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惠安县的时候,道远特地去找了一下陈二黑,结果寻觅无果。不知是死于妖患,还是迁移到后方去了。这是他收的第一个弟子,还是有些特别的感情在的。
回去的路上,道远一边习练纵地金光,一边游览山水。神魂敏锐的感受着天地自然万物的灵机,在一点点的沉淀。气血在身躯内不停奔流,道远已经能感受到那层薄膜,只要冲破那层薄膜,自己的肉身必然会产生奇妙神秘的变化。
每日于朝暮之间,便盘膝而坐,缓缓采炼阳气。灿烂的光辉洒在道远身上。确有那么一丝那不疾不徐,从容闲适的有道真仙地风范。
一路上也曾碰到几个小妖卒,道远随手就收拾了。扶危济困的事情遇上也是能帮则帮。遇上喜事,含笑立在旁边念诵一遍祈福经,遇上白事,也肃容站在一旁,念诵一遍往生经。
不知不觉,来到水原郡的时候已经十一月末了。道远原本白皙的脸盘,山下打滚了一年多后,黑了一些,却依旧显得有些秀气。身量有一米七八,筋骨结实,外人觉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后生,竟是一个未满十四岁的娃娃。就连道远自己,经过惠安县大战后也忘了自己的年龄。
长大或许就这样,只是一瞬间的事。与之相同的,还有变老。云水城的客栈掌柜,惠安县的酒道人。或许还有父母……
道远原先的道袍早就在与妖兽争斗中毁了,现在穿着是一身藏青色道袍,上面汇有除尘的小法阵,勉强算是最低级的法器吧。
望着直插霄汉的云阁以及浩渺无际的碧湖,静静待了一会,而后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而在此时,云阁中某处栏杆上,一个身着华衣的俏皮少女,拄着头,呆呆的看着远方,不知想到了什么,亦是噗嗤一笑,搅乱了轻轻流动的云雾……
又走了一个月,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春节。母亲正在念叨,“赶明年开春给老大把房子修好,就能把连云镇王家的闺女给老大娶过来。到时候可得好好热闹热闹。唉只是苦了小二,现在还不知在哪漂泊,小二还这么小,那袁老道也真是狠心,就那样给放下了山,说不准是将道远给人贩子卖哩……”说着说着就摸起了眼泪。
“说甚哩,袁道长是什么人十里八村谁不晓得。你见过逢年过节往咱家送银子的人贩子?袁道长是真心把咱小二当亲人哩,小二是去游历去了,游历完也就回来了,就像老大,在原武县学手艺,今年也不没回来吗?”父亲在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可小二啥时候才能游历完回来啊?我昨儿个还梦到他缠着我要零嘴吃呢,肯定在外面饿着了。”
“你就会瞎想。”将烟锅在炕边敲了敲,卷了卷眼袋,放在一边,喝了口桌上的浊酒。
道远在外面叩动门扉,开口涩声叫到,“爹,娘,小二我回来了。”
父亲听着声,手一抖,酒樽离手,咕噜噜不知滚到哪里去了。扯过大衣,趿拉着鞋就跑了出去。母亲随后紧跟着。
打开院门,夫妻二人都有些愣神。“爹,娘,我小二啊,你们不认识我啦。”这一开口,夫妻才认了出来。
“还真是小二,咋长这么高哩,我都不敢认了。”
“那是你,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你胡说哩,你也愣住了。”
夫妻二人一边拌嘴,一边把道远拉进屋子,借着灯光细细打量着道远。虽然身量大变,可还是原来那张脸。
“真是小二,真是小二。”母亲一边笑,一边眼泪又流了下来。
“哭甚哩,好好的又哭甚哩。”父亲颤抖的手不自觉的也抹了抹眼角。
“快来,快来,娘给你留着好些吃的呢。”
说着转身一阵窸窸窣窣,拿出了各种小孩子零嘴,都是他小时候爱吃的。
道远拿起一块放到嘴里,湿湿咸咸的液体,布满口腔里,哽在喉咙上。
“爹,娘,我也给你们带了一些水果,你们吃吃看。”说着从袖子一颗一颗的拿出两枚灵果。
“我们又不好这口,你自己留着吃吧。”母亲一如既往的话语。
“你们不吃我也不吃。”
“吃吃,你这孩子。”
“唔,当家的,这果子咋这么好吃哩。”
“是好吃,我从来没见过,不便宜吧。”
“便宜的很,就是种的地方离咱们这儿很远,所以爹娘你们才没吃过。”
“说的也是,货到地头死,还庄稼粮食可靠。”
