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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中午下班,王宏利故意晚走一会儿,他怕碰见闫玉凤后,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他会感到很尴尬。大多数男人可能都会有这样的通病,追求一个女人,一旦失败,就羞于再见到这个女人了。

王宏利无精打采地走出校园,果然大街上一个学生和老师都没有了。王宏利骑上摩托车,加快速度回家。到了家里,父亲王俊秀和母亲赵学红从外地回来了。父母一见王宏利,都笑容满面,王宏利猜度,这次父母到蒙古收购皮货,一定很顺利,应该又没少赚了钱。

“爸爸,这次蒙古之行,还算顺利吧?”王宏利坐在了王俊秀的对面,与王俊秀唠嗑。

“顺利,当然顺利,这次从蒙古收购的皮货,价格非常便宜,到了沈阳的市场,以二倍的价格出手,一下子就赚了好几万。怎么样?宏利,你想好了吗?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辞掉民办教师,跟我和你妈妈一起跑买卖如何?”王俊秀说。

“爸,我当民办教师挺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呢?我喜欢当一名教师,爸,您老就不要再逼我了。”王宏利说。

“好了,好了,你一回来,就逼儿子,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们都长期不在家,儿子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呢?”赵学红走过来,嗔怪王俊秀说。

“我这不是想让宏利子承父业吗?”王俊秀说。

“好了,别说了,今天呢,我们不在家吃了,我们到饭店去吃去!好好给我儿子改善改善。”赵学红说。

“好,那我们就去饭店!”王俊秀表示同意。

“好吧,我下午还要上课,我们快去快回。”王宏利说。

三个人走出家门,坐上了王俊秀的汽车,王俊秀开车,来到了康元镇最大的饭店——大众饭店。

今天中午,来大众饭店就餐的客人还真不少。赵学红选择了一个雅间,三个人进了雅间,坐了下来。早有服务员过来招待,递上了菜谱。赵学红拿过菜谱,也不问别人,为每个人点了一道菜。一个汆羊肉,是王俊秀最爱吃的;一个拔丝土豆,是她最爱吃的;一个锅包肉,是她的儿子王宏利最爱吃的。

赵学红又为每个人要了一瓶饮料,也是分着要的。为王俊秀要了一瓶健力宝,为自己要了一瓶杏仁露,为王宏利要了一瓶雪碧。主食要的是家常饼,当然是王宏利最喜欢吃的。

赵学红对自己的家人爱吃什么,早就了如指掌,所以,她点什么饭菜,一家人都没有什么异议。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王俊秀依然延续他的话题。

“宏利,你今年都二十六了吧?趁着没过三十,跟着我熟悉一下做买卖的套路,等过了三十岁,你就可以单独做买卖了。我和你妈呢,慢慢岁数也大了,就想在齐齐哈尔或者沈阳开一家皮货店,老守田园,经营一家皮货店就行了,不想再出国去跑了,应该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宏利,你也看到了,皮货这种商品,各国之间的差价很大,利润空间也很大,用不几年,你就成为百万富翁了,这不比你当民办教师强多了。你说你当一个民办教师,每个月才发给你三十块钱,连你买粮食的钱都不够。宏利,听爸爸的话,跟爸爸一起做买卖好吗?”王俊秀可谓苦口婆心。

“爸,我刚才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吗?我喜欢教师这个职业,我这一辈子,就想当一名教师了。”王宏利态度坚定地说。

“你——你——”王俊秀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用手指着王宏利,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看看,看看,一回来就逼孩子,有事好商量嘛,着什么急呢!干什么不是一辈子,只要宏利喜欢,他愿意当老师,就让他当老师得了。”见父子俩又要吵起来,赵学红赶紧当和事佬。

“当老师能挣到大钱吗?不被饿死就不错了。”王俊秀说。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我们家在康元镇已经是首富了,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赵学红驳斥这王俊秀。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做一个康元镇的首富就满足了?为什么不努力成为齐齐哈哈市的首富呢?或者是黑龙江省的首富呢?或者是全国的首富呢?你呀,就是鼠目寸光!”王俊秀数落着赵学红说。

