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宇不知道孔丘所言是否出于本心,但他知道,此刻孔丘的话让众人都信服。
几日后,不见颜回踪影的孔丘有些奇异,因为颜回从来不曾背时,于是孔丘派遣弟子去寻他,最终在巷子的一座土屋中,找到了颜回干瘦的尸体。
众徒看着颜回一贫如洗的屋中,放着寥寥无几的生活用品,除了墙上有一幅孔丘的画像,就只有桌上的竹简能知道这是读书人的家。
弟子将颜回的消息带回后,孔丘一时也难以接受,因为颜回还只有四十一岁,平时身体康健,如今突然与世长辞,实在无法解释。
准备将颜回下葬的孔丘打算通知颜回的家人,却发现宗族中无人愿意接颜回之尸入祖坟,在子由、子贡二人的建议下,众弟子在颜回打猎的山中挖下土坑,将颜回埋葬,碑上书:“孔丘徒颜回之墓。”
在整理颜回的遗物时,众弟子发现竹简中刻写的是一篇名为“论语”的很长的文章,其中记载着孔丘对颜回的教诲和几句发人深思的对话,众弟子也暗暗将此事记在心中,准备回家后模仿颜回,集语为书,而孔丘拿到颜回的论语后,想起颜回的一生,低声叹道:“天道对你何其薄也!”
此刻的吴浩宇在金星上看到地球上的一切如他预料的发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与自己关系密切却心怀大志之人也不受天意摆弄,便不再关注于孔丘,转而将目光投向刚刚战败的越王,勾践。
曾经与吴王阖闾平起平坐的勾践如今沦为阖闾之子夫差的手下败将,越国成为吴国的属国,心中已有不甘,可是平日里还得像奴仆一样为夫差养马驾车,羞愤欲死,但为了复兴越国,却不得不忍辱偷生。
上大夫范蠡曾经与勾践一起被俘,同样身处吴王宫中,如今身份职位却高于勾践,是一个名为司仆的管理包括勾践在内的出行奴仆的小官,与勾践不一样的是,范蠡丝毫没有要反抗吴王的意思,反而乐在其中,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越王跪拜在身前,范蠡与夫差一样,心情倍感愉悦。
这一切都是吴浩宇夺舍范蠡后解析思维获取的信息,不同于以往的吴浩宇只想安心做个看客,让历史顺其自然的发展,现在的吴浩宇了解到天意后,对于参与历史的创造也颇有兴趣。
在吴浩宇的眼中,天下现在正如同一个棋盘,各方势力争斗不休,其中无数的名人志士涌现。
而为人颇久的他,也有了对名声的觊觎,但是之前为了顾忌到颜回相关的历史不好改变,才等着重开一世。
试探过天意后,吴浩宇才觉得之前是自己太过小心,直到他让颜回提前身死,历史依旧有序的在发展时,吴浩宇才明白过来,完成历史使命后的生命根本无法再对历史的大流产生一点影响,只要他不将对历史有推动作用的人亲手杀掉,不将姓吴的人亲手杀掉,社会依旧会变化,历史依旧会前进,而他依旧不会因为因果而消失于未来。
就如同只要“论语”能成功出世,颜回的存在便再无意义。
只要他在入世的过程中,不与他人过分亲密,就可以不顾及天意,随意的使用能力,只要最后消除痕迹,完成历史使命即可。
就范蠡而言,只有最后越王勾践击败吴王夫差,他只要将自己参与其中的证据清除,不在史书上留下痕迹,想怎么干都可以。
于是他选择了范蠡取而代之。
这夜,在为吴王的马添加完马料之后,勾践衣着破烂的躺在马棚中,拿出藏在草垛里的劣酒,像个乞丐一样,小心的浅吸一口,含在嘴中,再缓缓咽下,而悲伤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更加难以抑制。
于是勾践红着眼一口气将所有的酒喝完,把陶壶摔碎在地,倒在草堆上,痴痴的回想着一年前初为越王的风光。
在适应了范蠡的身体后,吴浩宇直接来到勾践所在的马棚。
听见脚步声,勾践猛地惊醒,在见到范蠡的衣着后,勾践顾不得看清面貌,立刻跪倒在地,向范蠡恭敬的行拜礼。
勾践心中不甘,当初范蠡身为他的幕僚,一同被夫差俘虏,原本他以为范蠡会矢志不降,来报答自己的知遇之恩,却无意间听到范蠡和夫差那可以说是毫无顾忌的谈话。
那时,和他一样被绳子绑住双手的范蠡避开自己,单独走向吴王,恭敬的问道:“不知吴王陛下将如何处置越王?”
