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柃所说的一般,一夜大雪过后,浮月山庄上山的路已经覆满了白雪,身下的马儿驮着两人显然费力不少,且更易滑倒,花柃便下马走在路上,示意笙歌继续坐着便好。
就这样两人慢慢悠悠的上山,到了山庄门口时,碰到了刚好走出来的灵修……和司卿柔。
灵修自然是来接西风的,司卿柔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了,她不是身体很弱吗。笙歌的表情从看到灵修时的欣喜猛然变冷,轻不可闻的用鼻子嗤了一声。
“笙歌!你个死丫头,差点害我被少庄主罚银钱。”灵修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坐在马上,顿时放了心,转而开始抱怨起来。
笙歌笑了笑,“我去接花柃了呀,西风大哥马上也到了。”
“下来吧。”花柃将手伸向马上的笙歌,她牵住后借力从马上跃下,灵修已经走过他们向山庄外走去了。
司卿柔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眼神不经意的扫过笙歌和花柃牵着的手,拢在袖管中的手微微捏紧。
笙歌看也没看司卿柔一眼,就拍了拍花柃的肩膀说,“花少侠,既然接到你了,那本圣女就回庄子去静修了,你好生将养着。”
花柃失笑的看着她,“你若是真的能静修,也是山庄之福。”
她眨眨眼微微一笑,转身跑进了山庄。
司卿柔缓缓走上前来,温和的笑着问,“此行可还顺利。”
“嗯,近日身体可还有异样。”花柃牵着马,收敛了方才和笙歌谈笑时的样子,眸底疏冷的望着司卿柔。
后者坦然的望着他,“好许多了,但是,还是不能运气。”
“你长期服用压制经脉的药,一时半刻恢复不了,”花柃说着,牵马走进山庄,“也要注意不要再有新伤。”
司卿柔在身边跟着,徐徐说,“我自然是不愿再有新伤的,怕是这山庄,有人容不了我。”
花柃神色蓦然变冷,开口时,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笙歌从来不齿暗箭伤人,她若是要伤你,你怕是不能好好站在这里与我讲这些了。”
“花公子,怕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一旦嫉妒心起,能做的事只会比你想象的更为不齿。”
他停下步子转头看向司卿柔,后者依然脸上带着温婉笑意,眼底纯净的好像方才说那些话的人不是她一般。
“你说的对,”花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底却依旧凝了摄人的寒魄,“但是自伤这样的手段,一次两次无伤大雅,但是司姑娘要小心,不要祸及旁人。”
“若是祸及他人,你又待如何?”司卿柔笑容更深,似乎听到的什么好笑的事情。
花柃的目光收回,落在笙歌院子的方向,只轻声说了一句,“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气氛有些僵硬,司卿柔神色怅然,轻叹了一声,“花公子,但愿有一日……”她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凄然一笑,转身走开。
离开了一日罢了,浮月山庄就因为昨夜的大雪,变成了另外的样子,笙歌小跑着回去想要换身干爽的衣服,虽然习武之人并不是十分畏寒,但是雪水濡湿的衣服总是泛着潮意也不算舒服。
路过雷元堂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瞥,却从打开的木窗中,看见夜辰之侧身站着,一身月白的衣衫,长发高束成冠,望着屋内的一面墙,她的步子停了下来,那面墙她也看过无数次,挂着的画像,是夜辰之的母亲。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笙歌见的世面不多,但是自小到大,来山庄的武林世家也不算少,那些或者端庄,或者清丽,又或是鲜活可爱的女子,都无法与夜夫人比肩。
如同明月一般的女子。
一颦一笑都能让笙歌感到温暖。
因为有这样的母亲,所以夜辰之才能在老庄主近乎无情的训练中,守着心底的一丝宁静祥和。
夜夫人离世之后,夜辰之也变得沉默冰冷,时常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在老庄主去世之后,浮月山庄的动向也渐渐的变得神秘起来。
她不知道夜辰之想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即便这是注定残酷的一条路,那她会义无反顾的陪着他走下去,只希望能帮他守住心底,最后的一丝宁静。
笙歌站在落雪的梅树下凝望夜辰之,竟忘记了时间和寒冷。
直到夜辰之转过头来看到她,还未来得及收起悲伤的目光与笙歌的视线相遇,微微诧异的扬起了眉。笙歌蓦然惊醒,调整了下情绪走了过去,隔着窗台问道,“辰哥哥,我离庄未归一夜,你都不派人来找我吗?”
“派人过去再去挨你的揍吗?”夜辰之反问一句,她顿时语塞,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于是轻咳了两声,复又说道,“那些人偷偷摸摸在我身后,我还以为是坏人呢。”
夜辰之也不拆穿她现编的理由,从腰间拿出她的圣女令牌,递到她的眼前,“笙歌,下次不可如此任性了,圣女令绝对不能随便丢。”
“是。”笙歌悻悻的拿起令牌别在腰间,又听见头顶夜辰之说道,“我知道花柃已经在寻你的路上了,所以便没有派人去找你。”
笙歌听罢,便又展颜笑道,“辰哥哥,你放心,不管我去哪里,总会回来找你的。”
“当真?”夜辰之听完这句话,也露出了些许笑意,犹如冬日暖阳一般温和。
“当然。”她也学着他一样微笑,眼角的余光,看见那副夜夫人的画像上,女子恬静的坐在窗前坐榻之上,目光温柔的落在臂弯的孩子身上,仿佛将这一生都倾注在此刻。