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见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就如同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老头摇了摇头。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波泽国的温莎公主,只是那双眼睛完全是黑色的,还有黑色的眼泪在不停地流着,看起来诡异又吓人。”
刚刚的贵族滔滔不绝地讲了有大半天,不过随即也就再次沉默了下来。大家无话可说,这个时候,老头也忙完了,主动挑起了话题。
“到下一个镇子的路大约还有一天,我就给你讲讲我遇到的你的母亲。”阎夺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葫芦,自己先喝了一口。
“小子,你喝吗?”他转头问那个贵族男子。
讲完了温莎公主的事情,他的面色好了一些,二话不说,接过葫芦就大口吞咽。
“我们都以为她害了什么怪病,但是按照波泽国的医疗水平,她也不应该会跑到这么落后的砂金国来找医生啊。”
阎夺生不管贵族男子,转头给逸麟讲。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阎夺生拍了拍脑袋。“我也想不通。”
“但是看她的样子,仿佛刚刚受到了什么惊吓,精神不太正常,一个劲的说胡话。”
老头叹了口气。“那小子说的话一点不错,温莎公主是各国中出了名的温柔聪慧,不少王子贵族都盯着她呢!但是此时这个公主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在说什么呢?”逸麟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嗯......我想想。”老头思考了一会儿以后接着说道。
“她是被人从王宫中劫持出来的......还有她看到了一扇门,黑色的,黑雾笼罩,有各种动物与生物的花纹......她被一双手拉进了门内......”
“她不断重复这些话,我的好友初步判断,应该是惊吓导致的幻觉。”阎夺生皱着眉头说。
“后来更让我那个好友惊讶的是,她怀孕了,当初可能就是怀的你。”他看向逸麟。“不过更离谱的是,我的好友同时也发现,她还是处子之身。”
“什么?!”一旁的年轻贵族从鼻腔中咳出了一口烈酒。
“您的意思是温莎公主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关系却怀了孩子?”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逸麟。“您确定您没有胡说?”
“我的好友是正统大医师,我相信他的判断,他不可能说谎。”老头挑了挑眉。
“那恐怕就是某种神物,和神匠逃脱不了关系。”
这个大陆上基本所有人都把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归结于神物,神匠。
“不是他,我很好奇这个事情,后来还专门去找他确认了,他向我保证他完全不知情,他也没有打造过类似的神物,那个老头虽然很神,但是胆子却不大,更别说去绑架一个大国的公主,更别提这件事当初在各个国家内闹得沸沸扬扬的。”
“还有,逸麟你去落檐国神匠那里去干什么?”阎夺生问逸麟。
逸麟把在砂金镇金阵的事情对老头讲了。
“哼。”老头露出一丝冷笑。
“甲买国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逸麟,老头我奉劝你一句,以后少和那些甲买国的商人打交道,为了赚钱,别说爹妈儿子,就连第二天要吊死自己的绳子他们也会卖给你。”
“的确,甲买国的商人就是如此。”贵族男子也搭话。
“而且那什么移民令也完全是骗人玩的玩意儿,别说那东西根本不是神匠打造的,就是那些商人找神匠做了个噱头,哄骗普通人的罢了。”老头不屑一顾。
“移民令不能得到神物?也不能移民?”逸麟长大了嘴巴,那,花儿不就等于......
“当然,只是得到各国一个口头承诺而已,再叫几个人跳出来宣扬一下,那些傻子一样的人自然络绎不绝。”
这时候逸麟才想到,按照花儿奴隶的身份,根本配不上那一个高贵的“移民令”,看来只是人家随意施舍的,而且还并未有任何作用。
想起了那甲买国王子肥肉堆积的脸上的恶心笑容,逸麟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金阵叔,花儿,都被欺骗了。”逸麟喃喃自语,握紧手掌,心中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怒火。
“我要去甲买国救回花儿。”逸麟对老头说。
“放弃吧。”老头叹了口气。
“甲买国的人得到的东西是不会放手的,再说了,只是个奴隶女孩而已,说不定人家会比之前过的更好。”
“而已?”逸麟皱了皱眉,猛地一用力想要站起来,腹部缠绕的布料却浸染出了一大片鲜红的血液。
“之前的女人和孩子也一样,为什么在你们眼里,说舍弃就舍弃了?”
“因为那是最好的办法。”老头看了逸麟一眼,淡淡回答。
“你看不到他很痛苦吗?”逸麟指了指身旁的贵族男子。
“看不到,我只能看到他解脱了。”老头叹气。
“解脱?”逸麟摇了摇头。“这叫解脱?”他努力爬起,抓住身旁贵族男子的衣服。
“你告诉我,你解脱还是痛苦?”
男子低下头,不做回答。
逸麟愣住了。
沉默许久,他再次回到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呆呆的坐回原地,他在思考,又是哪里不对,为什么自己理解不了他们的意思。
“那是个侍女,我喝醉了酒,和她发生了关系,然后有了孩子,我的良心不允许我伤害她的时候还要让他死在我父亲手下,所以我逃跑了。”
贵族男子低声给逸麟讲述。
“这一切都不是我自愿的,而是......而是......”他说不出话来。
“我的确是个废物,是个杂种,是个无药可救的正义者,我冷静下来才懂得阎老先生的苦心。”
贵族男子语气低沉。
“逸麟,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还小,看不透很正常,我们的命运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我也明白,这个侍女是故意把我灌醉的,故意怀上我的孩子的,这样,她利用我的弱点,她就可以脱离奴隶的身份。”
“我的父亲做了和老先生一样的判断,但是恰恰就是我的弱点导致我逃走了,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我的父亲是正确的,他对我有多少期望就有多少失望。”
“这一切我懂,但是逸麟,我狠不下心抛弃她们,也没有勇气这么做。你能说,谁错了吗?”
逸麟听完了他这一席话,脑中昏昏欲睡,他只想要逃避,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让他又憋屈又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复杂呢?”逸麟暗叹。“我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