“我就鼠目寸光了,怎么了?我支持儿子的选择!”赵学红的脾气也上来了。

“你支持?你支持?你就耽误儿子的前途吧!你!”见赵学红动了脾气,王俊秀只好服软,说话的语调了变柔了,声音也变小了,他小声地嘀咕着。

男人让着老婆,可以理解为怕老婆,是减小家庭矛盾升级的重要原因。赵学红见王俊秀只是小声嘀咕了,知道他不敢再叫板了,就转向了王宏利。

“宏利啊,你喜欢当老师,就当老师好了。最起码当老师比较稳定,还受人尊敬。以你的能力,将来转为正式教师,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呢,宏利,你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明年就二十七岁了,就要奔三的人了。古人说三十而立,你也应该尽快成家立业了。你看,你喜欢上谁了,跟你爸和我说说,我们找个媒人上门提亲去。”赵学红说。

这就是做父亲和做母亲的区别,做父亲想的是怎么样样让儿子有事业,有成就,能挣大钱,能养活自己;而做母亲的呢?强调的是怎么样督促儿子建立一个好的家庭,好早一点让她抱上孙子。

听赵学红这么一说,王俊秀又找了可以让王宏利接受他的观点的突破口,他立即说道:“是啊!是啊!宏利,你都撂下二十往三十奔了,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建议,跟我做卖买,也该做出一件让我和你妈都高兴的事来。也就是说,你如果想不辞掉民办教师的工作,那就快点给我们领回一个媳妇来,也好让我们放心。我看这样,我就给你半年的时间,对,就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的时间内,你把媳妇给我带回来了,我从此不再谈让你辞掉民办教师跟我做卖买的事,但是,我是说但是,如果半年内你做不到,你就必须辞掉民办教师的工作,这是我最终的态度了。宏利,你说行不行吧?我这可够照顾你的想法的了。”

“好!俊秀,你是说,如果在半年之内,宏利他处上对象了,你就不再坚持让宏利他辞掉教师的工作了,是不是?”赵学红追问王俊秀一句。

“然也!然也!如果宏利他半年内还没有处上对象,那就只好辞掉民办教师的工作了。”王俊秀说。

“宏利,你听到你爸爸说的话了吗?你敢不敢迎战?”赵学红看着王宏利问。

“半年之内?也太短了吧?爸,妈,搞对象的事,可急不来,你们的儿子也不能挖到篮子里就是菜不是?”王宏利说。

“儿子,就你这条件,搞个对象有何难,答应你爸,只要你搞上对象,你爸爸就没有任何理由逼你辞掉工作了。”赵学红一个劲地给王宏利使眼色。

王宏利见母亲大人都这么说了,只好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们,在半年的期限内搞上对象,但是,你们也应该答应,我搞上对象了,你们就不再逼我辞职了。”

刘金伟不仅养猪是一把好手,做饭也是一把好手。很快,在张玉珠的帮助下,午饭就做好了。果然是万元户的家庭,刘金伟家的电器就是比张玉珠家的多,不仅有电视机、收录机,刘金伟家居然还有了冰箱。而张玉珠家里呢?只有一台收录机,还是这几年张玉珠回来后添置的。与刘金伟家比起来,张玉珠家确实比较寒微。

饭做中了,刘金伟和张玉珠开始坐下来吃饭。刘金伟拿出他珍藏了几年的一瓶白酒,他要与张玉珠好好喝两杯。

三杯酒下肚,张玉珠和刘金伟的话就多了起来。

“玉珠同学,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我们初中毕业都快七年多了,我真想念我们初中时的同学啊!”刘金伟说。

“是啊,七年多了,也该聚一聚了。上次我们议论的话题,搞一次同学聚会,不知能不能实现。”张玉珠感慨地说。

“恐怕很难实现。我打听过很多同学,大部分同学都像你一样,在外面打工或经商,有的在深圳,有的在广州,有的在上海,也不知道他们过年回来不回来,看来,想要把全班同学都聚齐了,真是难上加难。”刘金伟说。

“哎,金伟,你的梦中情人在东平县城的一家商店当售货员,你知道不?”张玉珠今天之所以留下来吃饭,就是想单独跟刘金伟说说翟志丽的事,他想撮合刘金伟和翟志丽在一起。

“谁?你说谁?”

“你的梦中情人翟志丽啊!”

“她在哪里?”

“在东平县城的一家商店当售货员,这下,你听清楚了吗?”

“哪家商店?”

