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叫窦奶奶吓得半死,不说魂飞魄散也起码惊飞了两魂。现在再后悔刚才不该气窦奶奶也晚了。他下意识的给自己这边的门上了锁,抓着窗户上的扶手暗暗用了力气,手心一把湿汗。
司机在高速飞驰的时候最忌讳情绪波动过大,车毁人亡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
这玩意可不能当玩笑开,周杰还没开始享受生活呢!万一这个娘们儿使坏......
周杰不禁后怕,嘴巴闭的比河蚌还紧。窦智慧可是性情中人,不高兴了什么缺德事都干的出来。
早几年窦奶奶的前男友因为金融问题背了一屁股烂账,窦奶奶二话不说,变卖家产倾囊相救。
最后两人也没走到一块,搁一般女人,怎么不得哭闹一番,要回来一点是一点?
可人窦奶奶绝对是个女中豪杰,敢爱敢恨。出了那么大事,说不难受不别扭那是假的。
认识周杰的时候,正好是窦奶奶这辈子最大的坎儿。是她无家可归,一屁股卡账最费劲的时候。
周杰当时认真被窦智慧的气度震撼了。
折于颜值,服于气魄。活了半辈子他很遗憾自己的身边怎么就没有这样一位女中豪杰替他来把两肋插刀?
有一种女人天然娇俏,温柔优雅,骨子里却桀骜不驯,野性难驯。大概每一个有些情怀的男人都会希望身边能跟随这样一个女人吧!
但是,说到搞对象。没事打打炮可以,结婚还是算了。不怕女的赚不来钱,就怕她一屁股烂账。
谁没事二婚舍得送几十万的豪礼去?周杰心里标准的婚礼,应该就是你看我合适,你就拎包过来住。什么喜酒旅游的花哨调调都一切从简吧!
窦奶奶和曲尤尤的鬼心眼完全就是大海与小溪的对比,各有千秋。只不过到了周杰这个岁数,小溪总是更容易张扬他的欲望。而大海依然难以驯服。
周杰不想再在海面上浪费时间,马上就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守着溪流钓钓鱼就挺好。过日子还是得脚踏灶台实实在在的在菜市场里掰菜叶子。
“周杰,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不想离婚!”
窦奶奶就是那么想的,她不会离婚的,宁可丧偶也绝不再接受离婚。她对婚姻的态度有些执拗。
“谁想离婚,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咱俩那过得叫日子吗?”
周杰痛心疾首的说:“找媳妇不是为了挂在房间里鞠躬的。你看看你,晚上两三点不睡觉你非得绣花。弄得家里都没人来串门了,平时程程来你就四五个菜的做,老二在家你给他吃的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再后怕周杰提起儿子也是一肚子邪火,声音不自觉的朝上抬高了八度。狭小的空间里刮躁的耳朵嗡嗡作响。
窦奶奶开着车,听着周杰絮絮叨叨数落自己的不是。人有时候就是贱,周杰安生的坐着不说话的时候窦奶奶患得患失,等他开始碎碎念叨逼叨没完没了的时候窦奶奶的心反而落地了。
“你那脚怎么样,咱先上医院吧!前面咱就下服务区,先看病不行住一天再走不迟!”
周杰那正义愤填膺,冷不丁窦奶奶提起要带他看病。周杰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还在等着窦奶奶反驳自己,比如经常挂在嘴边上的那句:“你那意思我要毒死你们家老二呗!”
他都想好了怎么换新台词卷她的时候,窦奶奶突然拿医院说事了,周杰也是那么大的人了,况且自己身上并没有多少钱,又胀又痛的,刚才忙着吵架都忘了这码事了。
这会感觉突然归位,红肿的部位着火一样的疼。周杰是个比较娇气的男人,这会突然再让他哎呦哎呦的喊疼,他倒有点叫不出来了。
唉,早知道一开始就该哎呦哎呦叫几声才对。
嬜哥送走了对象,自己拿手机的照着摸黑上了楼。这边快拆迁了,大伙住的不像前些年那么仔细。嬜哥是个干净人,一路躲着灰尘。
他离过两回婚,两次失败的经历让他对未来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养父母从来不瞒着他的身世,他也从来不跟哥哥们比。
即便没有将军大伯跟海归兄弟的陪衬,嬜哥的条件在现在的社会里也当得起一声“优质”。
他附和现代人的择偶标准,有车有房没爹没娘。自己是公司高管,两次婚姻都没要孩子。这个男人给人展现的永远是他开朗,犀利自由自在的乐天派性格。
仿佛一个没有破绽的球,碾压烫贴着别人的苦难。群里多数耿直的人都是嬜哥的好朋友,那些胆子小又纳言的饮食男女借助嬜哥的巧嘴甄别时弊。
“妹子,昨天来了跟对象在一起,说话不方便,你老没出来聊天了,最近可好?”
