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越来越近,在确认飞机确实是冲着年轮号飞来时,胡洲激动的一拍手,来的准是海上救援飞机。
“你看,救援这不就来了吗?”
“来接我们的吗?”夏阳听完激动地欢呼雀跃起来,用力朝飞机招手。
小张闻声爬出升降梯张望,定睛后张大嘴巴惊叹道:“这,这飞机也太大了吧!”
随着飞机越飞越近,高度越来越低,胡洲开始觉得不对劲。我的妈呀!胡洲没有叫出口,只是吃惊地看着,这哪里是救援飞机,这明明就是一架巨型客机。
客机犹如大鹏鸟般掠过桅杆,遮天蔽日,引擎的声音震耳欲聋。胡洲感觉就像刚到阎王殿走了一遭,面色瞬间变得煞白。等回过神来,客机已经在帆船后面不远处狠狠的砸在水面上,传出一声惊人的巨响。
夏阳口中骂出了脏话,小张则已经语无伦次了,有那么一刻还以为这飞机真要撞上帆船了,尽管危险已经解除,但手和脚依旧不听使唤的在发抖。
“这种事我八辈子也遇不上一回。”夏阳软弱无力的叹道,感觉声音并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因为只要看到这景象的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
胡洲勉强让自己心情平复,随即赶紧收回目光,对着小张大喊:“开发动机。”
“胡哥,你想干嘛?”夏阳阻止道。
“救人呐!”
“胡哥你想什么呐?要是飞机爆炸怎么办。”
小张也同样劝阻道:“是啊,胡哥,我们再等等吧。”
“再等就没人可救了。”胡洲大声说道。这不是脑子一热的行径,因为客机在水面上看起来还算完整,只有两边的发动机和机尾有扭曲变形,现在可能正往机舱里灌水呢,水面上并没看到油迹,暂时还很安全,要是再等下去可能就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
“那要不我们先绕到飞机附近观察观察吧。”小张建议道。
帆船慢慢靠近客机,在距离10米左右的安全距离停了下来,客机周围已经浮出了很多生还者,都穿着黄色救生衣,纷纷往帆船方向游来,慢慢的,周围开始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哭声、喊话声、拍打水面的声音、还有哨声。
两艘挂在船侧的救生艇,放下水后很快便坐满了人。剩下的人都在往帆船上爬,小张在尽力维持秩序。
“胡哥,人太多了。”夏阳小声对胡洲说道。
胡洲大概数了一下人头,依然还有人从飞机里爬出来,人数确实是个大问题,可是也不能丢下这些人不管呐。
胡洲突然想起,出发前一天夏明往压货间放了几个橡皮艇,当时还为此骂过他,现在估计能派上点用场。
“下去问问你哥,我们带了多少橡皮艇。”
“三个,我知道放哪,可是那是充气的啊,只能坐两个人,他们抢来扯去肯定会翻斗的。”夏阳回答道。
“你去找来,我想办法。”胡洲坚持说道。
小张那边突然开始骂人,胡洲闻声回头看情况,一艘救生艇那儿有两人起了争执,一个男人想把另一个男人拽下水,嘴上还逼叨个没完。
胡洲捡起角落的一根短管重重打在护栏上,一声巨响所有人扭过头来,四周只剩孩子的哭喊声。
“我在想办法,你俩干嘛呐!啊?”胡洲骂道。
水里的那个男人说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在解释,声音颤抖得厉害,估计是冻的。
“他刚才说这个人把他老婆孩子拖下水,占了他们的位置。”一个华裔人在一旁翻译道。
胡洲上下扫了一眼那个霸座男,那人冻得浑身直哆嗦,死死抱着救生艇不放。拿他没办法,只得招手让那一家子上帆船来。船已经超出荷载,甲板非常拥挤,船舱也下了不少人,如果再硬塞几个人很可能会出现大问题,胡洲不敢冒这个险。
橡皮艇充上气后果然特别小气,胡洲把堆在船侧的几根木头和这几条橡皮艇搭在一起,绑上绳子后能上大概十五个人。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剩很多人还泡在水里。
一会儿功夫,客机大半个机身已经浸入水中,撑不了多长时间,那些飞机里未获救的乘客怎么办?到了晚上这些救下的乘客如何取暖?在这里食物根本没办法供应!再没有救援来恐怕真的就要死在这该死的海上了,胡洲一想到这些该死的问题差点就没缓过气来,当时一心只想着救人,没来得及考虑要救多少人,也没考虑自身的救援条件,更没考虑到夏明他们几个的安危?
