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个可能不太妙的想法简直就是呼之欲出,可向叠叠却不敢提起半个字眼,只能寄希望于在这方面明显经验见长的徐子昂。
只是,一个扭头,在看到徐子昂苍白的脸色之后,向叠叠才发现自己可能是错了。这傻孩子,怎么表现得比他还怕?
“先松开你的手。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算怎么一回事?”向叠叠嫌弃地瞄了一眼化身为树袋熊的徐子昂,对方此刻缩着脑袋,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之前的豪气干云都去哪儿了?
向叠叠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一些勇气来。打从听到那声巨响之后,他就在刻意闪躲,不仅是整个人所站的方向,就连目光亦是如此。可现在,装聋作哑显然是不起作用的。
咯吱的细微声响,是向叠叠自己才能听到的动静,他慢慢将僵硬的脖子扭到了正前方去。天知道,他有多么恨骨传声这个东西。就连自己的身体器官都能变成吓破人胆的帮凶,他又要找谁说理去呢?
待看清前方白瓷地砖上的东西之后,向叠叠整个人就是忍不住的一个激灵,所有的惊吓与不安都慢慢顺着脊柱攀爬上了大脑皮层,他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疏解不开的冷意。就好像,有什么如蛆附骨的恶心玩意儿贴在了肌肤上,正在一寸寸啃噬着自己的血肉。
极度的惊惧之下,人的表现却是会过于“冷静”的。因为,可能是连本能的反应都忘记了。也更有可能,是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大脑已经处于濒死状态了。
徐子昂哪里知道此刻的向叠叠是如此地弱不禁风,只以为对方不声不响,是无惧无畏。惶恐错乱中,他似乎都看到了向叠叠身上所散发出的一层金黄色光辉。如此挺立笔直的身形,如此临危不惧的气场,他想,没错了,此人应该就是救苦救难的伟大先驱。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书本上的东西都活了起来,感受到了路德金那著名演讲场面背后的一颗蓬勃激昂的心脏,也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霸气所深深感召。原来,大佬都是天生的!
“妈诶!救命啊!”徐子昂涕泪横飙,一言不合就再次倚挂在了向叠叠的身上。他两只修长的手臂可能是钢筋混凝土做成的,眼泪鼻涕有可能是502强力胶,还有,这小子又是吃了什么智障丸长大的吧?
向叠叠挣了挣,不争气地流下一行热泪:“放开我!”放开他,他要抓紧去逃命了才是真的。
许是这边二人的一唱一和太过精彩纷呈,前面地面上趴着的东西抬了抬脑袋,朝着二人歪头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虽不整齐却密集的牙齿来。
怎么?难不成这家伙是在卖萌?向叠叠被自己脑袋中灵光一闪的恶趣味给恶心到了,他只能一把拎起徐子昂的衣领开始往后退,咬牙切齿着挤出几个字来:“你给我闭嘴,你这么大吼大叫的是想把那怪物引来吗?”
他完全有理由联系到动物园里的猴子。若是对它们不理不睬,那两者自然相安无事。可若是发出什么声响,对于对方而言,便是一种激发对方做出行为的信号。而信号一旦发出,谁还会去管信号背后的初衷呢?
徐子昂这个沙雕,是不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向叠叠开始怀疑,上天派徐子昂来做他的室友,是想整死他的。
“跑,跑啊!”徐子昂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哪里有什么充满圣母光辉的玛利亚,有的不过是一个吓破胆连逃命都忘记了的向叠叠罢了。
偏偏这货还单纯地发蠢,关键时刻给他来了句:“你敢确定我们这样做不会激怒它吗?”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绕开电梯,重新拐到了来时的旧路,向叠叠行动力不弱,只是惊骇太过,因而喘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抬了抬下巴:“那边。”
“不成。”徐子昂指了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出来:“走这边才保险。”
如果时间允许,向叠叠真想丢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让徐子昂自行感受一下,你脑子该不是有坑吧?
放着宽敞大路不走,哪里偏僻哪里阴暗去哪里?向叠叠本想着再挣扎一下来的,可不过一个恍惚,徐子昂拔步远去,只留给他一个不得不追赶而上的背影:“你等会儿我。”落单在这个时候是更不明智的决定,便是要倒霉,反正也有一个徐子昂陪着呢。
建造这座楼不知是干什么用的,向叠叠只知道它的确是非常大,甚至不亚于今天白日看到的。又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在一座楼里打转,是真的碰到了鬼打墙?
“回头,去找你们……”向叠叠二人钻进了一条窄窄的通道里,空间有些逼仄,但所幸的是,那东西并没有追上来:“去找你们小江哥冒死谏言一个,钱可不是这么省的。”
言罢,向叠叠才扶着膝盖站直了腰身,手指则指了一指天花板:“不能因为它偏,就连电都不给啊!抠死算了。”
吧嗒一声,清脆响亮,在这格外寂静的环境之中被放大了数千倍,顿时就吸引了徐子昂二人全部的注意力。
举起的手发抖不止,向叠叠不自觉地连说话的尾音都在发颤,可面上却是一派强装出来的憨笑:“还还真是有求必应啊,这说着就来电……”来电个鬼啊!有什么黏腻湿润的东西已经顺着他的指尖开始往下淌了,触及肌肤是一种透心的凉意,用手指头都能想到,总不会是平日里喝的水这么简单吧。
徐子昂缓缓地抬起自己僵直的脖子,眼睑都因为高度的紧张而痉挛了起来,就在勉力视物的视线里,豪不意外地,正对上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而那东西就好像能读懂人的心思,在徐子昂无法移动的注视下,缓缓摊了开来,由一团朝着四面八方扩展,大有将这一片天花板全部遮住的样子。
“跑,跑。”徐子昂几乎是嗫嚅着说出这个字眼的,又拼命地攥紧了向叠叠的手腕想要用蛮力将他带离这可怕的穹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