“不好!”优雅风情小萌女几乎是秒回的,可见手机一直抓在手里不是正在聊天就是一直在等人。
“出了什么事?别急你慢慢说咱一块想办法!”
“嬜哥,我怀孕了!”优雅风情小萌女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
嬜哥一时不知道是该祝贺还是劝她不要哭。现在的女人啊,没法说。
很多都是说自己找对象不介意对方的条件,其实心里还是打算给自己找个有钱的男人,养着她。等俩人一接触,发现对方其实是真的没有钱,就扯词把男的踹了。
她们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爱财,反而到处说男人不好,显得自己不是个私生活混乱的女人。借着新男网友的同情心寻找下一个猎物。
嬜哥知道优雅风情小萌女跟大漠孤烟(兰志民)俩人搞对象的事。大漠孤烟跟嬜哥是好友,俩人又是同行话题比较多,从新菜品的研发到找媳妇的标准,天南海北无话不谈。
“我可能叫人骗了!”
你看开始了吧!嬜哥感觉有时候比女人还准,从最近优雅风情小萌女没事老找自己私聊,他就看出来自己很可能是她的下一个目标了。
“那么严重啊,怎么了?”
“我搞了一个对象。没房子。开始的时候我挺喜欢他的,可是他比较忙总是感觉不到他。后来我心凉了。他生意开始不行了才反过来找我。”
郁海燕讲述的是一个过程,从亢奋到冰冷的原因。自尊心的故事,爱的成分却不多。长篇大论,嬜哥洗漱完毕点了棵烟靠在床上,看来今晚不寂寞了。
“实际上他长的不错,就是没房子,我们俩在一起了他说弄个公租房。我没嫌弃过他,可是最近有人告诉我说他可能又移情别恋了,我心里好矛盾。嬜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听上去,郁海燕并不算个物质女人,甚至甘于清贫。嬜哥听过大漠孤烟的描述。都是男人,叫一个普通自制力的正常男人对着郁海燕那种身板,反正嬜哥是爱不起来。
“孩子从来不应该是筹码,这种事情你自己考虑好,别听别人搅合,很多人看着是为你好,心里不定怎么想的呢!妹子,这我太明白了!”
郁海燕对这个劝解还是比较认同的,虽然她并不认为杜晓梅是存心拆散她跟兰志民,但是也难说人家准就有没有隔岸观火的心态。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谁会真的关心谁啊!嬜哥说的对,自己得有主意。郁海燕心情舒展了一些。
她决定周末的时候抽空去一趟吉祥饭店,以准新娘的身份去会会那个老大岁数的朱琳。
说起来恐怕朱琳还不认识郁海燕呢!上回只是远远的看了那么一眼。
即便是他们俩真有事,郁海燕也要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专为恶心恶心他们俩,一对儿狗男女。
兰志民头天晚上就回了老娘家,守着老娘住了一宿。
“妈,我想跟你说个事!”
要跟郁海燕分手兰志民必须先得到老娘的支撑,他知道老太太盼孙子盼得要神经了!“
“你说你的,老太太带着老花镜正在案几前跟着电视里学画牡丹。最近通体舒泰,心情好连笔下的牡丹花也跟着娇艳起来。
“嗯,妈,你说要是我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办,不是郁海燕。她太胖!”
“又喜欢上谁了,可不能三心二意的啊,这种事哪有没事老换人的!”
老太太住的两室一厅一直没有装修,到现在还是水泥地面,绿色的窗棂下玻璃鱼缸里养了几把水草。
叫一群霓虹灯给咬的秃了毛了。兰志民心里暗暗给自己提醒,下回来得给老娘再带把水草。
“我跟你说几回了,那水草得单养,要不单养鱼,你鱼缸里放点石头。要不就单养草。这鱼都吃水草,能养的好才怪!”兰志民拿着网子四处围捕缸里的霓虹灯。
老太太赶紧过来,手里的毛笔敲着他的脑袋:“放下放下赶紧给我放下。那里头有怀孕的母儿,你别来回霍霍我的鱼!”
“我给你换个岗好养草啊!”
“我不用你,我拿草就是为了给母鱼吃的!”老太太等着兰志民坐回床上才不放心的撅着屁股看看自己的母鱼:“你才说的胖子是郁海燕啊,怀孕哪有不胖的!”
“不是那种胖,没怀孕她都比孕妇还肥!”
“是啊?减肥呗!”
比起孙子老太太心里更疼儿子,儿子喜欢的当妈的就能凑合着喜欢。
“不是那个事,我还是喜欢女的瘦一点。唉,妈,我要是给你找个瘦点的儿媳妇回来怎么样?”
“你找谁都行,关键是得给咱家留后!”
“嗯,就是比我大!”
