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出去直奔御书房,曾南紧紧的跟在她身后,一脸正色警惕。
路上宫女太监侍卫见到她纷纷行礼,她边走边问道:“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吗?之前让你准备的红绳,已经弄下去了吗?”
曾南与她半步之遥,快速的回答:“我们已经策反禁卫军一半人员,最难弄的就是慕家将。”
阮棠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怎么区分策反和不策反之人?御书房守护皇上的禁卫军你们策反多少人?”
曾南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鸡同鸭讲般道:“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就会有人出现,绝对力保殿下安全。”
阮棠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点了点头,加快了步伐:“那就现在叫你们策反的人,无声无息的干掉没有被策反的人,我身后只跟着一个你,你不觉得太危险了吗?”
曾南闻言浑身一震,掷地有声的应道:“是!”
言罢信号烟柔碎在空中,散发出渺渺青烟。
阮棠嘴角划过一丝苦笑,赌,原来是有风险的,不管赢了还是输了,最后承担后果的只有自己。
皇上不在御书房,不在大殿之上,而是在坤宁宫,慕一鸣带了百多号人进宫,现在驻扎在坤宁宫外,有将近千人,也就是说,皇上已经不信任禁卫军,只相信慕家军。
曾南并没有把红绳子让他们带上,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执行她对于他的叮嘱。
阮棠深深的看了一眼曾南,心中已明了,冰冷的说道:“对于死亡,每个人都是聪明人,你不例外,我也不例外。”
曾南垂下头颅:“属下誓死保护殿下,不让殿下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阮棠反手银针直接扎在他的臂膀上,眼神冰冷而又凶狠:“从我出太子东宫的那一刻开始,你就知道我不是你家的殿下,回去告诉你家殿下,天下我帮他赢,后果他自负,希望他别后悔。”
曾南脸色大骇,被银针扎的臂膀麻痹没有知觉,“殿下……”
“滚!”
阮棠简单意骇对他说斥喝。
曾南跟着她的脚步骤然间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她顶着自家太子殿下的容颜往坤宁宫走去。
心痛的无以复加,阮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里的疼,对着手按在剑柄上的慕一鸣额首。
慕一鸣对他恭敬执手行礼,她经过他的时候问道:“慕少将军,对于你的救命恩人阮棠,在生死的时候,是不是会网开一面?”
就算已经早知道,她还是忍不住的要问,仿佛不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她心里就不得过,放不下。
慕一鸣犹豫了一下,应道:“救命之涌泉相报,她曾经冒大不韪救我一命,这个人情我理应还。”
“一命还一命你也在所不惜?”阮棠心里暗骂了一声傻子,都被利用了,还跟自己一样傻的这么可悲。
“对!”
慕一鸣声音里充满了坚定。
阮棠呵笑了一声:“真是一个小傻子,让你的人小心些,我先进去了。”
慕一鸣心往下一沉一下,一丝违和感涌上心头,在看太子殿下时,他已经进了坤宁宫。
坤宁宫院子里站满了皇上的仪仗队,皇后的贴身宫女贝兰跪在主殿门口,见太子殿下来,干涩的嗓音呼喊:“殿下,您走,您赶紧走啊。”
阮棠回转身体,仪仗队的太监和侍卫齐刷刷的一转堵住了门口,贝兰见状面若死灰趴在地上啜泣。
阮棠缓缓的走了过去,她现在的身份是太子,是赫连衍,她顶着他的一张脸,来迷惑皇上,来替赫连衍扛下一切。
伸手推开房门,皇上就坐在主殿之上,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面色威严,不怒自威:“皇儿,你来啦,朕等你一天了。”
阮棠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皇上,你非得置我于死地不可吗?”
皇上微怔,没想到他这一次问的如此干脆利落,张口无情道:“皇儿是说的什么话,不是朕要你死,是你在惦记朕的性命,朕身为真龙天子,不能被你这逆子杀害。”
“那我身体的这些毒呢?”阮棠心在滴血,她在这里拖延时间,赫连衍现在应该再继续他的行动了。
阮棠顶着赫连衍容颜质问皇上:“从小到大,你让我不死,每一年都有毒药给我吃,每一种毒药相互压制,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痛快?”
“就是为了你的儿子?就是为了你心爱女子的儿子?你就把我置身于最危险之中?”
皇上阴沉的一笑:“朕给过你选择,让你选择一个最富庶之地,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你却不愿。”
“是你打破朕对你的疼爱,明知道朕多年来,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继承人,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越了规矩,把自己当回事儿,手伸的够长,企图染指朝政,朕能留得了你吗?”
“既然不能留,为什么还让我选择做一个懒散的王爷?”阮棠嘲讽的说道:“您不是自相矛盾吗?我的母后,当今的皇后,嫁给您二十几载,兢兢业业的管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要无情的杀了她?”
“朕赋予她荣华富贵,就有权收了她的荣华富贵!”皇上目光凛然:“更何况,你真的以为朕对你下毒,是一层压着一层?你太天真了,你身上的毒一半是朕下的,另一半是你母后下的。”
阮棠心蓦然间一疼,整个人抽搐了一下略弯的腰,皇上看到他的样子得意的一笑:“你的母后一直在与朕抗争,现在你杀了你的母后,朕看你还如何翻身。”
阮棠略弯下的腰,彻底的弯下了,一切和她想象的没有任何出入,皇上就是要让赫连衍背负着杀母的罪责,受天下人唾弃。
皇上站起来走到阮棠面前伸手摸在她的头上,慈爱的说道:“皇儿,要怪只怪你自己贪心不足,不能怪朕,朕从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你这太子之位不会长久。”
阮棠弯腰蹲在地上低低笑了,皇上手一僵硬:“你在笑什么?”
阮棠缓缓的抬头,痛得双眼通红地望着皇上:“皇上,你从来都不了解你的儿子,从来都不了解他。”
“什么意思?”不妙的感觉蔓延在皇上的心头,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他杀了二十多年都没杀掉的人。
“字面上的意思!”阮棠随手拍掉他抚在自己头上的手:“你为了你自己心爱的女子的儿子能做太子之位,就把一个无辜的人,置身于每日在煎熬之中,你当真薄情的很。”
皇上的眉头皱成川字,使劲的盯着他,想从他眼中找出违和之感,找了半天,发现不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铁板钉钉你杀了你的母后,你以为你还有反身的机会吗?”
“我当然有了!”阮棠用力的一挣脱,手中的银针扎在了皇上的脖子上,皇上的身体一软倒退,跌坐在椅子上,全身无力,双目浴裂,“你不是那个畜牲,你顶着那张畜牲的脸,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