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之鸿的顾全大局让穆天信看的很是欣慰,但心里的怒气却是一丝都不少,最近穆之逸做的事情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穆天信抬眸,看着穆之鸿一心一意为穆之逸辩解的身影,心里的不满越积越多,脸上的神情也越加阴沉。
董事会一结束,穆天信便迫不及待地步步生风往外走去……
“你都钓了多久了,怎么还没有鱼啊?”夏浅浅挽着里面盛满青菜的菜篮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缓步向端坐在池边专心致志钓鱼的穆之逸那边走去。
英气的剑眉微微上挑,狭长的双眸微微眯了眯,回过身看向离池边不远的菜园子,无奈地瞥了夏浅浅一眼:“如果不是你一直在大呼小叫,我们就能吃个全鱼宴。”
“明明是你自己技术不好钓不上来,我就只是惊奇的叫了几声嘛,毕竟很久没有试过在菜园子摘菜了,只有在我还小的时候,在乡下的菜园子里,大伯娘让我去拔萝卜,结果我把菜园里的菜苗全踩死了……”
一提起以前无忧无虑的童年,夏浅浅就犹如兴奋地小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在乡下的家里我们还养鸡,小时候一个人没有玩伴,我就在小鸡仔的后面追着跑,抓到再放走,再继续去抓,结果一个不小心……”
“嗯?一个不小心怎么了,摔跤了?”穆之逸将鱼竿轻轻地放在一旁,以手支颔,托着腮子认真的看着夏浅浅。
“没有,我把刚放走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小鸡仔踩死了。那时候我害怕被爷爷发现了,要骂我,又很伤心,最后给它还挖了个坑,将它埋了。”
夏浅浅刚一说完,就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开,原以为接下来会听到穆之逸的嘲笑,却没有想到那清冷的声音只是带着笑意轻轻的说了句:“傻瓜。”
“那时候还小啊,哪里懂得那么多。”夏浅浅顿了顿,十分感兴趣的试探问道:“你小时候做了什么?”
听到问话,穆之逸轻轻抿了抿唇,皱起眉毛,做出认真回忆的样子,“看书,然后不断地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又或者陪着父亲他们出***小小的宴会。”
望着穆之逸那一脸认真的神情,夏浅浅不禁感到了一丝心疼,光鲜亮丽的背后一定会有别人看不见的艰辛。“你……”
夏浅浅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穆之逸轻轻地将修长的手指举起放到削薄的双唇间,示意她不要说话。
穆之逸敛起所有悠然安逸的神情,恢复成了以往终年不带感情的冰山脸,缓缓地将手机放到耳旁,冷静地开口:“父亲。”
“你还好意思开口叫我父亲!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穆天信那愤怒的声音极其尖锐地穿过手机,连在身旁的夏浅浅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穆之逸却是面不改色,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像是意料之中的样子,依旧冷静的回答:“有什么事情吗?”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擅自决定,让之鸿为你说了多少好话才平息了董事们的怒火?你这个做弟弟的,却是连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过他。结果呢?出了事情还不是他这个做哥哥的给你收拾烂摊子?”
“公司的资金少了吗?还是股市出了问题,又或者是运转不灵了?”穆天信的话语依旧没有给穆之逸造成影响,反倒是穆之逸清晰明了地直接指出问题的核心让穆天信不禁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果有的话,你觉得你现在还可以在外面逍遥自在吗?你觉得结果没有出问题就万事大吉了吗?穆之逸我告诉你,董事会现在已经对于你有些不满了,如果你再这样任性妄为下去,我看你这个总裁,迟早都要让位。”穆天信看穆之逸完全没有一丝悔意,心火一下子就烧的更加的旺盛了。
“父亲,您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面对盛怒的穆天信将总裁的位置拿来当威胁,穆之逸完全没有放在心,反而问出了一个在他们看来完全无关重要的问题。
“你在哪?”穆天信愣了愣,下意识地开口回答。
“母亲之前说,等到她老了,就和您一起搬到这里颐养天年,种花,摘菜,赏月,远离都市的纷扰,您还记得吗?”
那把清冷的声音难得的染成了几分温度,不再是冷冰冰,但却是在一瞬间冻结了穆天信所有的怒火。
随着穆之逸的话语,穆天信想起了一双清亮的眼睛,还有那温柔贤淑一心一意为了自己操劳,甚至为了自己,甘愿舍弃了全世界的身影。
“……”穆天信即将出口的话语噎在了喉间,对于那个地方,他从来都没有放过在心上。一股浓浓的愧疚从心间油然而生。
“明天是什么日子,您记得吗?”还没有等穆天信回答,穆之逸便轻笑了一声,像是在自问自答那般,轻轻开口:“明天是母亲的诞辰。”
电话那头却沉默了下来,半响才迟疑的响起:“我……怎么可能会忘。”
“是吗?”听到这一句话,穆之逸忍不住在唇角边扯出一抹弧度,夏浅浅却忽地感到了一阵悲凉,下意识地握住了穆之逸的手,想要将温度从指间传递过去。
夏浅浅明亮的眼眸当中犹如被撒了碎钻那般,星星点点的亮光不断地在闪烁,穆之逸僵硬的笑容渐渐地软化下来。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不耽误您了。”清冷的声音里面那仅有的一丝温度消失殆尽,余留的只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提起过世的妻子,穆天信的脑海中想起的却是他方才一心一意护着的穆之鸿,心里的愧疚顿时如同水漫金山那般汹涌的袭来。
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穆之逸没有等穆天信回过神来,便毫不犹豫的将通话挂掉,反身将夏浅浅拥入怀中,嗅着那股能令他安心的馨香,紧绷的心弦才慢慢缓缓地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