夫差瞧了眼前的越国司寇一眼,轻蔑的调笑道:“王宫现在正缺少一位合格的马夫,听闻勾践马术高超,有意招之。”
范蠡听闻,不仅没有愤怒的斥责夫差,反而朝夫差下跪磕头,语气卑微的请求道:“既如此,臣请司马仆。”
夫差听闻此话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绑在远处的自己两眼,讥笑着同意了范蠡的归降,并让他管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马夫。
此后,每次范蠡与自己见面都会强迫自己下跪,起初自己因为自居身份不同意范蠡的无理要求,可在范蠡棍棒和禁食的压迫下,自己的膝盖越发疲软,最后渐渐适应跪拜讨生的生活。
勾践恨自己毫无骨气,侮辱了先祖的名声,但是心中留有大志的他,不甘心就此死去,为此他只好不断迎合范蠡的喜好,每次见面,都下跪相迎,叩拜相送。
此时,勾践从回忆中清醒,吴浩宇看着勾践颤抖的跪在身前,不由的为范蠡的调教技术点赞,能真的让一个霸主步步沦落,最后跪下求食,可不是一件易与之事。
不过吴浩宇此次前来与原先的范蠡不一样,并非为享受凌辱而来,他先装模作样的将头伸出马棚,四处张望,体现自己的谨慎,而勾践见此,身体颤抖的频率更高了,因为前几次范蠡这么做,偷偷的把他打个个半死。
眼见范蠡收回头来,勾践迅速把头低下,假装未看见,直到他想象的痛感久久未曾出现,才敢睁开眼睛,抬头瞥了一眼范蠡。
吴浩宇看着勾践像是被猫吓住的老鼠,逃避着自己的目光,只好向前一步,将他轻轻扶起,屏蔽掉周围的声音,躬身在勾践身前,低语道:“陛下为何如此害怕范蠡呢?之前所作所为,实为逢场作戏,如果范蠡不这么做,你我君臣二人,怎么可能有如此见面的机会。”
勾践不明所以的问道:“范公为何口出此言?奴勾践实在不懂其意啊!”
见勾践匍匐在地,依旧不肯相信,吴浩宇只好再细细说道:“当初范蠡在询问夫差将如何处置陛下后,心中便觉复国无望,于是心生一计,明为买主求荣,实则图谋救主于危难,倘若范蠡当初以死明志,则陛下必定永囚吴宫,为此范蠡只能佯装投敌,而后迫害陛下,以获取吴王信任。”
“在得到吴王信任后,范蠡才能有此机会,与陛下相见啊!”
勾践听完范蠡的肺腑之言,细细思考,觉得真相确实可能如此,虽然之前没有沟通,但是这也可能是范蠡的计划,让一切和真的一样,相信范蠡所言的勾践满含热泪,急切的问道:“范公何以救孤?只要孤能做到,定当不辞,待孤脱离苦海,复兴越国,一定拜范公为相父,与孤共治天下。”
虽然吴浩宇不相信勾践的话,但是依旧装出激动兴奋,说道:“此后,陛下只须暗暗忍耐,等待时机,范蠡还会迫害陛下,来获取吴王信任,还望见谅,直到范蠡有机会出入越地,才能纠集陛下的子民,引起动乱,到时候范蠡再向吴王请求平乱,而后故意失败,再向吴王讨要陛下前来平叛,吴王定然会以为陛下与范蠡间隙颇深,不会怀有其他想法,定然同意,由此陛下方可逃出生天,再以越地叛乱为由拖延,招兵买马,再培养几名出色的美女,辅以财宝送予吴王,麻痹其心智,则复国可期。”
勾践听完吴浩宇看似十分完美的计划,不由信心满满,对复国之梦充满希望,于是郑重的跪在范蠡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深情的说道:“如若复国成功,勾践定然感恩戴德,还望范公任意施展,勾践定能忍受,不负范公苦心。”,至于是不是真的,吴浩宇却是不知。
范蠡回答道:“陛下受苦了,吴王眼线即将到来,范蠡就不客气了。”不久后,一阵棍棒敲击声从马棚中传出,周围吴王的眼线也在范蠡走进马棚的十几分钟后,如愿听到了越王的惨叫。
半小时后,范蠡红光满面,心满意足的走出马棚,留下奄奄一息昏死过去的勾践,眼线在查看完勾践的伤势后,报告并请示吴王,带领医者前来医治。
半日后,从痛苦中惊醒的勾践心中安稳,但依旧如同当初一样,扮演一位落魄的君主,但是他绝不会想到范蠡一直在骗他,范蠡复国靠的可不是什么计谋,而是踏踏实实的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