“你先安排好郁海燕吧,她饶不了你。你说的这个瘦的叫什么,干什么的?大几岁知道疼人就行!”
“啊,是,跟我同行也是餐饮业,离婚,有个儿子马上十八了,顶我大八岁!”
“不行!”兰妈妈反对的很坚决,老太太一激动,手里的毛笔不小心把颜料沾上了身。
“哎呦,你看看,新坎肩还没出过门的。我告诉你啊,三岁为上限,别竟弄乱七八糟的女人上我这领。人郁海燕怀着了,怎么也得等我抱上孙子。到时候只要把孩子留下,你俩爱怎么着怎么着!”
兰志民碰了一鼻子灰,其实他这次就是专程来叫老娘给自己下决心的。他那个事不好弄,一个是心爱的女人,一个是传宗接代。
快四十岁了,兰志民想要个他自己的孩子。
本心里,兰志民不想伤害郁海燕,他也觉得郁海燕的情况更适合婚姻。
可是又舍不得小瓶子,俩人如胶似漆正在热恋中。老娘的严肃刚好明确了兰志民心底朦朦胧胧的纠结。
实在不行就只能是丢车保帅了。
我妈不同意。
这一句到哪都能抵得上一万句。他并不是想坑骗小瓶子,谁叫他舍不得姐姐离不开妹妹俩都想要呢!
兰志民自认为自己算的上至情至性的好男人。可他大概是忘了,至情至性这词用在爱情里是一对一,而不是一对N。
什么时候一对N了,对哪个女人都至情至性,那就跟周杰一样,只能算的上是个渣男了。纠结,将来还短不了受夹板气的危险。
所以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有小瓶子自己没事给兰志民找借口,替他开脱。她看到的兰志民温柔体贴,仗义又有本事赚钱。
大众眼中的兰志民,花心滥情,始乱终弃,脚踩两只船。他拿着自己的苦衷把两个女人玩弄的团团转。小瓶子看不出来,郁海燕却比她明白的多了。
郁海燕跟兰志民之间的爱情成分微乎其微。介于喜欢和各取所需之间。两人都不挑明,说出去多不好听。
杜晓梅天天跟董树平分析郁海燕的感情,董树平听都听烦了,她还翻来覆去的唯恐自己漏了什么没说到的细节。
“哎呦,我的好老婆唉!你操心人家别人的那些事干嘛,咱又不是居委会的,管的着那段儿吗?”
杜晓梅对董树平的态度非常不满意:“董树平你什么态度,你怎么那么没有原则呢?你不能凡事都以你们男性视角去分析吧!”
董树平让鱼刺卡到了嗓子,自己咳咳咳咳的怎么也吐不出来:“我就是男的,你叫我怎么说。哎呦,吃鱼的时候别说这个,快闺女,拿醋,给爸爸掰块馒头!”
“半碗醋,爸爸你少喝啊,胃口会难受!”
妞妞把馒头递到董树平手上看着地上的小米说:“可怜的小米,你的饭都叫你姥爷抢了,今晚上不行妈喂你吃条鱼吧!”
杜晓梅站在开放式阳台上晾衣服:“你别喂鱼给狗吃啊,它消化不了,卡了鱼刺就要狗命了!”
“怎么这么少,这不管事,还在嗓子上呢,妞妞快再给爸爸拿块馒头!”
“人就剩下一个馒头了,你吃下半拉,回头小米就得饿着!”妞妞递过馒头抱起小米不乐意的说。
“这穷孩子,你爸爸重要狗重要!”董树平使劲撸着脖子愤愤不平。
“都是命,怎么竟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杜晓梅,不行,你快换衣服,咱俩开车上医院吧,扎死我了,一个大馒头下去还在嗓子眼卡着了,你拿上钱,叫大夫给我弄出来吧!”
杜晓梅这才意识到严重,忙拿了高光的手电筒过来。董树平已经乖乖的仰着脑袋张大嘴等着了。
“啊!”
“啊!”
“妈,咱家老董不会叫鱼刺卡死了吧,我可不想十几岁就没了爸爸!“妞妞抱着小米凑过来。
董树平有洁癖对狗毛过敏。一只手巴拉着嗓子乌拉哇啦的喊着:“抱走抱走叫它离我远点!”
董树平口水流出来好多,杜晓梅看着嫌恶心。伸手抻出来桌上的餐巾纸,给他堵在嘴巴上,董树平自己拿着擦。
“死不了,我看见了,就在嗓子边上,拿镊子就能拔出来。”
杜晓梅关了手电筒的光,董树平才坐好了,胡撸着脖子:“你妈全能,这回省钱了!”
“酒精在哪放这呢?得消毒!”
杜晓梅跑到卧室乱翻,她们家的东西平时都归董树平保管,杜晓梅跟妞妞只负责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