“这果子吃下去怪舒服的,浑身暖暖的,就是又有点晕,有点像喝醉了酒”
“我也是,有点困了”
夫妻二人打了个呵欠,就昏睡了过去。这是灵果滋养神魂肉身,有些上头,并无妨碍。道远将爹娘身子摆正,拿出被子盖好后静静地炕边看了好一会后,才化为一道金光,向连云山遁去。
山间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月光比平时更白了三分。
何方道友来此,此地由我青云观驻守。不可擅自游遁。
一位身着蓝色海青道袍,头戴纯阳巾须发皆白的老道立于一处山头,对着道远朗声招呼。
“古剑师叔,从今天开始您老就能卸下担子回青云观养老了。这连云山地窍,我连云观道远自己来镇压,这连云山,我连云观道远自己来守,就不劳烦古剑师叔了。这有一瓶凝阳丹,一瓶聚魂丹,算是我连云观对青云观这些年看护的报酬。”
“竟然是你小子!出去了一年,竟然成长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鬼仙巅峰了。可你口气也太大了,我这个做师叔的怎么也应该教你懂得什么叫做敬畏,免得你重蹈仙人的覆辙,累及宗门。”
“师叔若有赐教,道远一定不敢怨言。”
“哼,休逞口舌之利。”
剑决一捏,一柄法剑放出毫光,冲天而起,随后古剑向道远一指,法剑就携着风声向道远射去。
道远身形一闪,化为一道金光,就闪到了一边。“古剑师叔还是拿出点真手段吧,也好叫师叔知道,道远在外一年多也不是白混的。”
古剑见此,脸色一黑。本想着使三分力教训一下就行,削削道远的气性,。没想到被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索性用上七分力,让道远吃个苦头。心思闪动,神魂之力汇聚,“镇!”一股属于人仙特有的威压就落在了道远身上。“看剑。”法剑再次向道远射去。不过这次无声无息,可速度却比上次快了不止一倍。
“师叔,得罪了。”道远告罪一声,浑身气血疯狂运转,“嗷,”的一声虎吼,一股尸山血海的煞气在道远身上爆炸开来,直接把古剑的镇压冲破,然后手握纯阳,在极速刺来的法剑上一磕,就把法剑上面的灵光破去。
古剑脸色大变,满嘴苦涩的说了一声“道武同修。”
“师叔,这两瓶凝阳丹和聚魂丹还请您带回青云冠。连云观从今日起,再度,回归了!等上几日,我作为连云观观主,自会登门拜访青云观,重修同门之好。”
古剑将一枚玉牌扔给道远,然后袖袍一挥,将两瓶丹药收起。再没看道远一眼,转身就走,三两个呼吸就下山去了,道远一直躬身,待彻底感应不到古剑后才直起腰板。
循着感应,道远在后山找到一处巨大山洞,有着阵法环绕。道远将玉牌祭起,阵法在洞口留出一条通行道路。道远没有犹豫,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里面曲折环绕,每隔一段路都镶嵌着一颗明珠,所以并不显得黑暗。最后来到山腹之中,一口深潭处于当中。道远气血汇聚眼部周遭穴窍,凝神细看而去,果然潭水下游动的几丝黑气,越往下越多。
还想往下看,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赶忙收回目光。果然是地窍,下连幽冥,直通地表。据说上古时期,幽冥中也有生物,经常顺着地窍来到陆地上,肆意猎杀地表上的各类生物。后来被当时的妖族费了好大代价才永久的封印在幽冥中,再没有出世。
道远心里想着关于地窍的传闻,手上却丝毫不慢。将阴阳尺从储物袋中取出。指尖灵光汇聚,轻轻在尺上一点。阴阳尺就开始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块,最后变成一副阴阳鱼图。
“去。”道远轻喝一声,阴阳鱼图就向着地窍深潭飘去,最后稳稳停在地窍深潭上空。丝丝缕缕的黑气开始从地窍深潭中飘出,进入阴阳鱼图中。而后经阴阳鱼图分化,黄色的浊气下沉,淡白的清气上升。
道远细细感知,淡白的清气与空气相融后,正是化为了修道必需的灵气。同时也感受的人道功德,虽然不多,却是胜在日积月累。
只要守着这个地窍,可以说道远地仙之前几乎不用为修行的资粮发愁。果然是个宝地,也只有这样吧,才能撑起一个小道脉。
道远细细感受了一番,就转身离去,他还没见袁师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