“胡哥,现在怎么办?”小张问道,眼里显得很担忧。
“电台那边有消息吗?”
“阳子在船舱呢,我去问问。”
胡洲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附近船只,只靠一艘帆船救这么多人,谈何容易。
客机很快便葬入海底,那些没被救出来的人也一同葬身大海,海面上只剩下一些被人抛弃的行李。一个苏格兰风笛孤零零的漂浮在一边,看着它胡洲脑中荡漾起‘勇敢的心’这首曲子,希望这样的片刻安宁能传递给那些逝者。
“老胡?”夏明人没到声音先到了,他的声音在人群中极易分辨,许久才从人群中挤出来。
“你醒了!”
“能不醒吗?船舱里面都是人。”夏明环顾船四周,一脸茫然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洲满脸愁容,说道:“水上迫降,好多人没出来,葬海里了。”
夏明难以置信的望着胡洲,又回头看了一眼浮在海面上的生还者,茫然不知所措。
“我们找个人问问吧。”胡洲说完开始找之前帮忙翻译的那个同胞兄弟。
最后还找到了这次航班的副机长,得知机长在解救乘客时丢了性命。
这是一架从洛杉矶到东京的国际航班。飞机飞到中途便和地面失去了联系,大部分仪表失灵,跟着电罗盘直飞了大概20个小时也没到达陆地,期间还一直遇到下降气流,飞机不停地爬升,油快耗尽时只能选择迫降在太平洋,期间幸运的联系到年轮号的电台,在空中搜寻了一段时间这才实施迫降。
水里七嘴八舌吵翻了天,虽然语言不通,但小张还是尽力安慰着泡在水里的三十几个生还者。
“老胡啊,船上的,水里的,加起来近百名生还者,现在我们寸步难行,你说该怎么办吧?丢下他们走吗?你猜他们会不会把你船给掀了。”夏明有点要责怪的意思,胡洲也知道这个道理,救人本身没错,可是自身都难保还伸出援手,着实自讨苦吃。
胡洲早猜到夏明会生气,尽管生气但他也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稳住这些人,电台有消息呼你。”夏明说完,把对讲机塞到胡洲的手里,转身回船舱。
抱着孩子的夫妇挤上前来不停道谢,那孩子冻得全身瑟瑟发抖,胡洲把绒帽子给那孩子戴上,心里咒骂着这该死的温度,幸运的是天上没多少云彩,热辣的太阳至少能让体感暖和一些。
近半小时,泡在海水里的人终于熬不住了,一人煽动集体开始往帆船上爬,严重超载后胡洲早已经让船上的人把网绳梯收上来,只留了几根绳子放水里,可是船上人实在太多,船身吃水太紧,水里的人稍一跃起便能够到船护栏。
胡洲特别害怕沉船,但无论是劝说还是斥责都无用。
船周围溅起一阵阵水花,水里的人将帆船围成了一个圈,能感觉到船开始摇晃,这种摇晃如果持续下去肯定没好结果,一旦压舱重量失衡,船很容易就会翻。
船上的人开始慌张,动嘴无用于是开始动脚,将那些爬上一半的人一脚踢回水里,有些劲儿大的人硬是扛了几个人的脚力,那可是对生的渴望所激发出来的力量。
“别踢了,你们别踢了,下面的也别爬了。”一位大叔用英语表达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局面终于稳定下来,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大叔身上,他重新穿上救生衣,看来是打算换水里的人上船。见状周围有几个人会意后也打算这样干,胡洲佩服他们的勇气,也敬佩他们的献身精神,可是这个选择很可能是有去无回的。
“船长兄弟,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为什么都这久了还没有救援消息。”同胞问道。
“再等等吧,我的人在呼叫附近船只,方圆几百海里有船只经过就能收到。”
“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联系到救援吗?如果船只没留意电台呢?或者设备损坏了呢?那我们就只能这样干等着?”
胡洲沉思了片刻,这条航线本来就船少,货轮和游轮也不是说想碰到就能碰到的。
一声枪响,在船尾处一颗信号弹直插云霄,在几百米的空中闪耀出一点光亮,随后抛撒出滚滚红烟,心里一动,这应该就是希望之光吧。
看到信号弹燃烧的那十几秒时间,没有人再胡来,都静静地盼望着奇迹快些降临。
夏明又发射了第二颗信号弹,比第一个要射得更高,不过放出的橙烟要小几成,这是能求救的最后手段了,如果上天足够眷顾,就会立马派一艘大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