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叶泷问。
“苏郁。”
“你知道我叫什么了吧?”
“是棺材上那个名字吗?”
“对。”
“叶泷。”苏郁叫了一声。
“嗯。”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冷吗?”天上下着雪,苏郁裹着冬衣,叶泷却穿得很单薄。
“不冷。”叶泷说。
可能血统纯正的恶魔后裔体质都比较好吧,苏郁想。
叶泷的银灰色头发确实相当漂亮。
两人又安静地赶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出现了一座小酒楼。
周围是一大片白茫茫的雪域,只要这座酒楼孤独地立着。
门前没有马厩,几个仆人打扮的人站在外面用手拉着马匹,浑身落满了雪。
“我们要进去吗?”叶泷问。
“进去吧,前面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有休息的地方。”
两人从小门走进酒楼。
外面还是下午了,酒楼里已经点起了灯。大堂里人很多,靠里侧有一个小台阶通上二楼。
台阶旁有一张躺椅,躺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眼睛半闭着,像是动一动就会散架。
老人面前摆着一整盆烤猪,已经有几块肉被割掉了。
一个中年男子歪坐在酒楼中间,手里端着酒杯,头发肮脏凌乱,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洗了。
剩下几个人只是在有说有笑地吃东西。
苏郁和叶泷坐在仅剩的两张位子上,问伙计要了点烤饼。
“老东西,还不给我准备点水让我洗个澡,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客人都熏走了?”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对躺椅上的老人说。
老人没有理他。
嘎吱,门被推开了,又有两个年轻人走进来。
两人显然也是头一次来,好奇地打量了一会儿,看楼下没位子了,准备往楼上走。
“吃点烤猪再上去吧。”伙计赶紧过来拦住他们。
年轻人不明就里,呆了一下抄出腰间的刀,准备割猪肉。
“换把刀吧。”老人忽然说话了。
年轻人又愣住了。
“这老头麻烦得很,不喜欢别人用沾过血的刀碰他的肉。”中年男子又懒懒地说“偏偏他鼻子灵,十年以内沾过血的刀他都闻得出来。”
“哪来那么多事。”年轻人不耐烦了,就要往楼上闯。
老人的嘴微微动了一下,两个年轻人忽然不动了。
周围的酒客见怪不怪,继续吃饭。
“啊!”齐刷刷的惨叫忽然爆发,年轻人飞快跑出了酒楼。
“这个糟老头子。”中年男子说。“你们两个也是头一次来吧?”
“我们吗?”苏郁往周围看了一圈。
“还能有谁?你们来这里是花钱的还是赚钱的?”男子瞥了苏郁腰上的刀和铲子。
“这里还能赚钱?当伙计打工吗?”苏郁问。
“去吃一块老头子的猪肉,上二楼看看吧。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姑娘也可以上去。”
苏郁拔出悲乎,走过去割了一块猪肉,老人没有阻止。
味道一般。
苏郁拉着叶泷上了二楼,小阁楼比大堂小得多,一个人也没有,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油纸。
苏郁靠近一看,每一张上都写着一个人的名字,配有或简约或精细的画像,名字下面标着价钱。
“这是悬赏令吧。”苏郁小声说。
出现最多的名字叫隆玛,看画像俨然就是楼下的中年男子。其次是维提塞恩家在北境的负责人,老维提塞恩的长子辛格.维提塞恩。
噔噔噔。
又有人上来了,苏郁回头一看,是楼下那个中年男子。
“这小酒楼是个杀手聚头的窝点,我看你配着刀,应该不是专门来吃个饭吧。”
“我还真是来吃饭的。”苏郁说。“你是上面这个隆玛?”
“自我介绍一下,北境最大的义军坂镇军统领隆玛.鲁休。北境里有头有脸的人基本都认识我。”
“义军?”
“就是反抗维提塞恩家的军队。”
“维提塞恩家的人不管你?”
“怎么可能?每天都有人悬赏我的人头。不然我也不用在这酒楼里一呆两个月了。”
“在酒楼里就没人杀你?。”
“这就是你不懂了,整个北境都不可能有比这酒楼更安全的地方。”隆玛一脸醉意“楼下老头定的规矩,酒楼里禁止斗殴。”
“这老头难道连维提塞恩家都惹不起吗?”苏郁心中暗喜,脸上却依然是不感兴趣的神情。
“就北境来说,就算是辛格那个兔崽子酒楼里也要规规矩矩的。不过老头从来不把手伸到酒楼外面。”
隆玛继续说“你也是出来闯荡吗?”“是啊。”
“带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想不想找个方向的住处?”
“当然想。”
“酒楼一共有四个房间能住人,我两个月前开始排队,今晚就能住进去,想不想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找找这墙上有没有楼下坐我对面几个人的画像。”
苏郁还隐隐约约记得那几个人的脸,盯着墙看了一会儿。
“有四张。”
“那是维提塞恩家派来杀我的杀手,他们天天守在酒楼里,我不能出去,你帮我把他们杀了,我就把房间让给你,你还能领到四笔悬赏,怎么样?”
“我不会打架。”苏郁还不能完全信任对方,故意掰着谎。
“少装蒜,我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能不能打看步伐就能看出来,你走进来那几步灵动扎实,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隆玛道“而且也不用你做什么,主要还是我自己动手。”
苏郁看了叶泷一眼,叶泷正看着墙上的字发呆。看来是不能指望她提意见了。
不过现在自己确实需要一个安全的住处,能攒点钱当然更好。
“需要我做什么?”
苏郁和叶泷先下了楼,还是回原来的位子坐下。过了一会儿隆玛才下来。
他先是喝完了剩下的酒,随即抓着头发嚷道:“不行,受不了了,连个澡都洗不了。”
一个酒客走了出去。
隆玛也出去了。
又有两个酒客结伴离开。
苏郁抓起一块烤饼,走到门口却不出去,只是盯着门外啃饼。
寒气透过小木门吹在苏郁身上,苏郁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