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让沐宣提高了警惕。
有关于江南三大家族的事情,难道张肖是在打三家的注意?
当初一个白家就富可敌国,陈家、李家加起来也有半个李家那么厉害,三大家族的财产让人难以想象。当年三家合谋打造占领苏州府乃至整个江南市场,若不是因为李家和白家破灭,或许现在江南之内还是这三家说了算。
江南经济发达,其内产业更是数不胜数,特别是绸缎与瓷器两样,远销海内外,为三家带来了无数财富。
沐宣看向李衮,等候着他开口。
“李衮你怎么说?”
许久不见李衮开口的沐宣,还是忍不住询问。
现在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李衮笔下不听,淡然开口,“他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下官确实是有错,不过下官没有什么好狡辩的。至于陈喜与泰和掌柜萧云盛为什么要大量的收购和贩卖粮食,下官不得而知。”
陈喜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他竟是没有一点想要反驳的意思。
难道他就不怕杀头吗?
已经看淡生死的李衮,眸中略过一抹杀意,直勾勾的盯着陈喜,“陈喜我劝你还是将如何与张肖合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以免像我一样做了别人的替罪羊,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番话,让陈喜迷茫了。
他真的放下了所有。
就连最后的反驳都不想要了。
陈喜没了救命稻草,伤心欲绝,拿着脑袋往地上重重的撞,“小人说……是那人说了若是小人不将十万担粮食准备好,就,就要我陈家所有的家产,还有小人的性命,小人不得已这才攀咬,小人所言李大人与那神秘人的事情是真的,他和小人一样都受到了威胁,万望大人能够还我们一个清白之身……”
这些话,倒是真的。
如果他接着反抗,能够得到的下场只会是比李衮还要惨。
张家人就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魔,他们不管你是生是死,会接受怎样的惩罚,只知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操控他人掌控生死,这就是张肖。
不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地方官,都逃不过张家人的魔爪。
沐宣一拍惊堂木,怒喝道,“给本官一五一十的说来,那人到底是谁!”
“小人,小人不知道,只知道那神秘人的伙计称呼他为老家主……”
陈喜这样的小喽啰,哪里知道张肖的名字。
还未等沐宣开口询问,李衮将写好的自述上呈沐宣。
这是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张肖,又是如何得到张肖帮助,从而走进庙堂,成为金科状元的事情,都写了出来。就连前两日被张肖要挟,李衮也都写了出来。
沐宣扫了一眼罪证,眉头紧锁,“李衮你可知道这一份罪证要是上呈皇上,你必死无疑?”
天底下又有谁不怕死的。
而他却主动的将自身罪证给说了出来。
一切,皆是因为自身罪孽深重。
他知道如果他不说出来,将来也会有人帮他说出来,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将自身的问题交代清楚,旁人如何做想,凤知洛如何惩处他,已经是后话。
“下官知道,”李衮自行将官帽给摘了下来,毕恭毕敬的放在桌面上,“下官甘愿受到惩罚,不论是什么,下官都愿意接受,还请相爷不要放过一个坏人,将张家人绳之以法,保家卫国!”
“李衮,你……”
沐宣哪里知道李衮会这么仗义,不让他为难。
自行脱冠,一门心思的求死。
李衮跪在他的面前,等待宣判。
“来人,将他们二人关进大牢,待本相调查清楚,再行定夺!”
沐宣将那张纸折叠好,放进袖中。
衙役将陈喜、李衮等人打入大牢。
堂堂苏州府知府,就这样被打进了大牢。
待沐宣回到了白家之后,魂不守舍,心中藏着太多太多的事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白沫沫见状,笑问道,“沐相爷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是那个不长眼的惹你了?”
除了李衮还能有谁。
现在的他是知道了李衮是李卿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他却亲手将李卿的亲人送进了监狱。
这要不是因为李卿,沐宣也不至于如此伤感。
“皇后娘娘,能不能,能不能别杀了李衮,他再怎么说也是知错就改,而是还当堂指证张肖,也算是有功……”
沐宣的话,让白沫沫陷入了沉思。
果然,这件事还是出了问题。
李衮他审时度势,将自己的罪行公之于众,不给他们添麻烦,可是换来的是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惩处李衮。
若是凤知洛在这里,或许凤知洛会杀了他。
白沫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咬着牙暗暗下定决心,“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不过他必须要协助咱们找出张家人。皇上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了许久,咱们不能因为他是小卿的堂兄,而忘记了自身的使命!”
人生中,充满了很多迫不得已。
“好,我会让他主动配合,皇上哪里就请娘娘帮忙。”
沐宣开始对她有了隔阂,毕竟是一件为了别人的事情。
平日里沐宣皆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没个正行,可是现在,他表现得有些不一样。
这一场梦,他永远都不愿意醒来。
活在梦中,就能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她。
白沫沫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或许,不开口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当天晚上。
沐宣带上好酒好肉,来到了大牢之中,看望李衮。
此时的李衮身穿囚衣,没有了朝服加身的他,没了往日的威严,脸上似有疲倦之色。
牢房门打开,李衮看着光鲜亮丽的他,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笑容。
“你来了。”
“你好像知道我要来?”
沐宣将酒肉摆放整齐,冲着他微微一笑,“在这里住的可舒适?”
大牢之中,多的是蚊虫鼠蚁,充满着一股霉臭味儿。
哪里能好过。
李衮伸了个懒腰,随意坐下,“在这里住着,可比在外头提心吊胆的强多了,我早就应该来了,只是一直放心不下,现在我算是释怀了,因为我知道除了我还有人在牵挂着小卿。”
人死了,可是活着的人对他的思念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