数都是武器不离身,辰枫也是如此,从来都是玉箫、折扇不离身,哪怕睡觉,也是折扇在手,玉箫在枕。
昏睡的这两天,想必花昔拿开了自己的折扇和玉箫。
辰枫抬头看向黑暗中的房顶,顺手替花昔解Xue道。
点了几下,花昔仍是无法动弹。
辰枫赫然,倒退着走近屋门口。
刚靠近门槛,屋里的灯火突然灭了,白影一闪,如鬼魅一般飘上房檐,沿着房梁滚动远去。
“谁,到明处来。”辰枫喝了一声,紧随其后跃上房檐,朝着那白影影追过去。
那白影的速度极快,闪烁了几下就消失在了远处的黑暗中。
辰枫也不继续追赶,折返回院中,冲回屋里,第一时间扑向床边,往炕上去摸。
枕头边,被褥下空空如也——
辰枫把整张炕都摸遍了,每摸一下,心中一慌。
不大的一张炕,摸了十几遍,全无折扇、玉箫一点痕迹。
辰枫心中一急,又是一阵咳嗽,咳出一身的汗。
躺在炕上,歇息了片刻,心逐渐冷静下来。
辰枫重新爬起来,摸黑找到煤油灯点燃,又去院子里将花昔抱回屋里,放置在炕上,盖好被子。
江湖上,哪怕是“燕影魅”那样上乘的轻功,三米之内,自己也听得到来人的声响。
可刚才那白影在自己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点了花昔的Xue道,进了屋子,自己却是浑然不知。
究竟是此人的轻功太了得,还是自己太大意?
辰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茶碗,想着那个白影,心中不由得暗恼。
可最让辰枫想不通的是,来人目的何在?
难道他是个飞贼,是来偷盗财物,顺手牵羊的拿走了他的玉箫和折扇?
想到这儿,辰枫又环视了一圈屋内,视线落在黑暗的墙角。
辰枫眼前一亮,黑暗的角落里,躺着自己碧绿的玉箫。
折扇在哪儿呢?
辰枫这才想起来,玉箫是睡觉前,自己从背后解下放在右手边的。
而折扇是吃饭时,放在了炕桌下面。
定是杜海晁帮自己放在了枕边,这才被拿了去,亏得屋里灯火昏暗,玉箫才没被发现。
原来的七绝青铜扇,在逃避南溪松时掉了。
这把是辰枫从岩石东出来后,新打的一把铁扇,虽然不及七绝青铜扇,却也是上好工匠打的。
真是可惜!
辰枫一个跨步上前,将玉箫抓在手里,起身重新整理好下衣衫,来到床边,对花昔道:“花昔姑娘,在下有要事去办,先行一步。你的Xue道几个时辰之后,会自行解开。感谢姑娘为在下熬制汤药,他日定会报答姑娘,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帮花昔掖好被子,关好门窗,转身离开。
辰枫赶了一夜的路,来到西安府,一路打听,才找了长安法家村。
法仁见辰枫出现在马车行,喜出望外,非要请他家去,说要好好的款待他。
“法仁兄弟,我有点急事要往天台府去。我来找你,是想请兄弟帮忙在你爹的车行里雇辆马车,还要找位愿意走远路的车夫,最好是有经验的,知道天台府怎么走的。”
“这马车的事情容易,待会儿我就可以带恩人去挑,可这有经验,又认识路的车夫却有些难找。”法仁将辰枫让到内堂,亲自奉上热茶,道:“西安府距离天台府2000多公里的路程,沿路要途径30多个城镇。恐怕除了镖局,还真没几个人知道那地方在哪。”
辰枫一想,也是。
八卦门坐落在天台府天台山主峰华顶山上,除了武林中人,江湖上也就只有镖局知道怎么走。
“法仁兄弟言之有理,这有经验识路的车夫的确不好找。”辰枫接过茶,心中直犯愁。
法仁又道:“不知恩人何时启程?我去其他车行再问问。”
辰枫:“事情有些急,最好今天就可以走,钱不是什么问题。”
法仁面露为难之色,边搓手,边来回踱步,苦思冥想着解决办法。
辰枫见他为难,也不愿继续耽搁时间,起身道:“路途却实较远,多谢法仁兄弟,还是我去镖局问问吧。”
“不用去镖局问。”法仁见辰枫起身告辞,忙拉住他道:“兄弟我来驾车,陪恩人走一趟。”
辰枫见法仁细皮嫩肉,不像跋山涉水,出过远门的,忙推辞道:“不妨事的。我去镖局找个走镖的师爷,也是一样的,不用辛苦兄弟出这趟远门,遭这个罪。”
法仁瞧出了辰枫的心中顾虑,咧嘴一笑,道:“恩人别瞧我身骨弱,我爹没开这家车行前,兄弟我就是一个车夫,打小跟着我爹走过不少地方,天台府那地方我刚巧去过,也认识路。恩人就别推辞了,您在这喝茶,我去给我爹说一声,咱们马上走。”
辰枫想拦他,胸口一阵憋闷,又是咳的浑身冒冷汗。
耽搁间,法仁已旋出内堂。
法仁去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兴高采烈地对辰枫道:“我们是现在走,还是吃了饭走,马车我爹已经给备好了。”
“这真让我过意不去啊!”辰枫靠在椅子的后背上,静静地调息了片刻,笑道:“这一走,路上少说也得个把月,甚至几个月,让兄弟跟我去受辛苦,要如何感谢兄弟呢。”
“恩人说的哪里话。那日若不是恩人救我性命,我岂能逃的掉那恶婆姨的毒手。我在家中闲着也是无事,眼下正是春暖花开,正好借此机会去江南游玩一番。”
法仁听辰枫喘气不均,才发现他脸色非常难看,惊道:“先生可是身子抱恙?我去给先生找个郎中瞧瞧!”
“喉咙不舒服,不碍事的。”
“病痛岂可轻视,这一路颠簸劳累,不调养好,怎成。”法仁叫了个丫鬟去请郎中,又道:“等郎中开了方,路上我给恩人煎服。”
辰枫见法仁诚心诚意,也不好再推辞拒绝,同意了他的提议,由法仁赶车去天台府。
从法仁家出来,辰枫又去置办吃食、衣物、被褥等生活用品。
置办齐全已尽晌午,辰枫又找了一家城内最有名的酒楼,请法仁饱餐了一顿,准备起身奔往天台府。
一出酒楼,法仁脸色颇为沉重地对辰枫道:“恩人,兄弟瞧着你的面色不大好。咱晚走一天,我去弄辆豪华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