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挑了个位置坐下，又点了餐。
隔壁几桌客人还是频频投来视线。
苏晨星漂亮的狐狸眼扫过隔壁兴奋的两个女生，又懒洋洋的收回来，没去理会。
她纤长的手指搭在玻璃杯杯壁上，看起来颇有几分闲散随性的意味，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题跟顾怀瑾这个沉默冰冷的男人聊天。
顾怀瑾依旧是一块冰山的样子。
他倒是都会答应苏晨星抛出来的话题，只是话也不多，冷冷清清的。
不过苏晨星却觉得这样刚刚好。
不吵。
她尤其讨厌那种话多得停不下来的男人。就像陆南言那种，聒噪。
（无辜陆：喵？我做错啥了我好久没出场了！）
等了一会儿，点的餐送上来，两人安静的用餐。
苏晨星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一个陌生的国际电话。
她没打算接，就任由它这么响着。
顾怀瑾抬眸看了她一眼：“不接？”
以为是吵到他了，苏晨星便抬手挂掉，顺便解释了一句：“大概是骚扰电话。”
顾怀瑾就没再问。
但才过了没一会儿，苏晨星的手机又再次震动了起来。
她的记忆力很好，即使刚刚只扫了一眼，但她知道，这就是刚刚打过来的号码。
“这年头骚扰电话还这么执着么？不接不罢休？”她吐槽了一句，放下刀叉拿起手机，又跟顾怀瑾道了句抱歉：“不好意思啊，接个电话。”
顾怀瑾表示没意见。
苏晨星想着就是个骚扰电话，说说两句让人死心就行了，就没避开顾怀瑾，直接接通。
没料到电话里传出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晨星。”
冷漠的、疏离的，但又肯定的一个称呼。
顾怀瑾眼见着坐在他对面容颜明艳的女孩面色瞬间变得僵硬，搭在桌面上的纤长手指也无意识的蜷缩起来。
很防备，又很无措的一个姿态。
他浅浅的蹙眉，可看着她手里的手机，还是忍住了没出声询问。
苏晨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早就忘记了这个女人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了。
可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她还是一瞬间就辨别了出来。
晨星。
硬邦邦的，不带任何感情。
父亲和程书还有叶妤繁他们叫她星儿，身边的普通朋友叫她星星，连店里的员工都是。
只有她，从一开始，就从未对她亲密过。
晨星，自己吃饭，不要闹脾气。
晨星，滚去你的房间写作业，别在这里打扰我。
晨星......
这一瞬间，苏晨星好像恍惚的看到了那张和她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以及那张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弃。
明明，她应该是最爱自己的人。
手指无意识的微微颤抖，苏晨星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
可没想到，她还是在意的。
“喂？晨星，你在听吗？”电话里的人迟迟没有听到回应，又问了一句。
依旧是冷冰冰的语调，不带分毫的感情。
苏晨星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也用平静而冷漠的声音去回应：“你有事吗？”
电话里的人被电流干扰没有察觉，可坐在她对面的顾怀瑾就是明显听出来了她嗓音里面细微的颤抖。
电话里的人也不在意她的冷漠，甚至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直接就问道：“我听说这一届‘Dream’的冠军是你。”
苏晨星一顿，心下了然了。
她就说那么多年毫无音讯，这个人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找她呢。
原来是这样啊。
漂亮的狐狸眼里迅速划过一抹自嘲，还有黯然。
还好，她没有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期望。
一点都没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压下心里涌起的所有情绪，开始装傻充愣。
但对面的人没给她装傻充愣的机会：“别装了，我都查到了。第八届‘Dream’服装设计比赛，冠军S，中文名苏晨星，出生日期2000年6月9日，地址中国西市。”
她详细的将查到的信息都说了出来，每一条都附和苏晨星的信息。
苏晨星没什么情绪的笑了一下，那就不装了。
“真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和生日。”
“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来法国，我给你最好的平台和导师。”对方说道：“以你的天赋，完全可以成为一个顶尖的设计师。”
“怎么？当年为了追求你所谓的梦想抛下了我，现在又想要我回去了？”苏晨星垂下眼眸，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因为我得了个冠军？”
对方并不否认：“我这里有最好的资源，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发展，你不心动吗？”
“不。”苏晨星冷漠又干脆的回了一个不字，飘移的目光落到了对面的黑色西装上，像是才恍然想起对面还坐着个人似的。
“我对你说的那些不感兴趣，你也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早在十三年前，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她说完，也没等那边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垂眸看了一眼恢复了壁纸状态的手机屏幕，她这才收回情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抬眸对顾怀瑾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顾怀瑾看穿了她笑里的勉强，顿了顿，只应了一句：“嗯。”
什么都没多问，也没露出好奇的神态。
他依旧冷漠，不动如山，可却让苏晨星生出了想倾诉的欲|望。
“顾先生，你说，名和利的诱惑，真的那么大么？”她问。
这一瞬间，顾怀瑾仿佛看到了对面小女孩的脆弱和低落。
她原是一朵张扬艳丽的玫瑰，昳丽浓郁，可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她似乎变成了一株脆弱的小花，苍白无助，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他靠坐在沙发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想了想，说道：“对于有些人来说，名利是他们毕生的追求。”
并且，永远不会得到满足。
“有什么好的？”苏晨星轻嗤了一声，小脸上的讽刺越发明显。
顾怀瑾说道：“有人是为了欢呼掌声，有人是为了金钱地位，有人是享受被人巴结奉承的感觉。说到底，也是个人的追求罢了。”
就像有的人梦想是做一名伟大的科学家，而有的人是想成为一个名利双收的人。
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苏晨星说：“我不是看不起追求名利的人。”
“我只是讨厌那些自己追求名利，还要把别人当成她追求名利的工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