“好像是鑫鑫百货商店。”张玉珠说。

“难怪啊,我到八里铺村办事,顺便打听一下翟志丽,都说她不在家,原来是在东平县城啊,我还以为她也出去打工了呢。”刘金伟说。

“所以呢,你要抓紧时间,赶快到东平县城去找她,再晚了,她可就要成为别人的老婆了。”张玉珠说。

“早知道她在东平县城,我早就去见她了,还能等到现在?今天的酒不能再喝了,事不迟疑,玉珠,我们改日再喝吧,我下午就去东平,去见翟志丽,把的心里话说给她听。”刘金伟有些等不及了。

“对对对,这酒不能再喝了。我们抓紧吃饭,你一会儿好好准备一下,去见你的梦中情人去吧。”张玉珠说。

“好,那我去盛饭。”刘金伟说着,站起来去厨房,盛了两碗饭,一碗递给张玉珠,一碗留给自己。

两个人开始吃饭。

张玉珠吃的很香,而刘金伟却没有任何食欲了。她现在的心思,全部在翟志丽身上了,他恨不得立即飞到翟志丽身边,向她表白。

刘金伟草草地扒拉几口饭,就把碗放下了。他跑到洗漱间,刷牙、洗头、洗脸,等他回来,张玉珠还坐在那里没有吃完。

“玉珠,这样,你慢慢吃,吃完后把餐具帮我收拾下去,然后呢,你就不要走了,在这里帮我照看猪场,反正猪场的工作流程你都清楚,一切就拜托你了。”刘金伟说完,也不能张玉珠答应,早已走进卧室穿戴整齐,骑着摩托车奔东平县城而去了。

刘金伟走了,屋里只剩下张玉珠一个人了,他吃完饭后,把餐具收拾下去,并在厨房里洗刷完毕,就又回到了客厅。

客厅的柜子上,放着一台收录机,他找出一盘磁带,放在录音机的磁带卡里,他插上电源,摁下播放键,优美的歌声就从音箱里流淌出来。这首歌是电视剧《渴望》的主题曲,歌词很好听。

歌词中唱到:“……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地生活,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问询南来北往地客……”

毛阿敏高亢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也把张玉珠对闫玉凤的思念给强烈地引发出来。他回忆着他与闫玉凤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也忘情地跟着唱了起来。

“……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他循环唱着这两句歌词,想着他对闫玉凤发过的誓言:“等你一辈子!”眼泪不由自主地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他心中喊道:“玉凤,你究竟在哪里?”

张玉珠在屋里,一遍遍地听着《渴望》这首歌,呼喊着闫玉凤的名字。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玉珠听到门外传来了农用车的轰鸣声。张玉珠站起来,顺着玻璃窗往外看,是曹志刚把刘金花送回来了,两个人已经进了院。

张玉珠立即闭了收录机,拔掉了电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一见曹志刚和刘金伟就说道:“你们回来的正好,你哥哥去东平县城办事去了,让我留下来看门并照看猪场,你们俩回来了,我就可以回去了。”

“别走啊,张哥哥,我正想跟你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俩再比试一下铡草的功夫如何?”曹志刚说。

“好!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只要你想比赛,我奉陪到底。”张玉珠向曹志刚和刘金花拱了拱手,“我先走了,什么时候比赛,你通知我就行了。”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张玉珠心里清楚,曹志刚和刘金花正在热恋,他在这里多有不便,还是抓紧回家吧,下午,他还要到责任田里帮助父亲张有和薅草去呢。

再说刘金伟,骑着摩托车,向东平县城疾驰。他想立即见到翟志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翟志丽听。在上学的时候,他们的年龄还小,有了那种意思也只能闷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现在不同了,都到了撂下二十往三十奔的年龄,都是成年人了,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刘金伟要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不辜负自己的青春年华。

他骑着摩托车行进着,心里越想越激动。改革开放就是好,不仅鼓励人们发家致富,束缚人们思想的陈旧观念也被打破了。过去,有些事连想都不敢想,现在不但敢想了,也敢做了。现在的刘金伟,当然今非昔比,他是东平县的养殖大户,靠养猪致富,已经在东平县小有名气了。腰包鼓起来了,腰杆就直了,说话的底气也就足了,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胆气就更壮了。

刘金伟心里想:“明年,我就买一台四轮拖拉机,我开着拖拉机,让翟志丽坐在副驾驶座上,夫妻双双,发家致富,打造幸福生活,岂不美哉!”

刘金伟这样想着,心中就更有力量了。

二十多里的路,不到半个多小时,刘金伟就到了。他打听到鑫鑫商店的位置,就直奔翟志丽所在的商店而去。

翟志丽正在商店里摆货,她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志丽,我来看你来了!”刘金伟突然说道。

翟志丽“啊”地叫了一声,急忙转过身来,一看,是她的同学刘金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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