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远有点怀念无涯,他觉得和无涯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但无涯走了。
从清河村离开,道远沿着山路而行。雨一直淋漓的下着,道远身在雨中,一层灵气旋绕包裹着他,使他踏水不湿鞋,雨不沾衣裳。
随着道远洗魂小成,心神凝结成小念头,可以暂时以神魂御使桃木剑。此时的桃木剑经过道远的神魂浸染,也在剑锷上浮现出纯阳二字。道远神魂融入纯阳剑中,可以清晰的感到纯阳剑的欣喜。
纯阳剑这是已经产生剑灵了,虽然还很弱小,但却已经发生了质变,不在是法器了。难怪上次道远被幻脸鬼槐迷住,纯阳剑会自行示警。
道远每走一段路,就会登高探查四方。妖魔不会在县城里作乱,因为县城有着阵法守护,还有最低也是人仙修为的道司驻守。所以零散的妖兽要是敢去县城,绝对是送死。要是大规模集结,道庭立即会派遣大军镇压。
道教五洲政教分离,互不干涉。道庭主管洲内修行世界,而人皇则主管凡俗世界。二者平行,各成体系。道庭在每一座城镇都设有道司,保一方安定。各大道脉也有类似的守土之责。
所以星辰散人才会对十方道人说:还是好好招待道庭问责的监察使吧。
其实连云观也有类似的责任,只不过暂时都被青云观担下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人族要追杀我们,为什么要把我们生生镇压,不得自由,不得光明。我本已经窥得一丝天妖门径,却被长春和十方两个道贼抓住,困在云梦泽中,四百年不见光明,浑身妖力被逐渐抽离。我自打出生没害过一个人族,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落得如此下场?”
道远无言的看着一只老猿在圆月下指天发问。猿身如同干尸一般,皮包骨头,形销骨立。一处从胸口到后背的贯穿伤口有些显眼。
他回答不了,老猿也不是对他发问。在林间行走的他,被一道通天彻底的剑光差点晃瞎了眼。
然后没有丝毫考虑危险便朝着剑光的方向追去。正好看到一只如同干尸的老猿,在山巅圆月朗照之下,指天喝问。
“天道无情,这是你的命。”从天际传来一身冷漠的回答。
“哈哈,如果这是命,那有朝一日,你也会在命里陨落。哈哈,如果是命运主宰了这一切,你和我有有什么分别,都不过是命运的玩物罢了。我妖族被被人族替代主宰神州,那终有一天人族也会被别的种族代替。我们都一样,哈哈,我们都一样。”
山巅上,老猿状若疯魔,笑声刺耳。然后笑声渐歇,终至无声。干枯的残躯仰天挺立,风吹不倒。
“嗖”的一声,从林子里飞出一个道人,拿着一个混元棍朝老猿头上敲去,嘴里大喊“邪魔妖怪,人人得而诛之。”嘣的一声,混元棍被老猿头骨震了开来。那道人被震的手掌发麻,双臂发抖。却却难掩面上喜色。
因为他瞧出,老猿已经生死。拿出一个芥子袋就将老猿装了进去。这具妖将残躯到云水城,可以换到一笔惊人的财富。至于那位高人,应当不会和自己这样的晚辈抢东西吧。
道远看着别人后来居上,捷足先登。并没有觉得后悔。老猿口吐人言,指天喝问对他震撼太大了。
在道远印象中,妖魔鬼怪是一种专门捕杀人族的天敌。人族天生就要和妖族做对,见面后就必须分出个生死。从他下山到现在的所见也应证了原有对妖怪的印象。
可这印象却在今夜被指天怒喝的老猿打破了。如果一只妖从不害人,那它应该受到被人族猎杀的待遇吗。命中注定妖就要被人族猎杀吗,一只口吐人言,从不害人的妖和其他吃人害人的妖应当受到同一份的待遇吗。是什么规定了这一切,为什么妖要吃人,人吃肉食和妖吃人有分别。
道远小脑瓜子里闪出了许多的问题。这些问题他想不明白。唯一有点清楚的就是,他不能不吃肉。
也许某一天鸡鸭鱼,猪牛羊,都会造反,当了纪元的主人,然后向今天修士这样猎杀妖怪一般,猎杀他。但道远很明白,自己不能不吃肉。练武需要旺盛的气血,肉食就是补气调血的最好的药。所以道远想要练武就必须得吃肉,还有就是他喜欢吃肉。
道远很佩服老猿,因为老猿竟然能忍住自己妖族的吃人天性。可老猿最后还是死了。命运什么的对道远太远了。他根本不懂。不过他觉得,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变成了那个没有现身的上仙,再遇到一个类似老猿的妖怪,自己也不会心慈手软。会照样毫不犹豫的挥剑杀妖。或许这也是命吧。
道远来到老猿原先所站的山巅之上,一种恨天不公的强烈煞气充斥其上,幻现出一头魔猿,赤目獠牙,仰天捶胸嘶吼。
道远气血被煞气刺激的疯狂运转,虎拳不由的打了出来。“嗷呜”一声虎啸吼出,道远的精气幻化成一只斑斓巨虎,跃之空中,和魔猿幻想对峙咆哮起来。
魔猿幻象感应到了道远精气所化的巨虎。咆哮一声后,就像道远的虎影扑去。猛虎闪身想躲,却没能躲开,哀鸣一声就被魔猿扯掉了半个身子。
虎影被破,道远脸色就是一白,但依旧拳路不停。剩下的半节虎身上,虎首突然回头,咬住魔猿的一只手臂。魔猿气的挥动手臂,将虎影提在空中,直接撕裂开来。
虎影化作一团团虚影后再空中汇聚,又显现了出来。只不过个头比原先小了许多,却更凝实逼真了。
魔猿不依不饶,欺身而上,挥拳便打,一股暴虐的风随之在山巅呼啸。道远在山巅狂风之中,拳脚一招一式都打的极其稳当。
虎影嗷呜一声,却是不退反进,直扑魔猿的赤色双眸。啪叽一声,魔猿伸手就将扑向自己的虎影拍落。然后一脚踏了上去。虎影顿时破碎,化为流光飞如道远的身躯之中。
道远正好打完一边虎拳,身子一软,就从山上滚了下去。歇了好半天才站起身来。
道远在这座山头停了将近一个月,每日习练虎拳,精气凝结虎影去撩拨山巅残留的煞气魔猿。一个月后,道远精气凝结的虎影朝着魔猿怒吼一声,直接扑向魔猿的脖颈。魔猿伸手一拦,却被虎影冲过,整儿幻影似一个气泡被戳破,渐渐随着山风消逝,山巅只余下一只斑斓猛虎,望月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