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离拉着杜怀向卧狐石后面绕去，只发现一白一红两个大毛团就在石头背面躲着。
“居然是两只狐狸。”
杜怀还是第一次在涂山里面见到狐狸。
“不仅是狐狸，还是灵狐。”
朱离说道：“灵狐的皮毛，无论任何时候都会隐隐带着金属光泽，它们的眼神中也含着与皮毛颜色一样的光。”
两只狐狸应该也是来石头下面避雨的，结果不巧正遇上一行人，为了不被发现，它们小心蜷缩在石头后面。
它们似乎吓坏了，就在那眼巴巴地看着杜怀跟朱离。
那头赤狐起身，被这两人发现之后，它想要试图赶走他们，保护妻子。
“嘘，”朱离对着赤狐比划道，然后就拉着杜怀走开了。
石头也没有多大，杜怀他们没有再打扰两只狐狸，再度回到前面。
这两人偷偷摸摸消失了一小会，孙山看他们的表情已经有些奇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顾雪就在身旁，孙山现在满脑子都是些不堪想法，自然觉得杜怀跟朱离没干好事。
杜怀回来坐下，发现楚慕跟赵有仁正在啃自己给他们的肉干。
赵有仁啃了一口，整张脸都麻木了，放弃了继续吃完的想法，楚慕则一脸坚决地忍着口腔中浓郁的苦涩继续着。
“这，我还有几个豆包，楚大哥你不必如此。”
楚怀伸出手拒绝，仔细咀嚼完嘴里那口肉干，他微微颤抖地说道：“小兄弟家的秘制肉干，果然能够强身健体，我吃了几口，身体就充满了力量。”
杜怀体质强盛跟盛巧巧的秘制药膳有不小关系，但那也是从小到大十六年如一日吃那苦的要死玩意养出来的，他一出生喝的就是盛家秘制羊奶，别人家孩子都是喝不到奶就哭，他是一要喝奶就哭的天昏地暗。
以至于杜怀味觉差点出了问题。
不持之以恒，秘制肉干效果不大，楚慕应该是心理作用，但看楚慕吃的那么认真，杜怀还是不忍心告诉他。
这时，孙山带着顾雪突然就要往石头后面走去。
“师妹，你怎么了？”王越立即问道。
顾雪解释道，“孙师兄有些突破坐照的心得想要传授给我，后面清净点，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们正好多讨论一会。”
王越顿时有些萎靡，他早就看出来孙山不安好心，可师妹那么单纯，肯定看不出来那人别有用心，而他又拿什么缘由阻止他们呢？孙山是坐照境，传授顾雪心得，光明正大，而他这么多年还是养气中期，凭什么阻止人家。
杜怀早就看出来这顾雪跟孙山之间，眉来眼去的，现在王越又出口撞破，一处好戏就要上演。
他立刻掏出几个豆包，分给赵有仁，朱离，又把一块肉干放到刚刚拼老命嚼完上一块的楚慕手里。
“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说不就好了，”王越虽然知道孙山要撬自己墙角，但他跟孙山之间差距太大，只能和善地说道，“大家都挺安静的。”
孙山却严肃起来，“王师弟，法不传六耳，这是修行者都该知道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
是，法是不传六耳，但我师妹你为什么就能传？你跟她认识一天，关系就好到一对一指导功法了吗？这些话王越自然是不敢说的。
顾雪见王越有些不对劲，于是说道：“师兄，孙师兄之所以不公开说，是因为有些东西，境界不到，知道了反而会有害，孙师兄交给我的东西，等你要养气圆满，我自然会传给你的。”
“嗯，师妹，你要好好感谢孙师兄的教导。”
王越手中攥着的拳头松开了，整个人都失去力气，就坐在那里发呆。
杜怀心说这戏码不对啊，这俩人真去后面那灵狐不就被发现了吗？
他立刻站出来，“孙山兄，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请你指导。”
孙山心说你是有病吧。“有什么东西你直接问你旁边朱姑娘吧。”
杜怀点点头，“朱离，咱们去后面讨论功法吧。”
朱离赞同道：“正有此意，事不宜迟。”
两人也不拖延，直接就往石头后面去了。孙山愣愣站了半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孙兄，法不传六耳，莫要来打扰我们。”杜怀探了个头。
孙山这个气啊，他好不容易才说服顾雪，正想跟顾雪找个安静地方表示下心意，没想到杜怀跟朱离这么讨厌。
楚慕也是不解，这又整的哪一出，不过只要不起冲突就好，看了看旁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凶徒，楚慕心情舒爽很多，虽然这个人已经因为魔功反噬，失去了理智，不过他身上魔道功法是不会有错的，这可是大功一件，马上他楚慕就能证明自己实力，想到这里，就连嘴中的苦涩都淡了。
