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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情动

“还打算继续赢下去吗,累不累?”毛策和俞乐干了一杯,若有若无地说。

“正因为累才要你陪我喝啊。我还想尽量打入头榜,拿到足够的奖学金。”俞乐苦笑说。

“我说你何必呢,本来就不是对金钱执着的人,就算你有这个实力,又是为了证明给谁看?难道你不是为了自己?”“这个,说来话长,我不想解释。”“好吧,不问了,干吧。”“嗯。”两个人咕咚咕咚地喝完,脸不红气不喘一起结账,然后找到门的方向,互相扶着颠三倒四地走着。

“其实,你之前默默无闻的状态才是适合你自己的,一旦出了名,什么烦心事都会接踵而来,烦不胜烦,烦不胜烦……”毛策拍拍肚子,打出一个不太舒服的爽嗝。

“可是有些事我却不得不去承担。”

“看来端木秀说的对,你一旦有了能力,就不喜欢去依赖别人,是个内心极度自尊的家伙。”毛策一针见血道。

“那,她是什么反应,你注意了没?”

“她说的很清楚,怕你一下子拔地而起,就不再需要她的依附,看来她比较了解你。”毛策打趣说。“不是的,我其实,很需要她。”俞乐忧虑的道。

“是啊,这一点任何女人都不如我了解你,你是个从小缺爱的家伙,我想就算为了在乎的人重新变成废柴你也愿意。阮世梓今天也败了,不打算去安慰一下?”

“当然要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俞乐怅然道。“行了,长的跟个女人似的,脑子也跟个女人似的,有什么好纠结的,她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好自为之吧。”毛策在俞乐肩上打了一拳,拖着棍子,一个人头也不回地消噬于落日下。

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俞乐最不知所措的时候,这种情况下,他会卸去所有的伪饰,变得真实而脆弱。他拖着一颗疲惫的心打着哈欠朝家的方向走去,却看见一个俏丽单薄的灰色身影,那身影迷失在路上,夕阳的光辉把她照的明亮,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长,最终交汇在一起。

“世梓。”“俞乐。”

两个人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神情,俞乐叹了口气:“如果觉得累了,就和我说说,或者哭出来也好。不过我知道,哭也是很累的。”“……”阮世梓轻轻咬着唇,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漂亮的水之瞳渐渐漫上一层水雾,却没有凝结成雨滴落下来,依然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表情变化。

俞乐的眼前看到的却仿佛是整个四季,四季在她的瞳孔里,流转,轮回,欣喜,失落,蓄满了万千风景和情意。

俞乐看得心脏变得缓慢了许多,也难受了许多,原来自己的心不是死的,也是会难受的吗?他自嘲似的笑笑,却不忍心继续盯着阮世梓的眼睛,只是下意识的轻轻搂抱着阮世梓,好让她单薄的身心有个依靠,除此之外,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对于阮世梓来说已是足够。

忽然,俞乐感觉自己的头被阮世梓一只手按下,然后左边的脸颊被一团温柔的嘴唇贴了上去。俞乐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阮世梓在七八米外向自己挥手:“俞乐,今天也要快乐啊。”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夕阳下那个渐渐模糊的身影,忽然手被另一只柔嫩的手握住了。

“我也要亲一个。”端木秀狡黠地笑着说,眼神变得分外明亮。

和阮世梓不同,端木秀的眼睛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只有发自内心的单纯与自信,仿佛从来不会说谎。

“阿秀,你不怪我?”

“说什么呢,阮世梓需要你,你需要我啊,谁也不欠谁的。”端木秀一反常态地豁达起来。

俞乐和端木秀又一次彼此凝视起来。

俞乐的眼神渐渐变得疲惫,然后被一种温柔所取代,一种渴望在心里埋藏了许久,不见天日,而阳光就在眼前,于是这股最深最恶的封印被打开了,里面封存着俞乐的真情。

而在他遇见端木秀之前,曾以为自己不会在对一个人付出真情。确认了无数眼神和内心之后,他不再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烧头,俞乐开始在嘴角酝酿一丝尴尬的微笑,而且他感觉端木秀知道他想干什么,故意不去和他的目光相触,但透过表情,他看到一种发自内心的默许。

这时,烧灼的石板路上,蚂蚁已经急不可耐地寻找着阴凉的地方,奈何它没有眼睛,只能凭着触角的感觉乱走一气,直到随时而来的大雨将至。

俞乐感觉自己古老的心脏开始像鼓点一样,沿着单调的节奏砰砰的击打起来,这份渴望的渴望也仿佛要浮出水面,以一种不知何样邪恶的面目出现,越发按捺不住了,他有些颤抖地将端木秀揽入怀里,结实地抱了一下,想把内心的恐惧和懦弱、苍白和无力通通抹消,只留下怀里的这一抹阳光,又怕使力过大,不小心把阳光抱得粉碎,然后两个人的脸贴的极近,同时闭上眼睛,同时把唇递向对方的口中,那样来回品咂着,共同呼吸着寂寞天地里的空气。

终究,沉闷了许久的小镇,重归静美。而被地面上的热气炙烤着的蚂蚁,在一阵焦灼奔突之后也终于找到了阴凉的地缝,钻了进去

俞乐不再理自己生来就彷徨的那些事,因为这些无用的已经在自己心里占据了太久的内存,让自己活得很累,现在他只想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稍作停歇。一股热流冲上了心海,使他一下子挣脱了以往过度理性的束缚,变得勇敢洋溢起来,他只是满怀热烈地把怀里的人搂紧,仿佛在这炎热的六月,自己才是最不怕热的人。

不,他已经忘了热是什么感觉了。

心头多年的空洞有了一个人的填补,顿时注入了生机,毫无疑问,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俞乐和端木秀会占据对方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只有获得珍惜,日后方可守护。

“不要忘记我,我真的,好喜欢——”端木秀颤抖地轻声道。

“我知道。”俞乐再次将她的唇堵上,“永远不会的。”

两个人扑倒在一片干燥的草地里(不要问我石板路上为什么会出现草地,我只是觉得如果扑倒的话,石板路太硬了,而且不够隐秘……总之老子乱写的啦),欢快的、疼痛的、快乐的、孤寂的,虚幻的,真实的,碰撞的,扭曲的,各种声音和动作亲密而杂乱地交错在一起,好像共同配合完成一场演出。

要说一般人初次上手,演奏者尚有些生涩,可是俞乐和端木秀动作极为精湛娴熟,似乎已经模拟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他俩一点不拘谨,因为彼此都太了解,只是放任自己的欲望,贪婪地从对方身上掠夺自己想要的关怀。身上的衣服本来就少,现在已经是凌乱不堪,本来漫长的夏日黄昏,也在这对年轻人的激烈对抗中急剧拉短,落幕。

不觉已是夜晚,两个人都没有回家,也没有牵手,只是各自坦荡悠哉的散着步,说着闲话,然后躺在山坡上一处草地上,看着满天繁星,同时放松身心呼出一口气。

这注定是一个寻常而孤寂的夜晚,这一章注定是抒情而毫无情节推动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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