可孙山越想越气，这两个到后面就不出来了，光天化日，不，这阴天打雷的，孤男寡女就在别人视线之外好不快活，他跟顾雪就只能陪着三个糙男人还有一个疯子。
当然，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杜怀跟朱离在后面看狐狸，也难免有些无聊。
“话说既然它们这么胆小，为什么不跑呢？皮毛这么光滑，应该不太怕雨吧。”朱离感叹道。
听到皮毛两个字，原本已经适应两个奇怪人类的赤狐毛发都炸裂起来，凶悍地盯着他们，将妻子护在背后。
“听说灵狐能够听懂人话，果然不假。”
杜怀说道：“应该也就只能听懂几个词语罢了，它之所以不动，是因为它老婆要生了。”
“要生孩子吗？”朱离惊叹道，没控制住音量，好在雨势滔天，石头后面的人未必能听到。
“嗯。”
白狐肚子已经很大了，杜怀虽然不精通兽医，但也多少看得出来很快就有一窝新的小生命就要诞生。
“哇，我还以为是它胖呢。灵狐峰又有了一家灵狐，狐族圣山又有了狐狸。”朱离望着卧狐石，“这是个兆头啊。”
“传闻灵狐有着趋吉避凶，辨识人心的能力，它们回到祖地生产，或许预兆着什么。”
这灵狐似乎真的能够感应人心，赤狐安静下来，白狐则好奇地瞅着他们，似乎没有任何恐惧。
突然它们齐齐嘤嘤地嚎叫起来。
“好啊，你们好生不知廉耻。”一声大喝吓到杜怀还有朱离跟一对狐狸，竟然是孙山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们居然在这…”孙山说不下去了，他刚才听到朱离的话语，然后半天又没有了声音，心中无比好奇这对少年在后面干嘛，这才气势汹汹冲了进来，没想到两个人衣冠楚楚在看狐狸。
等下，狐狸？
“孙山，你到底要干嘛？”楚慕跟着过来了，他现在只觉得这个孙山比王越还要可恶，一点都不像大派出来的弟子。
“居然有对狐狸。”
情绪最激动的还是王越，他这次出门，就是因为有跟玉素山有往来的商队告诉他们有人见到了涂山里面有灵狐出现。
“狐狸很奇怪吗？”杜怀询问着身边的朱离，朱离嗯了一声，向他解释起来。
涂山灵狐曾经可是非常有名，灵狐皮毛堪称珍宝，哪怕没有修为的灵狐，皮毛也无惧凡间水火，而且顺滑无比，光鲜亮丽，有修为的灵狐皮毛可以直接用来制作高阶法器。能够穿着灵狐皮大衣，就算在修士里面，也是富贵的象征。
很久之前，曾经因为狐族妖圣的传说，剑州里虽然有偷猎者，但很少有宗派会大规模地猎杀狐族。涂山之中也有着狐族妖修聚集，相当护短，十分不好惹。
狐族较为安逸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两千年前，那时候大周还在九州中跟其他势力争夺天下正统，而落桑剑派就在此时崛起统治剑州，成为剑州有史以来最强的人族势力，当时的落桑剑宗无所畏惧，也不顾及几千年前的妖圣传说，开始在涂山大规模屠杀狐族妖修，杀光妖修，他们又留下弟子，有计划地捕猎普通涂山灵狐，以防杀的过快导致绝种。
当时落桑剑宗靠供应灵狐毛皮跟灵狐幼崽可是赚了不少，后来落桑剑宗被灭，灵狐们并没有落下什么好下场，反而被趁着天下大乱发财的修士直接杀绝种。
就在不久之前，王越通过与宗门有往来的商队得知，涂山上又有灵狐出现，所以他才非要带师妹来涂山，要是遇见灵狐，要么给师妹弄一件狐皮大衣，要么给师妹抓一只幼年灵狐做灵宠，遇不到就当游玩了。
没想到就因为这次进山，让王越遭到前所未有的屈辱，现在狐狸真出现了，王越百感交集，就是没有应当有的喜悦。
孙山上前一步，却被杜怀拦下。
“你要干嘛？”
“你要干嘛？”
孙山指着两只狐狸说道：“那可是两只灵狐，其中还有一只天价的白狐，好在我过来看到了，不然岂不是要被你独吞。这天地造物，有德者居之，大家一起发现的，你们瞒着不告诉我们，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看这狐狸这么肥，皮毛成色还这么好，现在灵狐这么稀缺，它皮毛起码价值千枚灵珠，你们两个想要独吞？”
千枚灵珠，楚慕脸色都变了，对于坐照境修士来说，那可是一大笔巨款，赵有仁奋斗一辈子都未必能有这么多钱，就算七个人分，那也是天降横财。
“等下，”顾雪突然说道：“那头狐狸是不是怀孕了？”
这话一出，孙山更是激动，“灵狐幼崽可以卖出去当灵宠，比灵狐皮毛还要贵！赤狐幼崽上千灵珠，白狐可能过万。”
赤狐已经愤怒到极限，它完全炸毛，不顾一切要把妻子护在后面，而白狐像是感应到什么，始终拼命对着孙山嚎叫，声音里充满恐惧。
孙山也不理会它，场中突然陷入长久的沉默。
一道电光照亮众人各异的面孔。上万灵珠，足以让平时满口仁义道德的修士变成比饮血凶徒更可怕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